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城門十裏待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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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純鈞在台階上坐下,揉了揉眉心。帶孩子是這天底下最辛苦的事情之一,兩個小的一走,她覺得自己都歇了口氣。
宋秀找過來,遞給她一封信,“老二,國公府來的信。”
李純鈞懶洋洋地說,“什麽啊,你給我念。”
“國公府的家書,公爺的親筆信。”宋秀塞給她,軍務都是宋秀看了再給她說的,她習慣了沒反應過來。
李純鈞歎了口氣,把信打開,“真是熬不住了,北境戰事不是完了嗎,你記得找幾個合適的人,過來幫我帶那些男孩子,太皮了,鬧的我總想揍他們。”
“行,我找幾個脾氣好”宋秀頓了一下,他聽見李純鈞狠狠抽了口氣,“怎麽了?”
李純鈞呆若木雞,那鬢發攏到耳後,“我今年二十六,老大二十八,你知道吧。”
“我知道。”宋秀怪異地回道。
“我娘十七歲生了老大,今年應該四十五高齡了是吧,”李純鈞深吸了一口氣,那神情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她懷了老三,六個月了。”
宋秀撓了撓頭發,“那那什麽,公爺老老當益壯啊。”
李純鈞坐在地上許久沒有反應過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海棠都七歲了,她娘現在懷了老三,再四個月就要生了,這他娘的這是什麽事情。
“這是看我和老大不順眼才要生老三嗎,”李純鈞忽然變了調子,“這是擔心李家絕後嗎!”
她有點不能接受,宋秀勸道,“平心而論,這,確實有這個可能,你看大公子至今飄在雲端,柬平長公主又要守孝三年,這也沒什麽,你別多想。”
李純鈞扶著額頭,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呼了口氣“你讓人拿著東宮的牌子,派兩個太醫去北境瞧著,生孩子是什麽好玩兒的事情嗎,當祖母的人了還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沒有孩子就不能活了,什麽毛病!”
李純鈞跟她母親不和由來已久,宋秀深知這一點,李純鈞強硬獨立,比大多數男人要厲害,不會依附任何男人活著,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顧湛現在有個三長兩短,她再傷心也能扶著顧亭坐上皇位,她就是這種人。
但李夫人是個大家閨秀,相夫教子是她一生的宿命,但一雙兒女讓她失望了,上一次和李純鈞爭吵之後,她一氣之下就打算拚著性命再生一個,一定要好好教導,沒兩個月就懷上了。
她一直瞞著,擔心李素趁著月份小讓她流了孩子畢竟李素還是理智的,他不會讓自己的夫人胡鬧的。老國公去世以後,俞氏傷心過度,暴露了懷孕的事情,這下月份大了,隻能生下。
李素險些被俞氏氣死,他清楚,孩子再多都指望不上,當年他就不讓俞氏生第三個,怕她身體不好扛不住,他指著俞氏跟他共度晚年免得寂寞呢,好啊,俞氏現在拿命拚孩子。
李純鈞鼓起勇氣繼續看信,李素的口吻非常怪異,又生氣又無奈還心疼,讓李純鈞多找幾個大夫,多送點好藥過去,務必讓俞氏母子平安。
“我哥先帶人回去,”李純鈞垂下眼睛道。讓他去江南給顧湛幫忙好了,反正江南美人多,他有福氣了。
親哥哥
她娘這輩子最聽她爹的話了,眼看著北境太平了,給來了這麽一出,李純鈞可以想象他的心情有多鬱悶。
李純鈞起身,“不行,我得去弄個平安符。”
“你又不信佛。”宋秀道。
“我有什麽辦法,”李純鈞有些暴躁,“你私底下給陛下說一聲,這事情傳出去也不好。”
宋秀最近當著皇帝的近身侍衛,皇帝特意從東宮要走的,他最近有點兒疑神疑鬼的,精神不大好。
宋秀心說你李二什麽時候還學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了,還怕事情傳出去。
他靜靜地看著李純鈞匆忙的背影,確實,確實改變了很多,從她十八歲嫁給顧湛之後,很多事情就已經不一樣了。
她開始在意流言蜚語,也在擔憂的時候想求個平安符讓自己安心,她被兩個孩子磨的脾氣好了很多。
沒有一個人是一成不變的,她隻是長大了,知道了什麽叫牽掛。
宋秀覺得,或許自己不應該留在原地。
李純鈞向蓮生求了平安符,本來交給宋秀辦的事情,她親自進宮去找皇帝,為父母請求諒解,又再三詢問了宮裏她信得過的林賢妃,找了三個擅長婦科的太醫,送上厚禮,讓他們趕緊前往北境。
能做的事情,她全部親力親為,絲毫沒有假手他人。
又過了半個月,李星淵回來了。李純鈞旁敲側擊說江南美人多讓他去江南。
李星淵摟著小外甥和外甥女,堅定不移地看著李純鈞,說,“妹妹啊,你知道白日做夢四個字怎麽寫嗎,來海棠,教教你愚蠢的阿娘。”
李純鈞喝道,“滾!”
