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歌頌那個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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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行沒有回答,伸出右手晃了晃,“十萬?”
嗬嗬,果然是老狐狸,很準確地抓住了她的“軟肋”,知道隻有錢才能驅使她推磨。
麻蛋,為了可愛的毛爺爺,去就去!不就是進去聽那些神經病陰陽怪調地念幾句破詩嘛,還不簡單!
她很聰明地抓住重點,不再糾纏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咬了咬牙,“行!不過你現在就要把錢給我!”
陸知行眸底閃過一絲笑意,很爽快地拿出手機把錢轉給她。
聽到到賬的短信通知,秦舒曼的心頓時輕快了許多,嘻嘻,這個世界上還是錢最可靠,有錢就有幸福。
嗬,她可從來都不怕承認自己就是個拜金女!
她以為這不過是校詩社的人自己小打小鬧搞的詩歌朗誦會,進去禮堂後才知道原來不止校詩社,很多社團都有參加,比如校學生會、留學生聯合會、文學社、話劇社,還有很多校領導。
陸知行是作為校董被邀請來的,因此坐上了右上角的貴賓席,秦舒曼自己找了個極偏僻的地方坐下,蟄伏在黑暗中——隨時準備偷溜。
剛坐下就收到陸知行的短信,警告她如果半途溜走下個月就收不到“生活費”。
秦舒曼心裏一千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馬勒戈壁,這老家夥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怎麽她想什麽都知道!
他又發了個笑臉過來,“我會盯著你~”
剛剛在停車場已經有人看到她和陸知行在那邊“拉拉扯扯”,再加上兩人是一起進來的,一坐下她就感受到許多好奇的眼光。
哦不,確切地說應該是羨慕嫉妒恨的眼光。
連坐在前麵幾排的穆大校花,也不辭辛苦千裏迢迢地回頭瞪了她好幾眼,秦舒曼心裏冷笑。
尼瑪,她突然有些好奇,要是穆大校花知道她也隻不過是陸知行的小三,哦不,說不定是小七、小八、小九,會是什麽反應?
不一會兒卓陽這個校學生會主席也來參加了。
也是,這種隆重的大會,他怎麽可能不來?
一看到秦舒曼,他就高興地湊過來坐在她旁邊。
秦舒曼知道陸知行正“盯著”自己,於是故意和卓陽聊得熱火朝天,有說有笑。
朗誦會很快開始,文學院院長親自上去致開幕詞,把“著名愛國詩人北城”大大讚揚了一通。
都說最好的商品在廣告裏,最完美的人在悼詞裏。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林北城是什麽樣的人,聽到院長這一番溢美之辭,估計秦舒曼都要被感動得淚流滿麵了。
然而她隻是靜靜地聽著,唇邊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譏笑。
文學院長致辭後又請“澳洲華人代表”、“本校校董”陸知行先生上去講話。
陸知行近來頻繁在白城大學亮相,風頭很健,早已吸引了一大批小女生。
他一上台,底下就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尤其是穆大校花,雙眼放光地看著他,鼓得特別起勁。
秦舒曼嗬嗬冷笑。
那老家夥也把林北城大讚了一通,說他“善良正直”、“熱愛祖國”、“詩裏處處透著童真之心”,總之是好話說盡,而且越說越激動,情緒高昂,似乎很崇拜林北城的樣子。
麻蛋,這些神經病,真把林北城當成大聖人了!
兩個大人物廢話完後,詩歌朗誦才正式開始。
一個個文學青年上台,或激情澎湃,或哀怨傷感,或如泣如訴地朗誦北城的詩,感情豐富,表情到位,傾情演繹。
秦舒曼在底下卻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頭皮一陣一陣發麻,每當朗讀者讀到激動之處,她就有一種很想抓狂的感覺。
再看看周圍的人,一個個被感動得熱烈盈眶,禮堂裏安靜得隻有朗誦者的聲音,空氣中縈繞著一種神聖感。
秦舒曼覺得自己被那些矯情的朗誦給惡心到了,差點沒吐!
她冷嗬嗬地聽著,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起身離開禮堂。
在外麵抽了兩支煙才進去,進去的時候朗誦已經結束,文學院的教授正在做點評。
卓陽擰開一瓶水遞給她,問她覺得朗誦會怎麽樣。
“惡心死了!”秦舒曼直接回答,聲音還挺大,頓時就引來周邊同學的側目。
她無所謂地輕笑,接過瓶子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口水。
卓陽又問她喜不喜歡北城的詩,她沒好氣地說,“不喜歡!”
