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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離開的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就像他隻是過來發泄，而女人有義務應付——
    房間內奢靡淩亂的氣味，讓床上女人更顯……自尊掃地、屈辱不已。
    ——
    陸繁星依舊趴在那裏，她感覺渾身上下哪裏都疼，但更疼的是心。
    男人係皮帶的聲音似乎還在耳畔回蕩，以及他臨走前說的話，“記得吃藥，你應該清楚、要是真有孩子，我也不會認。”
    ——要是真有孩子，我也不會認。
    這話真狠。
    她想起來，可根本沒有力氣，為了抑製叫喊聲咬破了舌尖跟手，嘴裏一股子血腥味，衝得她腦袋發暈。
    暈乎間，她又想到了以前，十三歲那一年她遇見他。
    那時她是集萬千寵愛的陸家小公主，而他對她經常視而不見，他的態度讓她又羞又惱，總想方設法讓他看見她。
    “厲紹棠，你看這些都是我的獎狀，學校裏沒有比我聰明的。”
    “厲紹棠，你看他們附加題都不會做，真是笨死了，就我做了出來。”
    “厲紹棠，你看我漂亮吧，爸爸說我長大後會更美，肯定會有很多男孩子追我。”
    “……”
    她拚命在他麵前展示她的優秀，她多厲害、她是世上絕無僅有可以配得上他的女孩子。
    可他好像從沒看到過，在他眼裏、她向來驕縱不懂事，外表華麗內裏腐朽，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孩”。
    被喜歡、被愛的那個人總是有恃無恐。
    但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太卑微。
    漸漸地，她為了保留僅有的那點自尊，每次一見到他就會豎起渾身刺，不但臉色難看、連說的話也難聽。
    然，隻有她知道，那些話從嘴裏說出來，她都要先往自己心髒上狠狠紮一刀。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們之間莫名其妙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厲紹棠跟陸繁星注定不對盤，注定是敵對，注定不會產生愛情。
    未經允許就擅自喜歡，對他先動了心，是她不對。
    也當然是她不對。
    ——
    一個月後。
    陸繁星坐在沙發上，曲膝抱著手機，兩手不斷摁著。喬君君朝她瞄了眼，知道她是在打遊戲，至於打什麽遊戲並不清楚。
    喬君君端著水平拚盤坐到她身邊，隨手拿起一顆草莓，不冷不熱地問：“賴在我這已經很久了，你這是準備跟我過下半輩子？”
    “什麽公寓被打劫，那他媽都是借口。老實說，你到底瞞了我什麽事？”
    陸繁星從遊戲界麵退出來，懶洋洋地眸光落到喬君君沾滿草莓汁水的臉上，“沒騙你，我公寓確實被打劫了。”
    隻是打劫的人是厲紹棠而已。
    “被打劫你怎麽沒報警？”喬君君自認為相當睿智，“我又不是白筱。”
    不知從何時開始，白筱在她們之間就變成“傻白甜”的代名詞。
    以前的白筱確實如此，但經過曆練跟成長，現在腦子是越來越靈光，可以說已經能壓得住場。
    陸繁星淡笑沒吭聲，傾身捏起一顆草莓送進嘴裏，草莓的酸甜味還未來得及化開，她就接到一通來自律師的電話。
    律師說：“陸小姐很抱歉，你大哥他還是拒絕探視。”
    “嗯，我知道。”陸繁星感覺嘴裏可口的草莓瞬間變成了苦澀，最後化成了擔憂，“他在裏麵還好吧，我是說會不會有人欺負他？”
    對喬君君而言，她近乎哽咽的語氣很陌生，卻又清楚每個月至少一兩次，且次次內容都差不多。
    或許律師說那人在裏麵過的很好，讓她不要擔心，所以才讓她掛電話的動作並沒有多遲疑。
    陸繁星眸光微閃，喃喃道：“……為什麽一直不願意見我，難道我不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君君。”她將臉埋入雙膝，身子顫抖，心裏涼意頓生，“快三年，我已經三年沒見過他。”
    喬君君當然清楚她說的是是誰？
    是陸莫寒，陸家的大公子。
    陸繁星對誰都冷冰冰的，但一旦碰上跟她大哥有關的事，她就會變成最柔軟的女孩、無助可憐，渾身上下再也沒有尖刺，隻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姑娘。
    喬君君歎息將她摟入懷裏，“繁星，快了、他很快就要出來了，看到你的成績，為他所做的一切，他會感到欣慰。”
    對，肯定會欣慰。
    這個女孩子為了大哥放棄做得順風順水的公關事業轉而投身進完全不懂的娛樂圈，將小小的風臨做起來，現在雖然也算不上多牛逼的經紀公司，可在圈子裏樹立了還算不錯的口碑。
