第三十章 我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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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詫異,趕緊回他,“我們沒有關係,怎麽突然這樣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蘇徵回複,“沒事,就好奇而已。”
    我總覺得蘇徵有什麽事在瞞著我。
    我追問,“你怎麽突然好奇這個?”
    蘇徵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道:“你說你小時候長的那麽胖,現在怎麽這麽瘦。”
    我小時候的確長的圓潤,蘇徵自從去過我家見到我小時候的照片以後,一直都在拿這打趣我。
    因為這事,我還把自己的照片藏起來放在帶鎖的日記本裏鎖上的,後來同陳源結婚放在了婚房裏,也不知道他和陳芝慧把我的東西給扔了沒。
    扔了就很可惜,因為我小時候就隻有這麽一張照片。
    還是我五歲那年我爸帶著我去照相館照的。
    我笑著回複蘇徵,“沒聽過女大十八變?”
    蘇徵突然發來語音視頻,我接通聽著他給我嘮嗑了幾句,我笑著問他,“你開車這麽不專心?”
    蘇徵道:“回家的路太遠,跟你聊幾句。”
    我擔憂說:“你專心開車,回去和你聊。”
    他不以為然道:“我回家要洗澡睡覺,誰有空搭理你啊?對了,你小時候那照片呢?”
    蘇徵突然問起我小時候的照片做什麽,我心裏雖疑惑,但也沒有太在意,所以沒問他原因。
    “在家裏,房子現在被檢察院封著的,等打了官司就會還我,不過我也不知道陳源扔沒扔。”
    “那張照片挺漂亮的,好好保存。”
    我驚訝,“喲,你蘇大總裁也會誇我?”
    蘇徵:“……”
    他直接掛斷了我的語音視頻。
    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除開某個人,蘇徵是唯一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
    ……
    我的生活恢複了平靜,每天去s大學繪畫和雕刻,直到除夕前一天蘇教授才給我放了假。
    越臨近除夕,雪越大,天越寒冷。
    除夕的頭天晚上,戚薇給我打了電話,疼惜的問道:“念念,你今年又是一個人過春節?”
    我習以為常問:“不然呢?”
    我和陳源雖然結婚兩年,但沒有在一起過過春節,因為他媽討厭我,不允許我跟著他們回老家。
    陳源左右為難,但為他媽做了妥協。
    那個時候起,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但那時我沒有看清他,一直在縱容。
    戚薇提議,“要不跟我回老家?”
    我笑著說:“你們一大家人過年團聚我待著做什麽?好了,你別擔憂我了,我有去處。”
    戚薇戳穿我,“你年年都說有去處。”
    我不想再提這事,反而是笑著問她,“你不是要帶我見一個人嗎?這事怎麽一直都沒有影?”
    戚薇神秘道:“年後我帶他見你。”
    頓了頓,她笑說:“我要帶他回家。”
    “你不會是瞞著我嫁人了吧?”
    戚薇用笑回應我。
    我錯愕,“真嫁人了?”
    “嗯,他叫許平安。”
    平安,倒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
    不過我驚訝戚薇的速度,她前段時間還說找個合適的男人結婚,沒想到現在說嫁人就嫁了。
    恭喜的話我怎麽也說不出口,感覺她是因為想結婚而將就了自己,但這是一種很解脫的方法。
    我問她,“洛楚辭知道嗎?”
    “不知道。”戚薇說。
    我著急道:“媽的,你真考慮清楚了?”
    “念念,我懷孕了。”
    我詫異問:“誰的?”
    “他的。”
    他,洛楚辭。
    隔了很久,我才知道戚薇在怕什麽。
    她怕洛楚辭連這個孩子都不留給她。
    “戚薇,要不要你自己做選擇。”我說。
    戚薇認真道:“我決定留下他。”
    掛了戚薇的電話後我心裏突然覺得異常的孤獨,很多平時壓抑著的情緒都湧上了心頭,那些好的壞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現,令人糟心不已。
    我點燃一支煙,隨後接到宋靜霆的電話。
    他嗓音溫潤如玉,“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宋靜霆掛了我的電話,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給我,我兜著棉拖鞋穿著羽絨服到樓下找他。
    宋靜霆站在斜坡上的,那個位置就是我前段時間和薄諶起爭執的地方,我雙手插在衣兜裏,過去站在他的身邊詢問,“小叔找我什麽事?”