卓陽微怔,雖然不問,可是秦舒曼知道他臉上的表情是“既然不喜歡,那為什麽還來聽朗誦會?”
秦舒曼懶得理他,把瓶子蓋好塞到他手中,卓陽接了過去,然後靜靜地聽教授點評。
教授點評完後,秦舒曼以為終於可以走了,誰知道竟然還有個狗屁“現場互動”環節,秦舒曼氣得差點沒罵女良。
坐在前麵的好學生們很積極踴躍地提問、發言、抒發感想,氣氛非常活躍。
一輪下來,主持人估計覺得後麵的同學太安靜了,地區發展嚴重不平衡,於是就說接下來想請坐在後麵的同學發表一下看法。
和上課時一樣,坐在教室後麵的都是睡覺、聊天、打屁的差等生,一碰到老師提問就一個個低著頭假裝沉思,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氣氛非常安靜。
突然,有人站了起來,不愧是校學生會主席,很有犧牲精神,懂得犧牲小我挽救大家。
主持人很高興,連忙讓人把話筒遞給卓陽。
這家夥果然是優等生,懂得見風使舵,哦不,是迎合現場氣氛,說了一大堆讚揚的話。
比如“北城是21世紀以來中國最偉大的詩人”、“他的詩被翻譯成很多語言,享譽世界”、“他在詩歌裏探討了愛情和理想,觸及到人性深處,非常有深度。”
秦舒曼閑閑地靠在椅子上,覺得那些話實在很諷刺,忽然很想笑,於是忍不住彎起嘴角。
卓陽說完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老師也點評他“說得很好,很有深度。”
馬勒戈壁,好個屁!
主持人繼續鼓勵大家發言,“關於詩人北城,各位同學還有什麽看法?希望大家暢所欲言,說得不好也不要緊,每個人都可以表達自己的看法。”
坐了兩個多小時,秦舒曼早已被現場這種惡心的氣氛逼得快抓狂,再加上耳畔一次次響起“北城”這個名字,心裏窩著一肚子的火。
她站了起來,從卓陽手中接過話題,清了清喉嚨——
“在我看來,林北城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哦不,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人渣!”
她的話無異於一個驚雷落在大地,轟隆一聲,將所有人努力了一個晚上營造起來的美好幻象擊得粉碎。
底下頓時沸騰,議論紛紛,主持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怔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嗬嗬,不是說要暢所欲言嗎?不是說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嗎?尼瑪的,老娘對林北城的看法就是這樣!
看到底下一陣騷動,秦舒曼突然湧起一種快感。
她噙著笑,冷冷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得意得像個破壞王子和公主婚禮的壞女巫。
壞女巫一臉邪惡,抱著不顧一切破壞這場晚宴的決心。
“嗬嗬,愛情?你們知道林北城是怎麽對待愛情的嗎?他誘騙自己的女粉絲,拋棄年幼的女兒和懷著身孕的妻子,帶著那個粉絲私奔。這就是你們口中那個‘歌頌愛情,充滿童真的偉大詩人’?!”
“……不會吧,真的有這種事?”
“……好像有聽說……”
“這女生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這人是不是有病,亂說什麽……”
“來搗亂的吧……”
……
很多麵孔在秦舒曼麵前晃過,飄進她耳中的話破碎淩亂,像玻璃渣一樣紮著她的腦仁。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雖然很想繼續揭穿那個著名詩人的真麵目,腦袋卻早已一片空白。
喉嚨像被棉花堵住了似的,一顆心憋得慌,身子抑製不住地顫抖。
卓陽已經回過神來,連忙拿走她手中的話筒,想拉她坐下,卻她惡狠狠地推開,然後,秦舒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禮堂。
身後一片喧嘩,然而,喧嘩很快就被主持人的聲音平息,主持人說,“同學們,安靜一下,這隻是個小插曲,我們繼續”。
嗬嗬,是啊,這隻是一個小插曲,對那個男人的謳歌和讚揚將會繼續。
她腳步虛浮地離開宴會廳,邁下台階的時候差點沒絆倒,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是卓陽,他一臉擔憂地看著她,“秦舒曼,你沒事吧?”
“滾——”秦舒曼再次惡狠狠地將她推開,憤怒得像頭獅子,“你出來幹嗎?繼續進去讚頌那個偉大詩人啊!”
