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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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尾燈都徹底消失在黑夜裏的時候,那猛然被拉遠的空曠距離讓整片空氣都跟著寂靜下來。
蕭裏站在那裏,忽然間覺得心髒像是空了一塊。
就如同往後倏地踩空一級樓梯,隨後那種猝然失重的感覺朝他襲來,容羨鬆開蕭裏,後退幾步,蕭裏紅著眼睛回頭。
“阿蕭,好聚好散吧。”
容羨歎息,那聲音就像是一個耳光打在蕭裏臉上。
男人怔怔地站在那裏好久,罕見地,露出了一種如同孩童一般恍然無助的表情,像是束手無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才會導致這樣一個沒有回頭路可走的結果。
“為什麽……”蕭裏猛地抬頭看容羨,眼眶是紅的,更甚者,容羨覺得蕭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從高中開始認識的好朋友,到後來無法說出口的舊情人,他們之間互相糾纏千絲萬縷,大不了一起都不得善終,可是……最終卻是這樣一個好自為之的分道揚鑣,蕭裏不甘心,他不甘心隻是這樣。
不可能的……那個女人滿心滿眼都是他,所有人都說薄顏愛他愛到死,沒了他也會死,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要和別人訂婚?
跟他賭氣嗎?賭氣值得嗎?不過是他和薄悅訂婚而已,他自己都不把薄悅當回事,她為什麽要受刺激?
不對的,薄顏不應該這樣的,他都還沒說放手呢,她憑什麽走了,她憑什麽和別的男人走了?!
蕭裏像是一頭憤怒卻根本無路可走的雄獅,紅著眼睛,如同自己的領地被別人占據,卻根本無能為力。
容羨拍了拍蕭裏的肩膀,沒有想過蕭裏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做好了準備,一會要是蕭裏鬧起來怎麽辦,他該怎麽安慰或者說讓他息怒。
蕭裏也許會暴怒,也許無所謂絲毫不受影響,也許還會不屑一顧嘴硬罵上兩句,可是容羨沒有想過蕭裏最後的反應卻是這樣。
倉皇得像是一個小孩。
一個被……全世界都拋棄的小孩。
深夜冷風中,容羨陪著蕭裏站了很久,發了很久的呆。
蕭裏沉默地立在那裏,細瘦挺拔的背影凝固成一尊不悲不喜的雕像。
******
我上了衛廷的車子,後麵跟著貨拉拉搬家公司,衛廷一路上車子開得並不快,還給我放了歌,“喜歡聽什麽?”
我想都沒想就張口,“edm。”
“……”衛廷愣住了,隨後笑了笑,“沒少去各大電音節吧?”
我這才回神,這些興趣愛好都是跟著蕭裏慢慢養成的,沒想到自己現在也喜歡上了他喜歡的東西。
不行,得戒。
我歎了口氣坦白,“是的,以前跟著蕭裏一起去的。”
衛廷拿我沒轍了,“你怎麽這麽老實啊,好歹編點別的故事跟我說也好,我現在一問你的各種愛好都是和蕭裏有關,很挫敗啊。”
的確,身為他的準未婚妻,我身上的回憶,卻都是和蕭裏有關。
我說,“抱歉。”
“……”衛廷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我真的……牆都不扶就服你。你太坦誠了,讓我無從下手。”
我隻能說,“我懶得編理由,也想不出別的借口。”
衛廷意味深長打量我,“這個腔調倒是和蕭裏的感覺起來一模一樣。”
我重重嘖了一聲,“得了!別提蕭裏不蕭裏了,我現在離開他脫胎換骨了!以後我就改變一下,陽光積極健康向上行不行?樂於助人熱情善良,扶老奶奶過馬路,撿錢交給警察叔叔!”
