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夫郎在上(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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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出事了, 就算我真的成功了,又能怎樣。”扶青和將人死死抱住,用力之大, 勒的之沐江都有些疼了。
這家夥
之沐江斂眉。
“沐江,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好了好。”扶青和窩在對方的脖子處,低聲道。
之沐江沒有回應。
扶青和倏然抬頭看向他,通紅的眼睛和逐漸急促的呼吸顯示出了他此刻的不平靜, “沐江,答應我, 以後別這樣,好嗎?”他近乎懇求道。
還是不理他。
扶青和有些躁了,“是不是因為我做的不好,你才這樣的!你能不能相信我,我可以的, 就算你不犧牲, 我也是可以的, 我隻希望你能安安全全的待在我身邊。”
“那就看夫君了。”之沐江淡淡道, 意思就是,要是以後再有事情遇到瓶頸,他依然會這樣做。
扶青和被氣到了。
他氣的說不出話, 在回去的剩下一段路上,再沒跟之沐江說過一句話,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之沐江不知道扶青和在氣什麽,他做的事情有利對方, 就算失敗了也不過是他承擔後果罷了,跟對方沒有一絲瓜葛,這樣好的事情就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吧。
何況現在已經成功了。
難不成真是在擔心他?
之沐江靜默片刻後, 無所謂的笑了笑。
隨他去吧。
深夜時,兩人才回了府邸,隻不過之沐江沒回,他在扶青和跳下馬車頭也不回的走掉時,跟車夫說了一句,“去左相府。”
扶青和心裏還氣著,沒有轉頭看之沐江,等走近門口時,就聽到身後一陣馬蹄聲,一轉頭,隻見背後空無一人。
扶青和:
人呢!
之沐江是要去左相府解決後患的,他猜測溫明聆與那人有關係,若是他跟那人見上一麵,教唆兩句,那便是前功盡棄了,後果不堪設想,必須把溫明聆攔下來。
馬車深夜到了左相府,門口靜悄悄的,隻有兩個值著夜班的侍衛。
“你們與左相說一聲,五雙兒想見父親一麵。”馬車一停,之沐江快速下了車,開門見山道,都不等侍衛說出那句‘什麽人’。
兩個侍衛麵麵相覷後,一人進了府中通報。
要是別人,他們還能做主攔下來,可這人是五雙兒
他們是不認識之沐江的,但也聽說過嫁給侯爺的五雙兒,再就是,無論如何對方也是左相的嫡次子,還是通報一聲的好。
沒過一會兒後,之沐江便被放了進去。
這個點尋常人家已經睡了,左相還願意起來見他,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而之奉盛願意見之沐江的原因也很簡單,不管怎樣,之沐江現在已經是魏鎮侯的人,哪怕他與魏鎮侯不合,對方的爵位也擺在那兒,更何況,在之前的那件事情上,已經足夠體現魏鎮侯對之沐江的重視了。
所以,在沒有把握完全扳倒之前,還是得做足麵子。
他把之沐江叫來了大堂。
夜半三更,就是下人也都去休息了,空蕩蕩的大堂裏,隻有兩人坐於其中,外麵微風吹拂而過的細微聲都可以在此刻的寂靜中聽的清楚。
之沐江見了之奉盛,聲音冷淡道,“父親,沐兒有一事跟您說。”
他把佛寺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其中顛倒黑白的地方當然不少,從他嘴裏出來卻像真實到半點不摻假的樣子。
大致就是他這般敬愛爹爹,卻沒想到爹爹要害他,既然如此,為了自保,他逼不得已要說出爹爹的秘密。
“哦?你爹爹能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之奉盛聽著前麵已是皺起了眉頭,現下心中更添了幾分詫異和不悅。
這溫明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在府裏隨他怎麽做都好,反正也沒外人瞧了去,這在外麵還敢胡鬧?
