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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娘，”對麵男子恭恭敬敬地詢問，“可是屬下哪裏做的不好。”關山月是李純鈞從北境召回的侍衛之一，一見她臉色不好就不由得心驚膽戰。

    李純鈞搖頭，道，“沒聽到京中流言嗎？”

    朝中傳言，說北境戰事有蹊蹺。理由如下，為什麽衛國公一走匈奴就打過來了，而且這次的匈奴異常頑固。

    衛國公在的時候，匈奴可是一打就走啊，這是為什麽？難道是他們暗地裏達成了什麽協議嗎？譬如說衛國公花錢買平安？流言甚囂塵上，一度傳得有鼻子有眼。

    李素人在家裏躺著，也被這口莫名其妙的大黑鍋砸的夠嗆，李純鈞就更不用說了，簡直想把那群胡說八道的蠢貨給打死。

    “依你之見，從何處下手？”

    關山月拱手道，“抬旁的案子出來。”

    “誰？”李純鈞問。

    “韓家，東宮和咱們在一條船上，韓氏一族卻首鼠兩端，不能姑息。”

    兵部尚書正是太子繼妃之父韓正天，也是因此，韓家挪動軍餉才那麽容易。

    李純鈞道，“錯了，咱們和顧湛一條船，不是東宮，那就韓氏吧，我回頭告訴顧湛一聲，什麽時候能動手？”

    “萬事俱備。”關山月出身北境，早就想收拾韓家，路已經鋪好。

    “除此之外，屬下還吩咐逐月閣的姑娘們給那些人吹吹耳旁風。”

    和摘星樓不一樣，逐月閣是個風雅的青樓。這是李純鈞接手之後才改的，上個月逐月閣還是文人們寫詩的地方。

    顯然改了之後效果更好，文人騷客，哪個不喜歡紅袖添香，醉臥美人膝。

    顧湛忙了一日回府之後，李純鈞正在等他，飯菜早已備好。

    顧湛麵色難看，顯然是憤怒非常，正要說什麽，李純鈞遞給他一杯茶，“天大的事情，咱們也吃完飯再說，別生氣，我也有事同你說。”

    “好。”顧湛接過筷子，胃口卻不大，勉強用了點。

    二人默契十足，幾乎同時開口，“我”對視一眼，又同時改口，“那你先說”

    連著兩個巧合，李純鈞笑起來，“顧郎先說。”

    “好，我先說，”顧湛不再客氣，“陳與寧的大事我大致已經明白。”

    李純鈞點點頭，顧湛接著說，“此次春闈，陳與寧並未缺考，就是說，有人頂替陳與寧的身份參加科舉。“

    “而後，派去跟蹤的人發現，這個頂替的人，與萬家長子身邊的仆從有接觸，可見此舉必是萬氏所為。”

    李純鈞道，“查出來什麽？”

    “這些年來，不少人說萬家作惡多端，隱藏的財富數不勝數，可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如果萬氏的爪牙明麵上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然後通過科舉這一條路散布在地方上，再一步一步往上升，那誰能查得出來？”顧湛越說聲音越冷，李純鈞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此等心思果然可怕。”李純鈞也不免膽寒，真是如此，要對付萬家簡直太難，根本就沒有證據。

    李純鈞喝了口茶，跟他說起自己打算對付韓家的事情。

    “如何下手？”顧湛問。

    李純鈞道，“韓正天養了個外室，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可惜早年被抄了家，韓正天隻保下她一個，這麽多年都護著倒是個深情的人呢，還生了兩個兒子。”

    “既然隱秘，你如何得知？”顧湛問道。

    李純鈞回道，“怎麽，不相信我嗎，我自有辦法，你不擔心我給東宮添麻煩就好。”

    “那替補的人找好了？”顧湛心有懷疑，但不再多問，他知道李純鈞召了幾個得力手下回來。

    “這就看你的了。”李純鈞說。

    顧湛答應下來，又說，“正好太子新近得了一個美人，顧不上那女人。”

    李純鈞等他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從書房的牆上取下兩把劍，拉著他起來，“走吧，今天也不許偷懶。”

    顧湛這個路都走不穩的身手，李純鈞實在是受不了，每日用完飯後，都特地空出時間來教他，顧湛自然接受李純鈞的好意。

    “今日有些累了。”顧湛看起來十分疲倦，他白日裏被萬氏那可怕的心思驚駭，思慮頗多，自然有些困倦。

    “那就一小會兒好不好，吃完飯躺下要胖的。”李純鈞拽著他起來，去了後花園裏。

    第二日天氣晴好，李純鈞難得多睡了一會兒。

    顧湛在院子裏喝茶，李純鈞醒了之後，把自己的東西歸置了一下，而且今日她養大的貓和狗都從北境送回來了。

    李純鈞心情很好，她的大寶二寶卻不是很適應新環境，非常警惕。

    顧湛知道，李純鈞先向韓氏下手的原因。前年冬日的事情他打聽到一些，北境酷寒，大雪紛飛多日，但糧草補給始終趕不上，尤其是李純鈞當時帶人在邊境巡查他不知道她是怎麽解決的，但她所帶領的折損了許多人，最終熬到救援來到。