李星淵笑著把兩個孩子放下來,“去外麵兒,一會舅舅帶你們出門。”
海棠拉著已經會走兩步的顧亭,兩個孩子慢吞吞地走了。
“你男人是人,你哥哥就不是人了,”李星淵搖頭歎氣,半眯著眼睛,“這一仗打了三年多,都快把我折騰瘋了,我這沒歇下倆月呢,你就指派我去給你男人賣命,沒有你這麽當妹妹的啊。”
“不去就算了。”李純鈞服軟,確實,她就是偏心顧湛。
“娘還好嗎?”她接著問。
“放心吧,好的很,麵色紅潤,吃的好睡得好,天天說懷我們倆的命都沒了半條,還是老三最乖巧,”李星淵滿臉鬱悶,“不是說李家總是一脈單傳咱爹真是厲害,老驥伏櫪,誌在千裏,他別回來了,還能再戰三十年。”
李純鈞調侃道,“你行不行?”
“我,”李星淵揉揉膝蓋,“我等你姑姑守完三年孝,就去當你姑父。”
李純鈞如遭雷劈,一個月裏她被雷劈了兩回,她娘懷老三了,她哥浪子回頭了。
“你還是我哥嗎。”
“不去禍害小姑娘了,”李星淵把兩個孩子抱起來,“這兩天就不要找他們倆了,我帶走了。”
李純鈞擺擺手,“去玩兒,我最近忙得氣都喘不勻,沒空帶他們出去。”
“顧湛這是榨幹你最後一滴血嗎?”李星淵靠在門框上問她。
“我不想進宮,”李純鈞道,“那地方真的是,我不喜歡。”
“你隨意吧。”李星淵大踏步走了。
李純鈞能看出來,她哥哥身上有暗傷,這一回肯回頭,怕是已經浪不動了吧。
又或許是某一次出生入死的時候,他害怕了,想著回家以後能有個人給他煮一碗熱湯飯,被子是暖的,燈是亮著的。
她眼角有一顆眼淚落下來,流到嘴角,鹹的。
二三十年本應該是最好的年紀,但對於她來說,嫁給顧湛相當於心甘情願的畫地為牢。對顧湛來說,戰事結束之後他就要回來主持朝政了,這是權力的牢籠,他們二人的青春年華都要給盛京皇城陪葬了。
東山書院天晴日暖,李純鈞慢悠悠走到校場,問正累得滿頭大汗的少年們,“誰會放風箏?”
少年們相互看了看,薛藉帶頭喊他會,少年們都喊起來了,李純鈞道,“起來吧,中午歇一會兒,下午比放風箏,誰放的最高,我送誰一匹好馬。”
校場上一片歡騰,顧琮腦子靈活,會攛掇人,武力都不行,一聽這個就蔫了,他湊到李純鈞身邊,“堂嫂,四月二十二就滿十五歲了,有生辰禮物嗎。”
李純鈞喜歡這個活潑的男孩,逗他說,“那你想要什麽。”
顧琮兩眼發光,“堂嫂,我想要”
“媳婦兒吧。”李純鈞接茬。
“你堂兄呢,十五歲就娶了我,你看他一路扶搖直上,順順利利地就把對手擺平了,給你說了媳婦兒吧,保證你跟你堂哥一樣有福氣。”李純鈞笑著說。
顧琮頓時萎了,他可不想要媳婦兒,也不想要他堂嫂這樣的,聽說太子以前都打不過她的,還聽說她一手就把太子抱起來,他可真沒這個福氣的。
最要命的是他娘好像早就跟堂嫂說過了,要給他說了媳婦的,完蛋了。
“堂堂嫂,我給皇祖母守孝呢。”
“那就先定親。”李純鈞哈哈笑起來。
顧琮看出來李純鈞是在逗他玩兒了,“堂嫂,不帶你這麽嚇唬人了,送我點別的吧,刀啊,劍啊,馬啊,弓箭啊,彎刀啊,都行。”
“放你的風箏去吧。”李純鈞道。
顧琮苦著臉走了。
當天下午滿天空的風箏亂飛,把東山書院的學子先生全都引過來了,十分熱鬧。
最後贏了的是個人高馬大的少年,說他妹妹年紀還小,喜歡看放風箏,他就練出來一手好本事,那匹沒有半根雜毛的純黑駿馬,讓其他少年饞的眼睛都紅了。
顧琮都快哭了,李純鈞和幾個侍衛笑翻當場。
第二天早上,衛先生給李純鈞辟出來一個大院子,掛上“演武堂”的牌匾。
李純鈞成了東山書院名正言順的女先生,而且還許她再請武官過來教導學生。
李星淵去跟柬平長公主聯絡感情去了,不肯過來,其他人還在路上。
她覺得挺好的,起碼不必擔心這輩子老死在宮裏。
李純鈞給顧湛寫了封家書,平平淡淡的,俏皮的情話都變成了兩個孩子的事情和演武堂有趣的事。
第二年秋天的時候,顧湛回來了,李純鈞在城門口等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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