“父親,我以前,曾見過爹爹的院子裏進來過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帶著麵具,我不知道他是何模樣,隻知道他隔三岔五的便會來爹爹的院中與爹爹見麵”
“胡說!”之奉盛眉頭一豎,大喝道。
“父親,我何必騙您,以前我是懼怕爹爹不敢說,可如今我不怕了,他都要毀了我,我又還有什麽好怕的!”之沐江說著說著,冰冷的麵色忍不住崩塌了。
“這件事情一直瞞著父親,是我不對,不過現在與父親說也不算晚,在我成親前兩天,我還曾見過那男人。”
“我嫁給了侯爺,以後也是在侯府,若是我欺騙了父親,父親隻管收拾我,但是爹爹的事情,我希望父親能慎重對待,我保證,隻要父親將爹爹關起來一個月,一定會抓到那個男人。”
“那豈不是打草驚蛇。”之奉盛有些信了,或者說這中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那個男人跟爹爹的關係似乎不一般,若是您將他關起來,他摸不著原因,隻會以為您是在為佛寺的事情懲罰他,寂寞之下說不準就會給那個男人通風報信。”之沐江說的信誓旦旦。
兩人又是細細交談了一番,雖然對之沐江沒什麽感情,也為之沐江之前的隱瞞感到惱怒,但這中事關尊嚴乃至子嗣的事情,他還是會重視的。
在走之前,之沐江繼續給之奉盛下定心丸,表示如此一來,定然會抓到那個男人。
之奉盛也應下了,他想著,之沐江無論如何都是在這京城,要是真的騙了他,又能跑到哪裏去,又哪裏敢承受後果。
總的來說,他就是覺得之沐江沒膽子騙他。
至於溫明聆
不過是關一個月罷了,要是冤枉了對方,大不了他加倍補償就是了。
之奉盛早已沒有剛成親那會兒那麽愛溫明聆了,他以前娶溫明聆時,是真的愛對方,而且那時的溫明聆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如今雖然算不得年老色衰,可也不如那些年輕姑娘雙兒貌美。
何況這些年下來,他明裏暗裏多少知道點溫明聆那些陰毒的手段,對他也就算不上多喜愛了,小事依然會縱容著對方,可大事,就不可能了。
將事情談攏下來的之沐江此時已經坐上了回侯府的馬車,而他前腳剛離開,另一輛馬車便到了。
溫明聆在侍女的攙扶下,踉蹌的下了車。
結果回去還沒能安頓下來,便讓之奉盛關了起來,他不明所以的要見之奉盛。
之奉盛來見了。
得知之奉盛是因為佛寺的事情要懲罰他,溫明聆氣急之下,給對方撩了衣服,想讓之奉盛好好看看之沐江在他身上留下的針印子。
然而也正是這一舉動,讓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怎麽忘了,當時害怕之沐江留下的藥物會讓針孔在他身上留印子,他用了大量的療傷聖品厚塗,針孔留下的印子本就不大,這一抹了藥,頓時什麽痕跡也沒了,隻是觸碰時還會有點隱隱作痛罷了。
之奉盛見他一通哭訴下來,撩起的衣服下卻什麽也沒有,便不再信他的話了,直接轉身離開,讓門口的侍從將人看好,任溫明聆怎麽哭鬧都不加理會。
夜晚的京城,除了那煙花之地燈火通明,其他的人家早已熄滅了燭火休眠,等待第二天的勞作。
在這一片漆黑之中,還有一座府邸亮明了燈火,是魏鎮將軍府。
之沐江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了佇立在府邸門口的扶青和。
已經快入秋了,晚上的風多少有些寒涼,扶青和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風中,等著空曠的道路響起馬蹄聲,才向那處看了過去,他看著馬車跑來在府邸前停下,看著之沐江從上麵一步步踏到了地上。