衛廷抓著方向盤在那裏笑得發抖,“你說話一套一套的太好玩了。”
我瞥了他一眼,“我覺得應該拉你進我們那個渣男渣女群,他們天天都在裏麵不正經,待久了自己說話風格都變得這麽油腔滑調了。”
******
當天夜裏。
【您邀請好友衛廷加入群聊。】
【衛廷已經加入群聊。】
【費矢:????】
【陸在清:?我靠,有新人進來?來先發個裸照再喊一圈爸爸。】
【江凜:新人發個紅包。少於五百萬自己退群。】
【如冰姐姐:新人三圍多少?一晚上時間多久?】
【薄顏:我說什麽來著?】
【衛廷:哈哈哈!你們太好玩了!】
【陸在清:好玩兒?新人挺大膽的,哪兒的人呀,來上名號來。】
【費矢:看這id,是不是一直跟薄謄關係挺好的那個衛廷?】
【江凜:小叔大人的人脈果然厲害,衛廷?聽著耳熟。】
【小梨頭:薄顏的新歡!】
【衛廷:你們好,我是薄顏娘娘最新的男寵。】
【容羨:你好,我是薄顏的上一任男寵。】
【陸在清:慘烈修羅場。】
【江凜:這是真的確定關係了啊?】
【薄顏:差……差不多吧。先試試,我們兩家的大人原本定了個親……】
【費矢:666666,不知道你和蕭裏誰先結婚。】
我察覺到了全過程蕭裏一直都沒有出聲。
【衛廷:都可以的,一起吧,好事成雙。】
【費矢:6666,一起結婚?我有點期待。】
【小梨頭:期待+1】
【陸在清:好事成雙哈哈哈哈!哎呀你這麽一說,我好久沒找小姑娘了。】
【如冰姐姐:你腦子裏能不能有點正常人能有的東西?好事成雙怎麽就聯想到小姑娘了?】
【江凜:陸在清這種禽獸就應該人道毀滅。】
【陸在清:江凜你這狗搓,我哪兒比得上蕭裏禽獸?】
【蕭裏:???跟我有什麽關係?】
【容羨:@蕭裏,你就算從良了要和別人結婚了,也一樣難改你當初白城萬人斬的炮王黑曆史。】
【蕭裏:nmb,老子睡你老婆了?】
【容羨:好你凶我。嚶嚶嚶。】
【費矢:666渣男本色,還挺有道理。】
【江凜:我們之中有個一直喊666的s……】
【薄謄:我天天都覺得我們這群要被禁。】
【如冰姐姐:實名舉報我弟弟。】
【小梨頭:你們再敢給我這麽無法無天,出了事我這個當群主的是要坐牢的懂不懂?一群八嘎呀路。】
【陸在清:報告太君,我去的會所都是江凜家開的,地段兒是容家的,妹妹都是蕭裏給我叫的,開發票都是薄謄幫忙的。連帶關係大家一起蹲吧。】
【蕭裏:草泥馬。】
【江凜:打死陸在清。】
【容羨:骨灰喂魚。】
【薄謄:我躺著這都能中槍……】
【衛廷:哈哈哈,這麽刺激。看來我進入了一個不得了的群。】
此時衛廷正跟我一起坐在雅詩閣的房間裏玩手機,我一看他把這句話發出去就,“我再幫你刺激一下蕭裏。”
我說,“你打算怎麽刺激?”
衛廷說,“想看看蕭裏吃醋是什麽樣子嗎?”
豈料我當機立斷,“不想看。”
衛廷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問我,“為什麽?”
我說,“他要是吃醋了,我心軟怎麽辦?”
衛廷眯眼笑了笑,“你說話的角度總是很奇怪,但是又很有道理。”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床邊,咕嚕咕嚕滾了上去,隨後將手機舉到臉上,躺在床上敲屏幕上的鍵盤,“我說真的,我最見不得蕭裏有一丁點在乎我。我這人就是這麽賤,他給我一點陽光,我就能燦爛好久。我能堅持這麽久,也就是每次蕭裏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又把我救活,然後又吊著我最後一口氣。”
衛廷走到床邊,伸手捏了一小撮我的頭發,“所以,如果我們訂婚或者結婚了,蕭裏來砸場子,你會跟他走嗎?”