    陸莫寒當年不但酒駕而且還藏粉，如果出來還想走演藝事業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沒有任何一家公司願意捧他。
    所以，陸繁星當年才會自己開個經紀公司。
    隻是為了陸莫寒而開。
    陸莫寒，字風臨。
    因此，經紀公司就叫風臨——
    陸繁星不喜歡自己太軟弱的一麵，沒沮喪多久就又恢複如初，她邊掩掉眼角淚意邊問道：“白筱準備的怎麽樣了？”
    “應該還行。”喬君君嘟囔了句，“不過我看了你給她關於把酒臨風的人物塑造資料，那性格……是不是太強硬了些。要論市場的話，現在軟萌的個性比較吃香，而且以白筱的外型也適合那款。”
    “高貴冷豔……”喬君君扭頭朝身邊的人瞥去，“讓白筱詮釋你這種性格，她應該做不到，到時候弄得不倫不類不是適得其反麽？”
    陸繁星琥珀色的眸底閃過疑惑，“把酒臨風就是那種性格，聽我的不會錯。”
    “你又知道？”喬君君無語，“我看那個把酒臨風應該是個男性，網上迷妹都說那人性格相當高冷，玩遊戲的時候下手又狠，不喜歡聊天，估摸著是個死宅男。智商高、長相挫。”
    陸繁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長相挫？
    應該沒有。
    從喬君君嘴裏說出來，她的性格像是……男人婆。
    “咳，那個君君啊！”陸繁星很少如此不自在，她將手機往旁邊一丟，兩腳縮到沙發上，撓了撓頭發問：“……其實我一直想問你，軟萌到底是什麽樣的性格？”
    喬君君：“……”
    如此以後，喬君君用整整一晚上時間跟她講解了軟萌兩字的真正含義。
    陸繁星的腦子向來習慣性歸納總結，得出的結論就是：跟她性格完全相反、穿衣風格完全相反的類型。
    第二天她沒穿七公分的高跟鞋，也沒穿深色係女性職業套裝，也沒將頭發挽起來露出天鵝頸，更沒帶隱形眼鏡——
    她穿了內裏有絨毛的白色帆布鞋，搭配休閑風中又帶點小可愛的在校大學生裝，頭發隨意一挽，戴了一副黑框眼鏡——
    衣服當然都是喬君君的，她很少買這種風格的東西。
    陸繁星愣愣站在穿衣鏡前差點沒認出來自己，她摸著臉，“這真是我麽？”
    “當然是你。”喬君君站在她身後也覺得驚訝，沒想到換了不同類型的衣服差別會如此之大，好似將她之前身上的淩厲感都遮掩住，柔和了不少，“誒！不錯哎，今天就穿這身去上班吧！”
    陸繁星眼露驚悚，“不，我還是穿自己的衣服，這肯定不行，我……”
    “拜托。”喬君君拽住她，不讓她去換，“陸小姐你才二十三歲，別整天把自己弄成三十歲的樣子，有點青春的朝氣行不行？”
    陸繁星嘴角暗暗抽搐，穿得減齡就算有朝氣了？
    還有，她平時好像也沒死氣沉沉。
    隻是覺得上班就該有上班的樣子，當然必須要穿正裝。
    最後，喬君君發了火，說如果她今天不穿這套衣服上班就必須卷鋪蓋離開公寓——
    無奈，陸繁星隻能勉強答應，畢竟她現在算是“無家可歸”，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兩人走進風臨，就迎麵聽到驚呼聲，有下屬說：“今天陸總改性了，竟然沒穿正裝上班，那是不是說我們以後也可以穿得很隨意？”
    喬君君作為人精立馬接話，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不行，老板是老板，夥計是夥計，你們沒聽過一句話麽？”
    眾人：“什麽話？”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話落，喬君君頂著即將被砸飛的危險衝入陸繁星辦公室——
    辦公室內，女人端坐在大班椅上，電腦已經打開，看架勢是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陸繁星有個習慣，就是每天都會瀏覽娛樂圈裏的一些八卦新聞，關注一些明星或者是競爭對手的動態。
    隻是這段時間沒了楚琳琅時不時撒狗糧，娛樂圈裏竟然安靜地猶如一灘死水。
    倒是不屬於娛樂圈的某個人八卦新聞源源不斷，被拍到跟女人在高檔餐廳用餐，被拍到親自去首飾店挑選昂貴珠寶，被拍到……帶著女人跟孩子出席舞會。
    網上很多人開始議論紛紛，說楚琳琅原來隻是障眼法、炮灰，這個叫秦詩薇的女人才是正主。
    畢竟她連女兒都已經替厲紹棠生了。
    喬君君走過來，見她看的新聞，不禁皺眉，吱吱嗚嗚道：“那個……我正好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什麽事？”陸繁星立刻收回視線，視線定格在她臉上。
    喬君君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如鯁在喉，“……白筱可能無緣《殺人遊戲》的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