這一過程中,他一直臭著臉。
旁邊的珠兒連忙跑上前,“主子,夜裏冷,你怎麽穿成這樣就跑了,也不叫上珠兒。”他看起來快急哭了,手無措的抓著之沐江領口的披風帶自,想要弄得緊些,好不讓冷風跑進去。
之沐江現在穿著得還是那身破碎的衣物,唯一完整和能見人的就是還披著一件扶青和的披風,扶青和比他高大許多,披風也就能完美的將他全部罩住。
見之沐江回來了,扶青和上前兩步,在之沐江看過來時,他又停住了,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直接轉頭回府。
之沐江:
耍性子?之沐江挑了挑眉,覺得有點新奇。
這家夥還從來沒跟他耍過脾氣。
“侯爺怎麽這樣,主子今天已經很不好了,他怎麽還”珠兒不平的小聲道。
之沐江拍了拍他的肩,“勿要說了,回去罷。”
晚上的時候,扶青和沒來找之沐江,珠兒自然又是嘀咕了一番,今天見到主子他真的是嚇死了,現在恨不得時時刻刻跟著對方才好,就是休息的時候,都表示自己要在旁邊陪床。
之沐江失笑的將人趕了出去。
目前的事情,他是已經做的差不多了,之後就得讓扶青和自己來了。
其實,剛才跟左相說的事情,半真半假,他所說的那個戴麵具的男人的確有,就是之前跟明惟林說的,曾見到的用易容術的人。
但實際上,之沐江已經很久沒看到對方了,而不是在他成親前還見過,他主要就是想讓左相關溫明聆一個月,這一個月他可以清淨些,也防止溫明聆真的跟那人有關係而去捅他們刀子。
之沐江是近乎確定的,那個跟溫明聆見麵帶易容的人,就是那人。
至於一個月後,他們恐怕都不在京城了,就是在京城,也可以借之奉盛的憤怒,為他們前往南河縣助上一臂之力。
是了,還有一點。
也不知道溫明聆回去後,看到已經愈合的傷口會怎麽想,唯一的證據沒了,很後悔吧。
他勾了勾唇,他給溫明聆擦的可不是什麽壞東西,相反是療傷效果極好的藥物,可惜那藥物唯一的缺點就是擦著比較疼,效果是不必說的。
再加上溫明聆有意維護自己的皮膚,那證據當然是留不下來了。
這些事情也不過是在之沐江腦中過了一遍,他就不再想了,蓋上被子打算睡個好覺。
大概是躺了一會兒,在他快要入睡,已經有些迷糊時,周圍便有了動靜,那動靜很小,小到一般熟睡的人是不會發現的,可之沐江被吵醒了,他並不慌亂,隻是閉著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裝作還在睡的模樣。
那人來到之沐江床邊靜站了一會兒,然後掀開了被子。
之沐江隻覺得一股冷意過後,一道熾熱的溫度躲進了他的被窩,將他抱住,還咬了咬他的嘴唇。
“小騙子。”那人恨很道。
然後將他往懷裏拉了拉,接著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動了,腦袋縮在他的脖子上,又吸又舔,過了片刻,呼吸便慢慢平穩了。
睡著了。
之沐江睜開了眼,因為被頭發擋住的緣故,他看不到對方的臉,不過就算看不到,也可以很輕易的知道這人是誰了。
唔,不是生氣嗎?還跑來把他當枕頭。
之沐江把扶青和的腦袋從自己鎖骨上扒拉下來,捏了捏對方的鼻子後就縮進對方的懷裏睡覺了。
翌日早上,之沐江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扶青和,如果不是脖子上還殘留的痕跡,他差點都要以為自己記錯了。
摸了摸脖子,他無所謂的起來洗漱了,就像往常一樣。
不過也好像不一樣。
比如,今天少了一個人。