    我大可不必見他,但孤獨快淹沒了我。
    況且新年,我心裏總會有渴望。
    宋靜霆的身體靠著他的車身,眼眸緊緊的鎖定我,語調冷清道:“沒什麽事,就是太久沒見你。”
    我:“……”
    我伸手拂開他車頂上的白雪,跳上去盤腿坐下望著斜坡下燈火璀璨的城市,心裏感到愜意,我從兜裏掏去煙取出一支點燃,笑著打趣他道:“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我又有什麽好見的。”
    薄諶答非所問道:“戚薇說過你煙癮很大。”
    我夾煙的手一頓,吐了一口煙道:“你倒挺會收買人的,不過戚薇那姑娘一向都是大嘴巴。”
    “戚薇懂分寸,不該說的她不會告訴我的,我也不會探尋你什麽秘密,隻想問她你近些年的生活。”宋靜霆頓道:“念念,當年是我疏忽了你。”
    宋靜霆知道戚薇,我一點都不驚訝,畢竟我和戚薇來往頻繁,他肯定能查到她的身上,不過我很詫異他居然會跑去問戚薇我近些年的生活。
    我搖搖頭,抽著煙說:“沒事的。”
    沒事的,畢竟這些都是過去式。
    宋靜霆見我不想說話,索性他也保持沉默,我們兩人什麽也沒說,在外麵待了幾個小時。
    幾個小時後我身體凍的快要僵硬,從車上下來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好脾氣的笑說:“小叔,謝謝你陪我幾個小時,你該回你的宋家了。”
    還有半個小時就是除夕了。
    他不該留在我這兒。
    宋靜霆沉默的望著我,眸光裏泛起了憐惜,我覺得好笑正要離開,他卻突然把我擁抱在懷裏。
    因為一直都在下雪,落在他身上不少,他身體很冰涼,我下意識的排斥這個並不溫暖的懷抱。
    “念念,對不起。”
    脖子裏有溫熱的感覺,像是眼淚掉落了下來,我身體僵了僵,心裏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我問他,“宋靜霆,你哭了嗎?”
    他默然,我抬手抱上他的腰肢,像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般,腦袋下意識的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愣,詢問他:“宋靜霆,阿玖是誰?”
    這次輪到宋靜霆身體一僵,他把我摟的緊緊的,禁錮在他的懷裏,“你從哪兒聽的這名字?”
    我淡淡說:“你喝醉過,喊過她的名字。”
    宋靜霆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邊,耐心的解釋道:“你和薄諶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你應該見過季沐,阿玖就是她的侄女,是季家最小字輩的孩子,但不幸在二十一年前走失,至今未歸。”
    我心裏驚訝,沒想到是季家的人。
    更沒想到是白月光的侄女。
    難怪阮冶稱阿玖為季小姐。
    宋靜霆讓我知道了阿玖是誰,但我此刻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麽,還是他先開口道:“薄諶愛阿玖是毋庸置疑的,誰也斷不了他心底的執念,但我不同,我就是心懷愧疚,因為當初弄丟阿玖的就是我和薄諶兩個人。”
    我鬆開宋靜霆,他也順勢鬆開了我,抬手輕輕的揉了揉我的腦袋,眼眶泛紅道:“我喜歡的一直都是我的念念,無論她去哪裏,我都會跟著她。”
    他的表白情真意切,我笑了笑:“小叔,我聽說你有未婚妻,既然這樣,那我祝福你。”
    宋靜霆解釋:“像我們這種身份的,有未婚妻不過是一種商業手段而已,家族安排的。”
    他說的沒錯,不過是一種商業手段。
    薄諶也說過季沐是家族給他安排的妻子。
    “我在意的並不是你有沒有未婚妻,而是我希望小叔能找到自己愛的女人好好過日子。”
    宋靜霆錯愕的問:“念念這是要推開我?”
    我殘忍道:“小叔再纏著我,我就去死。”
    我不知道我的威脅有沒有用,但當斷不斷,我和宋靜霆就會一直這樣糾纏不休!
    他離開前冷著臉道,“新年快樂。”
    我笑說:“新年快樂。”
    我感激他,陪了我這幾小時。
    我回到房間,看到手機上有新的短信,是宋靜霆發給我的,“念念,我給你時間,也任由你的任性,但等你累了,我願意帶你回家——靜霆。”
    他的短信後麵還帶了靜霆兩個字。
    我放下手機,但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我接到宋岐的電話,她質問我道:“念念給哥說了什麽?”