我眼睛眨都沒眨,“會。”
“……”衛廷啪的一下伸手打在自己額頭上,一副頭疼的樣子,“你怎麽這麽直接,能不能說點假話騙騙我?”
我說,“懶。”
衛廷過去煮熱水,我就和小梨頭私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小梨頭:你真的要和衛廷在一起?】
【薄顏:對啊,不然呢?和蕭裏在一起?】
【小梨頭:唉……你這話說的好心酸啊。】
【薄顏:沒什麽好心酸的,以前都是我的付出,我也不後悔。就是想斷了而已。】
是啊,我又不需要任何人來可憐,一不缺錢二不缺權,衣食住行皆是上等,我全身上下哪一點需要別人可憐?
也就沒有愛到蕭裏而已,但是愛而不得的人太多了,我這樣的也根本不算什麽,不值得一提。
哪怕是在我以前為了蕭裏可以付出一切的時候,我也隻想努力感動他而已,不用別人好心好意來勸我來可憐我,我也不需要這些同情,除了口頭上的幾句好聽話,別的什麽實際效果都沒有。
除我以外皆不過是看客,有什麽資格來替我同情?
小梨頭是心疼我的,但是她也從來不強行幹涉我,我再傻,傻到一定境界也會清醒,就比如說現在。
【小梨頭:也好,衛廷感覺挺不錯的,我小叔好像也認識的,說是人品可以。這樣我也放心了。】
【薄顏:哈哈,你還擔心我被騙嗎?】
【小梨頭:倒也不是,誰敢騙你,你不出去坑蒙拐騙就好了。】
是啊,我這種恃靚行凶心如蛇蠍的女人,平時騙的,套路的男人還少嗎?
也就吃了蕭裏的虧一報還一報而已。
蕭裏早晚也會得到報應,不是我,別人也會送給他。
後來衛廷燒了水替我倒了一杯,我說了一句謝謝,男人在床邊再次坐下,柔軟的床墊陷進去一塊,他問我,“什麽時候訂婚?”
我喝著水差點嗆到,“稍微過段時間吧?讓我緩一緩……”
衛廷意味深長看著我,“緩一緩,等你緩過神來就反悔了怎麽辦?”
我樂了,“那我要是真的反悔了,等我結婚了也一樣能反悔。”
衛廷徹底拿我沒法子了,對我做了簡短的評價,也就四個字,“無法無天。”
全天下也就蕭裏一個人降服得了我。
“不過我覺得你這樣的心理狀態很有意思。”衛廷頓了頓轉過臉來看我,“沒錯,相當有意思。”
“你怎麽跟容羨那會兒替我開導的那一套特別像?”我笑著從床上坐起來,兩腿盤在一起,“像個心理醫生。”
“我和他一樣。”衛廷撐著下巴,“大學和容羨修得同一個專業就是心理學。”
“難怪。”我嘀咕了一句,“你是不是容羨派來的臥底?”
衛廷沒說話,隻是看著我,“你認為我是誰,我就是誰。”
得了,這種說法就是來搞腦子的。
我又喝了一口水,“這幾天想拜托你幫個忙。”
“哦?”衛廷依舊是風度翩翩的樣子,“是要我幫忙找房子麽?”
“沒錯。”我打了個指響,再把水杯放回去,“我不是從帝景灣搬出來了嘛,所以得找個新的房子,總不能一直住在酒店裏。”
“我看你把酒店當家挺熟練的。”衛廷幫我收拾床頭櫃上的東西,“我幫你看看吧,其實你真的可以過來住我家,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我特別不要臉地說,“我臉皮子薄,害羞。”
衛廷一聽就樂,“行,我信你。”
“真愛啊,這都信我。這大概是我最不靠譜的話了。”我也笑著躺回去,“其實還是不大想去,怕對我們兩個名聲都不好。”
“無所謂。”衛廷聳聳肩,“白城似乎並沒有很多人認識我,而且我前陣子都在國外,也算是剛回來。”
“奇怪,你們怎麽都喜歡往國外跑那一套。”我瞟了他一眼,“去一趟國外能鍍金嗎?”