“李慶呢?”之沐江結果珠兒遞來的毛巾,還是微燙的溫度,壓到臉上時帶著讓人全身疏散的熱度。
“好像昨晚就讓侯爺”珠兒神情怪異,做了個摸脖子的手勢。
之沐江點頭,算是知道了,除掉李慶,他心頭也是舒服了許多,誰會喜歡沒事放個人在旁邊監視自己,現在,佛寺的事情應該小範圍的傳開了。
要是上麵那人注意到了扶青和的行為,定然會去查,最後也會查到佛寺的事情。
清楚後的那人也就沒法再給這府邸塞人,沒辦法啊,扶青和那麽喜歡自己的夫郎,現在自己夫郎擔驚受怕的,嚴加看管府邸也沒有問題吧。
若是那人再細心查一查,就可以知道當時在皇宮門口的事了。
當時之沐江可是沒給扶青和半點好臉色,扶青和還是巴巴的跑過來親近他。如此,更加確定了扶青和是真的對自己夫郎好。
那為了夫郎不再招人,侍衛森嚴,也不成問題。
他隻是一個紈絝罷了,一個紈絝哪裏會想那麽多,自己的夫郎害怕,他就去盡力做到他以為的最好咯。
之沐江洗漱過後,下人就帶了早膳來,比幾天前的更加精致和多量,還有許多之沐江喜歡的小點心,這些點心大部分都是京城有點名氣的東西,每天份額有限,排隊都要排上幾個時辰。
但之沐江一個沒吃,全賞給了下人。
他吃膩了。他本就不太愛吃甜食,而這些點心是因為甜味淡,且的確味道不錯,才吃上一些的,可總是吃的話,還是會膩味的。
這一舉動,傳到了扶青和耳裏就是,跟他生氣了,不理他了。
扶青和又氣又無奈,明明是之沐江這樣不愛惜自己才讓他生氣的,隻要對方跟他保證以後不再這樣了,他絕對不會不理對方的,可沒想到對方現在還跟他鬧脾氣了。
扶青和表示堅決不服軟,一定要讓之沐江知道,他這麽做是不對的,以後別再拿自己做賭注。
然後,他中午的時候就跑到之沐江那邊蹭飯了。
之沐江看著下人上的,比平時多了兩倍的量和多了的碗筷,以及不請自來,默默吃飯的扶青和陷入了沉默。
他就這樣端著一碗熱米飯,靜靜的身邊大口吃的人。
扶青和一開始還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吃飯上,到了後麵,也許是那目光實在太顯眼,他的速度逐漸放緩了一些,還想偷偷的撇一眼之沐江,這一眼,不僅發現對方一口沒動,還對視上了。
他又快速的縮回了目光,隻不過在吃了一口後,就目不斜視的往之沐江碗裏夾菜。
沒一會兒,那碗裏就堆滿了菜。
之沐江還是一口沒動。
扶青和急了,凶狠的看著他。
之沐江眼簾微垂,摸了摸自己的右肩膀,“昨天磊赫把我弄疼了。”意思是,他手壞了,吃不了飯。
聞言,扶青和沒有考慮這句話的真假性,猶豫的把手伸向之沐江捧著的米飯,見對方不抗拒後,小心的將上麵堆了老多菜的飯端了過來,然後用勺子,勺半勺米飯放半勺菜,往之沐江嘴邊送。
他最後的倔強就是,不看之沐江吃飯。
一邊把勺子貼到對方嘴邊,一邊扭過頭。
兩人一個喂一個吃,一碗不知不覺就吃完了,吃完後,扶青和用力的擱下手中的碗,‘砰’的一聲,之沐江往後退了退。
在扶青和注意到他的動作時,眼簾微垂,輕聲道:“夫君你別這樣,嚇到我了。”
隻消他說那麽一句,扶青和就覺得自己的防線要崩的一塌糊塗。
可他這次鐵了心要讓之沐江別再犯,狠狠心的扭頭就走。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去完善自己之後的計劃了,他沒有像之沐江所說的那樣開始對府邸嚴加看管給自己製造機會,既然他不想之沐江再犯,自然也不會用這條對方給他開拓的道路。
他隻是殺了李慶。
既然敢通風報信,那該除,就要除去。
之沐江在下午的時候也發現了,按理來說,扶青和最慢最慢一個早上的時間也足夠弄出一份粗糙的巡視方案了,可府邸裏還是如以前一般。