    我一臉懵逼問:“什麽?”
    宋岐語氣焦急的解釋說:“我哥昨晚坐飛機去了德國,而且還叮囑我照看宋家,念念,他昨晚去找過你,你是不是說了什麽話刺激到他?”
    我什麽也沒說,但昨晚的宋靜霆很脆弱。
    這個墨如畫的男人,第一次當著我的麵哭。
    我皺眉,否認說:“跟我沒關係。”
    “念念,你還認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宋岐著急,“他讓我照看宋家的意思是不會再回江城。”
    “宋岐,那是宋靜霆自己的決定。”我說。
    宋靜霆做什麽決定都是他自己的事。
    宋岐或許覺得我狼心狗肺,她質問我,“我哥一直待你不差,從你出現後就一直圍著你轉,我從沒見過他這麽低聲下氣的模樣,好像在他的世界裏,除了你,其他的人都不重要。宋念,你還有什麽好責怪他的?就因為他十年前丟下了你對嗎?那你知不知道,十年前我爸把他強製性的送到德國管理宋家在海外的產業!甚至禁止他和江城的任何人聯係,他沒辦法,他這十年的時間一直很努力的掙脫我爸的控製,直到三年前他回到江城,回到江城後他一直都在找你,但因為我爸的阻攔,再加上你沒有再跟著我大哥的身邊,我哥怎麽努力都找不到你!或許你不知情,但念念,我是他的親生妹妹,我是看著他為了找到你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
    震驚、錯愕、抑鬱等等,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湧上心頭,而心裏所有的困惑也都煙消霧散,對宋靜霆的誤解也就此打住,但過去就是過去,我無法再和他回到曾經,更何況我和他也沒有過曾經。
    我心裏為宋靜霆難過,也為自己難過,我默了一會兒,故意轉移話題道:“宋岐,你不是給薄諶說我和宋靜霆是親叔侄嗎?那你現在的口氣像是責問……你哥女朋友、你嫂子的口氣。”
    宋岐愣住,半晌道:“真是白眼狼。”
    宋岐怕我深問掛了我的電話,而我腦海裏一直想著宋靜霆,我和他總是在陰差陽錯的錯過。
    他有他的無奈,我有我的選擇。
    他和薄諶,都是我的過去式。
    我對情愛,再也不敢碰觸。
    我突然很想回鎮上,去看看那個煙雨小鎮,想到這,我當即給蘇徵打了電話借用他的車。
    我開著蘇徵的車按照導航到小鎮附近已經是淩晨四點鍾,我停下車卻一直沒有勇氣開進去。
    算起來,我離開這八年了。
    從那個孩子出生到現在整整八年,我沒有再踏入這一步,除了我媽他們和宋靜霆他哥,我好像和鎮上的人都沒有聯係,在這兒我沒有一個知己。
    我下車站在風雪裏猶豫許久,煩躁的從兜裏掏出煙點燃抽著,很快掉了一地的煙蒂。
    我想離開這回江城,但轉念又想起宋岐的話,我上車直接開往我以前住的那個老舊房屋。
    我以前就住這兒的,宋靜霆也住這兒的,宋靜霆的哥哥也在,不過他們前兩年剛搬了新家。
    所以這兒是空的,廖無人煙。
    我停下車,伸手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走到台階上推開門,院裏的梅花盛開,鮮紅欲滴。
    白雪紛紛揚揚,我想起曾經他在院落裏教我繪畫的場景,跟我現在主攻的油畫不同,他以前隻教我山水畫,餘煙嫋嫋幾許,遠山黛眉清然。
    我眼眶濕潤,伸手扶上門框,腦海裏又想起宋岐說的那些話,隨即取出手機給宋靜霆打電話。
    他接通,“念念?”
    我喊著,“四哥,是我。”
    他嗓音嘶啞,不確定問:“你喊我什麽……”
    我流下眼淚,堅定道:“四哥。”
    “念念,你在哪兒?”
    “四哥,我在我們一起住過的院落裏。”我抬頭望著夜空洋洋灑灑的大雪,輕柔道:“我想過很多事情,也想對你說一些話,四哥,我們談談。”
    他溫柔的問:“念念想談什麽?”