“你不是也在國外兩年麽。”
“我那是躲債。”
我輕聲喃喃著,“人命債。”
衛廷頗為意外地轉過頭來看我,大概是不相信能從我嘴巴裏聽見這個消息,“你欠了誰一條命?”
“曾經以為欠了,不過現在發現都沒死,所以良心一點兒也不內疚了。”
我也轉頭和衛廷對視,這段往事一直深深壓在我內心裏,我可以坦白自己曾經在蕭裏身上所有劣跡斑斑的愛意,但是唯獨這一段故事,很少開口和人提及。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衛廷,我居然覺得安心。
難道是他修過心理學所以讓我覺得這個人很可靠嗎?
我自嘲的笑了笑,或許隻是我太寂寞了,所以把他當做了依靠而已。
我看著衛廷的眼睛問道,“想知道嗎?”
“我不強迫你。”
衛廷笑得很溫柔,“想說就說。”
我翻了個身,幹脆不去看他,這樣才有勇氣,當做自己是在自言自語,然後慢吞吞地說道,“我之前酒駕開車,撞了一個人。”
衛廷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表情一頓。
“當時,我和容羨坐在一起,我開車,他副駕駛。”我的聲音有些哽咽,閉上眼睛,有些回憶的碎片從裂縫裏竄出,讓我難以招架。
“對麵一輛車裏,是蕭裏和薄悅。”
無意識攥緊了拳頭,我猛地睜開眼睛,像是最後一搏般,咬牙切齒地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我喝多了,薄悅刺激我。我沒忍住,開著車朝她撞了過去。”
衛廷的手從後麵抱我的時候,我渾身哆嗦了一下,聲音都跟著顫抖了,“我那個時候是真的想撞死她,撞死她!大不了一起死了,大家都別做人了!”
殺人犯又如何?這人間誰活得不像是一場煉獄?
我就是這樣心狠手辣,受不了一丁點刺激,薄悅每次都在逼我,把我往崩潰的邊緣逼,所以我開車撞她了。
在那年薄悅生日大家喝完酒結束以後,她試圖勾引蕭裏和她車震的時候,地下停車庫裏我直接一腳油門踩下去,一起死吧!
容羨當時在我旁邊也是被嚇了一跳,後來一切都崩壞了,刺耳的刹車聲爆炸聲和警笛聲響成一片,警車上的紅色警戒燈和鮮血一並連成了天邊一條模糊又刺眼的紅線,我聽見耳邊不斷有人嘶吼著,“薄顏——薄顏!”
那聲音到底是蕭裏還是容羨,我已經分不清了。
薄悅成為植物人,是我幹的。
她昏迷那麽久,也都拜我所賜。
可是我一丁點都不怕,我就呆在家裏等著人來抓我,無所謂,我的人生已經為了蕭裏摔爛成這樣了,還有什麽活著的意義?
但是我沒有等到別人來抓我,卻等到了容羨也因此昏迷的消息——一場四個人遭受牽連的車禍,兩個人變成了植物人。
薄悅生死無所謂,我良心都不會疼一下,可是容羨,容羨那條命該怎麽辦?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這才是我的報應。
後來薄謄連夜將我送去國外,我以為這是他的主意,安檢的時候我隻是不停地發抖,薄謄問我後悔嗎?我說,我不後悔開車撞薄悅,但是我後悔毀了容羨。
薄謄說,逃吧,逃兩年回來,國內有我。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卑劣地逃走了,懷著對容羨所有的內疚。後來日複一日,我在自己逼迫在陰影中,將容羨所有的回憶都壓縮。
蕭裏都曾經在醉酒的時候按住我,對我說,容羨這個男人,他都嫉妒。
衛廷聽完我這段沉重又冗長的回憶,從背後將我輕輕抱住,問我,“那當年那場醉酒撞人事件,誰是最後的承擔者?”
我無聲沉默,我不知道,薄謄解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