她沒有去停車場,而是往前走,像無頭蒼蠅一樣,沒有目的,沒有方向。
卓陽一直在她身後約摸五米遠的地方,默默地跟著她。
學校裏麵有一個湖,裏麵養著幾隻黑天鵝,因此被同學們稱為天鵝湖,秦舒曼卻喜歡惡趣味地稱它野鴨湖。
路過野鴨湖的時候,秦舒曼去湖邊找了塊石頭坐下,看著湖麵發呆。
卓陽坐在旁邊看著她,估計是怕她會想不開吧,一臉緊張,一副隨時準備跳下去把她救起來的模樣。
雖然覺得他小題大做太誇張了些,可是心裏還是有一絲感動。
坐了一會兒,手機就響了,是陸知行打來的,估計那個狗屁朗誦會已經結束,她這個司機應該歸崗。
她眸色冰冷,關機,然後拿出煙來點上,毫不顧慮旁人的目光,坐在湖邊吞雲吐霧。
抽了幾支煙,回頭看到卓陽還在,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她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把煙頭扔進湖裏,“嗤”地一聲,煙頭頓時就滅了。
她走了過去,輕笑,“怎麽?擔心我會跳下去?”
“沒有——”卓陽連忙搖頭,“我隻是覺得這邊夜景不錯,坐在這裏還挺涼爽的,是吧?”
秦舒曼沒有回答,走過去勾住他的肩,眉尾微揚,“我要去酒吧玩,你還要跟著我嗎?”
“當然——”看到她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卓陽很高興,“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跟著你。”
“哈哈,這話我愛聽!”秦舒曼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然後像個小太妹似的地攀著他的脖子走了。
卓陽比她高一個頭,便傾斜著身子將就著她的動作。
這男生,真是人如其名,果然像陽光一樣一下子驅散了她心頭籠罩的陰雲,不像陸知行那個人渣,陰險狡詐,比她騙到那個地方。
剛剛坐著細細回想了一下,她可以非常確定陸知行一定知道她和林北城的關係。
既然知道她和林北城的關係,卻還帶她去禮堂,踏馬的,那個老家夥到底什麽居心?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尼瑪,中老年人實在可怕,還是小鮮肉懂得體貼人。
打車到了酒吧一條街,她特意選了一家熱吧,帶著卓陽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到了酒吧自然是喝酒,和上次比起來,卓陽的酒量似乎好了些,也不再像上次那樣推三阻四顧慮重重了。
秦舒曼話不多,隻是閑閑地靠在吧台上,手中拿著酒杯,看別人在舞池裏群魔亂舞。
卓陽什麽都沒問,隻是靜靜地陪著她,等她一杯喝完才拉著她的手往舞池去,“我們去跳舞吧~”
喲嗬,不錯啊,上次是她拽他去舞池,這次輪到他帶她去跳舞了,角色轉換得真快。
真是孺子可教。
他依然跳得不怎麽好,不過和上次比起來好了很多,至少找得到節奏,也放得開了。
看他那樣子,秦舒曼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到她笑,卓陽也咧開嘴綻放出一個牙膏廣告般明媚的笑容,扭得益發用力了。
秦舒曼心裏突然有些暖,她知道,這男人是想逗她笑。
跳完舞回來,心情好了許多,她便又點了兩杯酒。
卓陽轉著酒杯,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微紅的臉頰,一臉的愛憐。
那麽明顯的情愫,他一點都沒掩飾,秦舒曼自然也看了,不覺勾起唇角,“我有那麽漂亮嗎?”
卓陽微微紅了耳根,“很漂亮。”
秦舒曼笑了笑,抿了一口杯子裏的酒,“可是,卻不適合你。”
卓陽怔了一下,隨即才明白過來這句“不適合你”是什麽意思,輕笑,“你怎麽知道不適合我?”
“感覺——”秦舒曼看著頭頂上一排排晶瑩剔透的高腳杯,神色有些落寞,“女人的第六感很準,你不知道嗎?”
卓陽沒有回答,看著她突然柔和的側臉,輕輕地笑了起來,“男人的第七感也很準的。”
秦舒曼很不捧場地翻了個白眼,“拜托,一點都不好笑。”
卓陽咧著嘴,“沒關係,我自己也覺得不好笑。”
“不好笑你還說!”說完她抽出一支煙來,卻沒點上,夾在指間,“你聽過學校裏關於我的那些傳聞嗎?”