    “四哥,我們和好吧。”我坐在台階上,強迫自己笑著說:“像以前那樣,你是我的長輩,而我是……是以你之姓冠我之名的念念,我們不再談愛,以後你隻是我的四哥,我隻是你的侄女。”
    他艱難的開口:“你叫我四哥,又怎麽能是侄女?念念,你是想和我斷絕愛情上的往來嗎?”
    “四哥,不可否認,我愛薄諶。”
    頓了頓,我道:“至少現在依舊是這樣。”
    放下薄諶,我需要一段時間。
    宋靜霆壓抑道:“念念,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能感受到他的悲傷,濃的跟眼前的雪似的化不開,但我不是一個脫離帶水的人,更不是一個曖昧不清的人,我想趁早解決我和他的關係。
    而且也是我貪心,想要他繼續做我的四哥,以親人的存在,這樣逢年過節的時候還有人陪我。
    宋靜霆一直沉默,我想了想道:“四哥,我給你時間考……”
    “念念,我答應你。”他打斷我,說:“以後我就做你的四哥,你不能再拒我以千裏之外。”
    我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那四哥,我們算是和好了?”
    他笑說:“嗯,我同意你喜歡薄諶。”
    薄諶……
    我苦笑,沒告訴他實情。
    等我拿到離婚證再坦白也不遲。
    電話裏突然沉默,我和他都安靜的沒有說話,直到很久,宋靜霆才淡聲的提醒我說:“在江城,你還是喚我一聲小叔,免得他們起懷疑。”
    我不解的問:“什麽懷疑?”
    宋靜霆忽而道:“念念,大家都在找你。”
    我更加困惑問:“找我?”
    他敷衍我,“以後你會知道的。”
    “哦。”
    “在外人的眼中,我隻能是你的小叔。”
    他的叮囑,嚴肅而認真。
    我困惑的問:“哦,除開宋家爺爺他們,那為什麽你大哥也說我和你有血緣關係?”
    “他們不會害你,包括宋岐。”
    “我不懂。”我說。
    我把電話摁了擴音,放在地上聽見宋靜霆耐心的說:“念念,現在的你在宋家很安全,一旦你離開宋家,外麵的危險就會接連不斷,而那危險本身,或許一開始就讓你無法接受,但那就是事實。”
    我惆悵道:“你說的,我聽不懂。”
    “念念,你不需要什麽都懂,你隻要讓別人知道你是宋家的小輩,對誰都要保密你的身世。”
    我脫口道:“但薄諶知道我暗戀過你。”
    聞言,宋靜霆忽而笑出聲,他嗓音清朗的說道:“沒事的,他這男人本來就是生性多疑的。”
    “嗯,那我回家了。”
    宋靜霆細心的叮囑說:“從小鎮回江城要三個小時,你路上小心點,或者你在鎮上住一晚。”
    “沒事,我會注意安全的。”
    “念念,新年快樂。”
    我回應說:“新年快樂。”
    ……
    掛了宋靜霆的電話後我在這兒又待了五分鍾,最後受不住凍,所以起身開車離開。
    在路上的時候車子拋錨,我下車打著手機燈光檢查了一下問題,沒發現有什麽問題。
    我打電話給蘇徵,按著他的指揮我才勉勉強強的把車恢複原樣,正打算上車離開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車後麵多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他的臉埋在座椅裏,看不到模樣,我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開車回到了鎮上醫院。
    但逢年過節,鎮上醫院沒主治醫生。
    我打開車門檢查了一下男人的傷口,雖不致命但是流血過多,需要立刻包紮傷口。
    我想喊兩個護士搬他進去,但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冷冷的吩咐道:“進去買點紗布和酒精。”
    我驚訝的問:“你不進醫院?”
    他嘶啞道:“別廢話。”
    嗬,受了傷還這麽霸道。
    我原本不想管他,但他畢竟是傷者。
    我進去按照他的吩咐給他買了紗布和酒精,回到車裏的時候看見他還是剛才那個姿勢。
    我開著車問他,“去哪兒?”
    “找家酒店,要一個二樓的房間。”
    我按照他的吩咐開著車找到一家酒店,也按照他的吩咐要了一個二樓的房間,再次回到車裏的時候我告訴了他門牌號,他讓我先進去打開窗戶。
    我好奇問他,“你要爬進去?”