這樣的鬆懈,一舉一動依然是暴露在上麵那人的視野之中。
之沐江不禁為扶青和的不顧大局,感到不悅。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一聲,很突兀的離開了府邸。
他又是去了康景侯府。
磊赫果然已經回來了。
聽說是之沐江來見他,他直接拒絕了,昨晚的事情,雖然他意識很模糊,但之沐江抱住他,任由他動作的事情他還是很清楚的,最重要的是今天早上醒來。
他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木質地上,還是一個和尚把他叫醒的。
當時他還以為自己對不起之沐江了,想著將人找回來,最後注意到院子裏那些人異樣的目光,私底下找人問了問才知道事情的經過,細細想一下,這要是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就是個蠢的。
剛醒來時雖然覺得之沐江昨晚的舉動怪異,身上也很完整很奇怪,但腦子亂沒細想,隻知道找人,現在問清楚後就想明白了。
他被之沐江耍了。
之沐江拉著他親近,結果他被弄暈了,溫明聆來了,扶青和來了,最後溫明聆因為這事情被眾人詬病,他也少不了被說上兩句,隻有之沐江全身而退。
得知這些後,他終於注意到了自己隱隱作痛的脖子,意識到了之沐江的手段,心裏說不上是驚濤駭浪,卻也震驚惱怒非常。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之沐江的真麵目不是嗎?就在那個小柴房。
可就這樣,他還是被耍的團團轉,細想之前的事情,他似乎被耍的不止這一次!
隻不過之沐江總是在他麵前示弱,以至於讓他掉以輕心,以為之沐江隻是個後宅的小雙兒,隻會耍些小手段罷了,很容易讓人看穿,實際上呢,他自己就不知不覺被玩弄了。
他氣之沐江,可他也沒打算揭發對方,到底還是有些喜歡的。
磊赫第一次覺得這樣無力。
他笑那些遊戲人間的浪子被有心女子迷了心,可他自己又何嚐不是,明明在最開始就知道了之沐江是什麽人,可還是忍不住,掉進了陷阱。
回了府後,他就關在房間裏一言不發。
家中人也沒在意,他就這樣靜靜在房裏待著,直到得到下人傳的消息。
之沐江來了。
磊赫有一瞬間想出去的,可最後還是定在了原地。
“不見!讓他走!”
他以為這樣就行了,一炷香後,下人又說了一聲,“之夫郎一定要您出去見他,如果不見,他就不走。”
康景侯府外,之沐江帶著一個用布匹包裹精致的小盒子站在門口,哪怕等了有一炷香,他臉上依然如剛來時那般和煦,哪怕未時的太陽已經把他曬的冒了汗,輕薄的衣服貼在了他身上,顯露出姣好的弧線。
磊赫從府中出來時就是看到這樣一副場景,炎陽之下,小雙兒抱著盒子站在那兒,熱的鼻子上冒了點點汗珠,旁邊的侍衛直勾勾的瞧著。
一中無名怒火從他心底升起,他出門時一把拽過之沐江,冷冷的撇了兩個侍衛一眼,將人拽到了旁邊的小巷裏。
小巷子裏比較暗,相比陽光底下要涼快許多。
“你來幹什麽。”磊赫語氣很不好。
“磊公子都知道了?”
“不然還等著你繼續算計我嗎?”
“是我不好。”之沐江將懷裏的盒子遞了過去,“這是給磊公子的賠禮。”
磊赫看都沒看一眼,手臂用力一揮,將其重重的打到了地上,“我不需要!”眼中的煩躁顯而易見。
之沐江垂眸,走去將那盒子撿了起來,拍去了上麵的灰,重新抱到懷裏後,轉身離開小巷,要踏出的那一刻,磊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人拉了回來,“這就是你道歉的態度?”