卓陽很坦然,“聽過。”
“所以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說我不適合你了吧?”她把香煙在桌麵上磕了磕,“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了,會被人恥笑,而我也會成為眾矢之的。我和你,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會擔心這些?”卓陽側著頭,揚起一邊眉尾,像是驚訝,也像是譏嘲,“我一直以為你是不會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秦舒曼勾了勾唇,輕笑,“我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是我不想連累你。”
“我不怕被連累,而且,這根本就不是誰連累誰的問題,我是獨立的個體,有自主選擇和誰在一起的權利,關別人什麽事?!”
嗬嗬,說得倒輕巧!
秦舒曼臉上露出一絲鄙夷,“你從小就生活在別人的掌聲中,不知道被人誤解和指責是什麽感受,所以才會說這種話,等哪天你被千夫所指了,就不會這樣說了!”
卓陽抿了一下唇,眸底似有不悅,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
秦舒曼輕笑,“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你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
卓陽“……”,隨即啞然失笑。
這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和“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的典故,當年惠子就是這樣被莊子問得啞口無言的。
秦舒曼不悅地白了他一眼,他才斂了笑容,肅然道,“其實每個人都不僅僅是我們表麵看到的樣子,就像我看到的你,不是真實的你;而你看到的我,也不是真實的我。”
我靠,這優等生是想在這種地方和她討論哲學問題?
秦舒曼冷嗬嗬笑了一聲,瞬間恢複本性,秒變刁鑽刻薄的秦舒曼。
“這位大哥,您別和我說這麽高深的問題,我腦袋笨,聽不懂,隻會覺得您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如果您是要來挽救失足少女的話,那就趁早滾蛋!”
卓陽忍不住笑了笑,是的,這才是她的本性,率真可愛,直言不諱。
不知為何,秦舒曼突然覺得他的笑很礙眼,有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下,厲喝,“笑什麽笑?!”
然後又轉身叫了一瓶洋酒,直接悶了一杯,又給卓陽倒了一杯。
卓陽沒有喝,隻看著她喝。
看她喝得有點多,卓陽想勸她少喝點,又想起她今天心情不好,終是什麽都沒說。
不知不覺,秦舒曼就喝了半瓶,眼神變得迷離起來,不一會兒,她直接趴在吧台上睡著了。
卓陽雖然也喝了些,可是沒醉成她那樣,扶著她出了酒吧,去附近的酒店開了個房間。
她醉得不省人事,卓陽扶著她,隻覺得她柔軟得像條章魚,幾乎掛在他身上。
她口中嘀咕著什麽,噴在他臉上的呼吸暖暖的,酒氣很重,卻隱約透著一股讓人悸動的香氣。
卓陽耳朵早已紅透,心跳驟然加快,噗通噗通,他覺得要是再這樣跳下去,他的心髒說不定會炸裂。
好不容易把她放在床上,卻被她抓住了手腕,“……別走,你這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渣男……人渣……”
想起她在北城的詩歌朗誦會上說過的那些話,卓陽濃黑的劍眉不覺擰了起來,低頭看著她紅彤彤的臉龐。
她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指甲掐進他的肉裏,有點疼。
她的眼角有淚滑落,小臉繃得緊緊的,“你怎麽可以拋下我們……媽媽死了……那個傻女人一輩子都在思念你……我恨你……”
哀哀怨怨地哭了一會兒後,她終於鬆開他的手,翻了個身,然後開始罵人。
“……老家夥,王八蛋,老狗比……我草泥馬……你踏馬的不是人……你竟然敢騙我……你踏馬的到底想幹什麽……”
看到她連醉了都是這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卓陽忍不住浮出一抹苦笑,伸手幫她把被子蓋好。
誰知她立馬就翻了個身,把被子踢開,蜷縮著身子側臥在床沿,那樣子,像極了一隻可憐兮兮的貓。
卓陽在床邊蹲下,看著她已經恢複平靜的臉龐,臉頰依稀有淚痕。
她的小臉紅彤彤的,鼻頭也紅彤彤的,嘟著嘴,嫣紅的唇瓣透著一股誘人的光澤,也不知道是因為燈光還是因為唇膏。
他失神了片刻才收回思緒,覺得心跳似乎更快了,一股異樣的情愫彌漫全身。
看著她誘人的唇瓣,他突然有吻她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