    他沉默,我癟嘴離開。
    我覺得我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
    一個比大爺還大爺的麻煩。
    我到二樓進了房間打開窗戶,突然反應過來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嗓音很熟悉,貌似在哪兒聽過,但因為太嘶啞,也一時沒想起來正主是誰,但當我看見翻進窗戶的人是薄諶以後,我追悔莫及!
    我剛打開窗戶後就應該下樓離開的,但現在薄諶直接過去反鎖上門,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身上都是傷痕,口子不大,像鐵絲劃過。
    薄諶拿起酒精直接給自己的後背倒上,一聲悶哼也沒有,隨後自己給自己纏上了紗布。
    他的手法很熟稔,似習以為常的事。
    他做完這一切疲憊的坐在沙發上,眸心波瀾不驚的望著我,“你怎麽在這個小鎮?”
    我下意識的扯謊說:“我弟在這兒讀高中。”
    “我沒聽說過宋家還有其他小輩。”默了默,他困惑的問:“那天在警局的那個是你親弟?”
    薄諶的口氣很淡,就像我和他分開以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毫不在意。
    既然這樣,我也雲淡風輕的開口說:“我給你說過的,我是宋家領養的孩子,在此之前,我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親人。”
    “那意思,你不信宋靜霆是你的親小叔?”
    我點頭說:“嗯,我從不信。”
    對薄諶,真話比謊話管用。
    聞言,他勾唇,聰明的反問:“那宋岐為什麽要告訴我你和宋靜霆有親血緣的事,宋家在盤算什麽?亦或者,宋靜霆想要誤導我什麽?”
    我輕輕的抿了抿唇,“這你要問他們。”
    薄諶懶得再搭理我,而是閉著眼睛休息,我起身告辭說:“你休息吧,我先開車回江城了。”
    “等著我,明天一起回江城。”
    我提醒他說:“明天讓阮冶接你。”
    薄諶睜開眼,眼眸冰冷的望著我,嗓音冷冷清清的提醒道:“我的仇家都在找我,而很不幸,他們都認識薄太太,你出去隻會是死路一條。”
    我以為自己有很多理由拒絕他,但敗在了生命安全上麵,我過去直接穿著衣服躺在床上。
    一夜無眠,轉眼春節。
    大年初一,闔家歡樂。
    外麵斷斷續續的響起了鞭炮聲,而薄諶也一夜沒睡,他身上的傷口特多,沒法躺在床上。
    我從床上起來看見他正閉著眼坐在沙發上的,我起身推開了窗戶看見樓下很多小孩放鞭炮。
    我打開門,耐心的問:“走嗎?”
    薄諶睜開眼,起身跟隨在我後麵。
    我下樓發現我的車壞了,我踢了踢輪胎抱怨道:“蘇徵給我的什麽破車,一天壞幾次。”
    薄諶忽而問:“你和蘇徵很熟?”
    我解釋說:“我們是很多年的朋友。”
    他問,“那你當初缺錢怎麽沒找他?”
    我敷衍道:“不好意思開口,怕被他看貶。”
    沒找蘇徵,因為那段時間我也聯係不上他。
    薄諶瞧見我還在踢輪胎,他吩咐道:“打電話給修理廠,我們盡量在天黑以前趕回江城。”
    我攤開手說:“我沒有修理廠的電話。”
    薄諶的思維清晰,“這是個小鎮,修理廠也就一兩家,你問一問外麵的路人,他們應該知道。”
    我出去問路人,他們指著前麵的方向,用方言對我說:“直走,大概三百米就到了。”
    我感激,“謝謝你們。”
    我走在前麵,薄諶遠遠的跟在我後麵,我走到修理廠附近,碰見了我的兩個高中同學。
    範希和陽琳。
    範希看見我很詫異,她認了半天,驚喜的喊著,“你是宋念?你怎麽突然回鎮上了?”
    高中那年我就改了宋念這個名字。
    她們兩個認出我,我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我痛快的否認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宋念。”
    “你就是那個沒爹沒媽的宋念!”陽琳笑開,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現在混的挺人模狗樣的!給我說說,考上重本以後在哪兒發財啊?”