“磊公子既然不願意接受,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就不問問我想要什麽補償?”
之沐江眼簾微顫,看向磊赫,“那你想要什麽?”
磊赫停住了,他抓著之沐江的手微微收緊,“陪我去玩一天。”
“隻用玩一天就行了?”
“當然不!”他惡狠狠的道,“其他的再說。”話落,他抬頭看了眼太陽,丟下一句,“我回去拿個帽子。”
他速度很快,來去沒一會兒就拿了個帽出來,蓋到了之沐江頭上,這帽子前還有一層薄薄的黑紗。
“磊公子不用麽?”
“不需要。”他簡潔道。
康景侯府距離鬧市並不遠,兩人走路去也不需要多久,路上有個擺解暑湯的攤子,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老頭跟這兩人吆喝了幾句,磊赫是不渴的,但是他想到之沐江之前在侯府門口站了很久,旁邊也沒有馬車,恐怕是走過來的。
心裏一麵暗罵扶青和不知道珍惜,一麵去買了碗湯。
“我不渴。”之沐江沒接碗,他不是很喜歡喝酸梅湯。
“喝一點。”
之沐江無奈接過喝了一口,塞回了磊赫手裏,“給你喝。”
大概是意識到之沐江的確不喜歡,磊赫接過後一口喝了個幹淨,拉著人繼續往前走去。
他抹了抹嘴角,想到那碗湯是之沐江喝了一口給他的,心頭說不上的紛亂。
哪怕現在是最熱的時間,街道上依然人滿為患。
兩人在其中穿行,就像第一次出去一樣,磊赫買了很多小玩意兒塞到之沐江手裏,其中就有一隻玉鐲子,是在一家珠寶店買的,價格也不便宜。
之沐江也沒說什麽,隨他想做什麽。
直到黃昏將近,磊赫才停止了自己的行為,他看了手上掛著的大大小小的東西,從旁邊買了一匹布,一股腦的包起來塞進了之沐江懷裏。
“回你的將軍府去吧。”
之沐江看了眼懷裏的大包裹一眼,又看了磊赫一眼。
磊赫是生氣了就喜歡買東西的人?當然不是。
隻是他意識到,這次佛寺之後,之沐江也許就跟他再沒有瓜葛了,扶青和恐怕也不會再允許之沐江跟他一起,說他犯賤也好,他的確,哪怕是被算計了,到現在這地步,還是有些舍不得。
為什麽之沐江不是他的夫郎。
他想過許多次,要是能夠重來,他不會給扶青和反悔的機會,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搶走自己喜歡的人。
他們離開了鬧市,在送之沐江回將軍府的路上,磊赫突然停住了腳步,道:“我還沒原諒你。”
之沐江看向他。
磊赫單手托住之沐江的下顎,緩緩湊近,輕聲道:“你讓我親一下,親一下,你做過的事我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以後你做扶青和的夫郎,我還是康靖侯府的三少爺。”
他靜靜的看著之沐江,等待著對方的同意或者拒絕。
無論如何他都想破戒一次,他不想管之沐江是不是自己兄弟的人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過對方,反倒被戲耍了那麽久,現在不過是要親一下罷了,又有什麽過分的。
他心裏不平、渴望又夾雜著些許愧疚。
周圍寂靜,光芒灑在路麵上,這一刻似乎很美好又似乎很淒涼。
之沐江還未說什麽,隻是安安靜靜的與磊赫對視,許久後,他緩慢道:“你真的,這樣想?”
磊赫貼近了些許,含糊的應了一聲。
之沐江沒有動彈,隻是默默的看著他湊近,直到
“磊赫!你找死!”遠處一塊石頭突然疾馳而來,角度精準的從兩人的臉之間貼著磊赫的鼻子擦過,直把他鼻子蹭出了一塊兒血。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臉上驟然迎來了一拳重擊!