    顧湛即便沒有去過邊境，也可以想象那樣艱難的過往，她心中有厭惡實屬正常，但兩個人心照不宣並不提外麵的事情。

    李純鈞懷裏抱著黑貓朝顧湛走過來，“中午我想吃羊肉，特別特別想吃。”

    顧湛板著臉說，“好，吃吧，我不嫌棄。”顧湛受不了羊肉那股嚴重的腥膻味，李純鈞卻是酷愛羊肉，兩人的口味難以調和。

    “哎，那麽好吃你不喜歡。”李純鈞惋惜。

    顧湛心說你可放過我吧，“它叫什麽？”

    “叫二寶，”李純鈞笑道，“兩歲多，可愛嗎？”

    顧湛想伸手摸一摸，二寶呲牙咧嘴，渾身的毛都炸起來，李純鈞趕緊把它抱緊安撫了好一會兒，對顧湛道，“認生呢，明後天熟了，馬上就在你身上撒野。”

    李純鈞把它放在地上，黑貓噌地跑了，顧湛看著它溜得飛快，“去哪兒了。”

    “逗狗去了唄。”李純鈞無奈道。

    李純鈞對付韓正天的計劃，顧湛本以為是在“罪臣之女”這四個字上，然而事情並非如此。

    韓正天的夫人趙氏，確實是個潑辣的。這位夫人出身江南商賈大戶，是家裏的大姑娘，沒出嫁的時候打理著幾個鋪子，是個厲害的女人。

    當夜她得知此事，二話不說，帶人殺到那外室住的地方，三根白綾險些將那母子三人一同殺死，好在關山月有心，這才沒有真的鬧出人命。

    韓正天看著自己青梅竹馬和兩個兒子奄奄一息的模樣，當時發狂，和趙氏鬧起來，左鄰右舍都知道了。

    趙氏還在鬧，韓正天喝罵，“賤人，老子跟你沒完。”

    趙氏冷笑，不依不饒，“怎麽，老娘還跟你沒完呢！你嫌棄我姓趙的出身商賈之家，配不上你是不是，那你有本事不要娶老娘啊，拿了老娘的嫁妝把你的姘頭從牢裏救出來，這會兒嫌棄我了，怎麽當年有臉用我的嫁妝！”

    韓正天當時氣短，趙氏又道，“我殺了她又怎麽樣，不過是一個外室罷了，哪個正室夫人沒有打殺這些賤婢的權力了？”

    趙氏扶著頭上的發簪，瞥了那紅顏一眼，“哼，焉知當年在獄中，她有沒有給人辱了”

    對一個女人來說，這話簡直惡毒。

    韓正天氣得發抖，抬手就要打人。趙氏身邊的嬤嬤把趙氏護在懷裏大哭，“夫人，您為老爺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他竟然為了賤人就要打你，咱們回江南區，叫他一個人過！”

    趙氏心裏也苦，摟著老嬤嬤就哭嚎起來，這副混不吝的樣子，韓正天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親自把紅顏和兩個兒子安置到別的地方，那紅顏是個無比端莊得體又十分柔弱的，“四郎，是妾貪生怕死，給你添麻煩了，你夫人她，想要我的性命也是應該的。”

    韓正天搖頭，“是我不肯放你走，不是你的錯。”

    將人安撫好，韓正天匆匆離開。

    第二天一早，兵部尚書豢養外室，掌摑妻子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韓正天當時就知道，自己這是完了。

    太子妃韓氏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情，她深恨父親此舉，可是她需要依仗家族，如果父親沒了官職爵位，那她和她的兒子還能指望誰呢。

    韓正天早早起來去了東宮，推門進去便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救我！”

    太子妃跟著進來，紅著眼睛跪倒在地。

    太子一聽此事，這般優柔寡斷的人也勃然變色，喝道，“什麽，你，你糊塗！”

    “罪臣之女？你養什麽人不行！”讓太子生氣的地方明顯不在“外室”這個問題上，女人嘛，隻要能養的起，隨便養幾個都行。

    韓正天跪倒在地，他與江娘少年相識，兩情相悅，當年他費盡心思把江娘救出，本該送她遠離這是非之地，可是一時心軟，招致如此禍事

    隻聽太子妃道，“殿下，父親有錯，咱們容後再說，為今之計，是要為太子殿下保住兵部尚書之位。”

    外麵流言蜚語，太子妃今天才知道她爹還是個癡心人，隻是癡心的是其他女人，不是她娘而已。

    太子一想，“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六部中，隻有兵部尚書是他的人，其餘被皇帝和崔家掌握，崔家對太子管教頗嚴，韓正天卻不一樣，什麽時候都能給太子送錢。

    “來人，更衣！”太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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