    範希和陽琳在高中是社會姐的那種,經常欺負人,誰越沒背景越會往死裏欺負的那種。
    而我高中三年挨過她們不少的打,那時我膽子小,她們欺負我,我就一直沒敢吭聲。
    但那時我又是最敏感的青春期,那三年是我過的最艱難的日子,曾難熬到在學校裏自殺被老師發現,後麵他們要請家長,我說我是孤兒。
    他們不信,翻看我的家長信息欄沒有看見任何的信息這才信,沒想到後麵在同學中傳出我沒爹沒媽的謠言,那段時期我每天過的如履薄冰。
    她們不懂我的委屈,隻會取笑我為樂,我垂下腦袋,想繞過她們離開,而她們攔住了我。
    她們是高中三年最欺負我的兩個人,我心裏對她們的恐懼從小就存在,不會因為我的長大而消弭,像某種陰影,伴隨著我的一生。
    我恐懼的盯著她們說:“我不是宋念。”
    這迫不及待的否定讓跟上來的薄諶聽見,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詢問她們:“你們認識?”
    “認識啊,誰不知道宋念啊!我們學校的大名人,曾經還自殺過,在學校鬧的沸沸揚揚。”
    我身體僵硬,聽見薄諶念道:“自殺?”
    我聽不下去,所以跑掉,在河邊坐著等薄諶的時候,想起高中那三年,我過的萬分痛苦。
    現在回想,都讓我冷汗連連。
    從心裏的恐懼,一直揮散不去。
    不久,薄諶出現坐在我的身邊,嗓音低低的道:“她們說你為了陷害她們……自殺過。”
    陷害?
    真會冤枉人。
    我搖搖頭笑說:“我上高中那三年一直都被她們欺負,校園霸淩隔三差五都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有一段時間我很厭惡活著,更害怕活著。”
    薄諶輕輕的皺著眉,難以置信的道:“我竟不知道薄太太以前是這種柔弱的性格。”
    他沒有諷刺,隻是平述事實。
    好像在他的眼裏,我是無所畏懼的。
    至少不怕令旁人聞風喪膽的他。
    我提醒他,“我不是你的薄太太。”
    薄諶默然,我心裏有股子怨氣想要發泄,所以沒忍住把心中深藏的腐朽,告訴薄諶道:“我那時正值青春期,性格懦弱,害怕活著,再加上我被很多人拋棄,所以有時候會想死亡是不是一種解脫。”
    我放在膝蓋上的手突然被一隻寬厚的大掌握住,薄諶望著我的目光忽而裝滿了柔情。
    我笑了笑,舔了舔牙說:“薄先生,以前的我太過懦弱,所以在上大學的時候我刻意的抹殺曾經,變成了自己想要的那種性格,不想被人欺負,但又處處被人欺負,你覺得很好笑是不是?”
    曾經的我和現在的我是兩種極端。
    我從他的手中抽回我自己的手,揣在自己的衣兜裏,輕鬆的笑說:“他們說的沒錯,我是一個沒爹沒媽的人,我從十七歲就在寄宿學校裏待著。也不瞞你,從十七歲到現在,薄先生是唯一陪我過新年的人,我沒有家人要團聚,所以以往這個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年年如此,而且我八年都沒回過鎮上,從內心深處,我對這裏的一切都是恐懼的。”
    聞言,薄諶忽而善解人意的問:“薄太太,要我抱著你嗎?我可以讓你在我的懷裏哭。”
    一向剛硬的男人,很少說這麽柔情的話。
    我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臉,感歎笑道:“竟然哭了,我還是這麽沒出息,難怪一直被人欺負。”
    我被人欺負慣了,所以現在不怕被欺負。
    我隻怕給我溫暖的人會離我而去。
    我努力的維持著微笑,咧開嘴道:“沒事,我不難過,就是以前沒給人說過這些事有點難以啟齒而已,也怕你笑話我。”
    薄諶理解道:“我不會。”
    我笑了笑,盯著他英俊的側臉,發自內心的說:“以前的恩怨作罷,薄諶,新年快樂。”
    “嗯,但恩怨作罷是什麽意思?”
    “你那天說的那些話我心裏不怪你是假的,但從今天開始,我和你是真正的橋歸橋,路歸路了。”
    薄諶皺眉問:“你要和我劃清界限?”
    “錯了,是薄先生先同我劃開界限的。”
    我提醒他,薄諶的眉皺的更深了,他漆黑的眼眸望著我,“宋念,我說過你可以繼續做薄太太的,隻要你願意,你以後不會再被任何人欺負。”
    我笑,直接道:“我不稀罕。”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