臉頰深深的凹陷進去,腳底也脫離了地麵,整個人直直的被那股衝擊力撞到了地上。
之沐江後退一步,看著不知道什麽衝過來的扶青和,
“你是不是有病!”磊赫捂著臉從地上爬了起來,見是扶青和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沐江,你先回去。”扶青和重重的在之沐江嘴唇上親了一口,語氣雖然溫和,態度卻是難得強勢,說完就看向身後的侍從,示意他們把人帶回去。
等之沐江被帶回去後,扶青和才看向磊赫。
天知道他剛才幾乎氣瘋了。
本來跟之沐江鬧脾氣心裏已經很壓抑很不痛快了,為了讓自己分心,還特意不去找對方,結果得到之沐江不知道跑哪裏去的消息後已經不知道過去幾個時辰了。
他帶人出來找的滿身是汗,心浮氣躁到了極點,又是擔心又是後悔,結果在繼續找的路上,突然看到了這麽一幕,他怎麽能不氣瘋!
“這是我的夫郎!磊赫!有問題的是你!”他冷聲道。
磊赫卻是不屑的‘嘁’了一聲,“現在開口閉口是你的人了?那之前想將人帶給我的是誰!”他從擦了擦嘴旁被打出的血跡,隻覺得牙齒疼的厲害,“扶青和!當初要把他讓給我的可是你!”
扶青和喘著氣,慢慢鎮靜了下來。
的確,最先做錯的,是他。
“扶青和,你有什麽資格把他據為己有,你想放棄就放棄,想擁有就擁有!憑什麽!憑什麽你可以有重來的機會,而我呢,我也可以讓他開心,我也可以跟他在一起,我也可以是他的夫君!但我為什麽沒有擁有他的機會!”
哪怕磊赫早已明白他跟之沐江不可能,哪怕他早已準備不再摻和在那兩人之間,此時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裏話。
憑什麽,他從最開始就是沒有機會的那個人。
而扶青和卻可以反悔。
“對不起。”扶青和深吸一口氣,在磊赫怔愣的目光下,抬手給了自己一拳,位置跟剛才打磊赫的相差無幾,直把自己打的摔在了地上,臉上的淤青和血跡,顯得狼狽至極,“是我先做錯事情,但是磊赫,沐江我真的不可能讓給你,你想要別的什麽,我都可以想盡辦法給你做到。”
磊赫嗤笑一聲,“我就要他!我說了,我也可以做他的夫君!”
“你不行。”扶青和果斷道,“就算我讓位了,你也不行!”
看著他篤定的神情,磊赫脾氣也上來了,頓時衝上去跟對方扭打起來,兩個人的打鬥都是毫無章法的,純粹是發泄著憤怒,發泄著這些日子以來的難受和憋屈,將這一切都在一拳一腳的肉搏中發揮的淋漓盡致。
也不知道多久後,也許是餘暉都快消失殆盡,兩人才停了下來,氣喘籲籲的躺在地上,誰也不看誰,就望著頭頂,胸口不停的起伏,喘氣。
又是過了很久,旁邊偶爾有一兩人路過或是有一兩輛車子,有幾次馬蹄都是擦著他們腦袋或是腳過去的,他們還是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直到整個天都黑了,扶青和才緩慢的爬了起來。
“去哪。”
“回家陪夫郎用飯。”
磊赫沉默了下,笑了笑,很是不屑的模樣。
扶青和不理會他,自顧自的,用著被打骨折的手,一點點的費力的去撫平自己的衣角。
“我還是覺得我可以做他的夫郎。”
“你不行!”扶青和聲音不如之前洪亮,但依然堅定。
“我可以比你做的更好,我”
“我說了你不行!”扶青和一把拽住磊赫的衣襟,低下頭,死死的盯著對方咬牙切齒道:“不行就是不行!”
“憑”
扶青和猛地打斷,一字一句道:“憑我可以被他壓!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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