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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架這個事情，當然是不要緊的。可是“藐視皇權”這個罪過就大了去了。

    顧湛再被東宮嫌棄，他是太子的嫡長子，李純鈞是他的嫡妻，他們兩個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陛下，老臣教子無方，”萬丞相拉著萬夫人和幼子一起跪下，“隻因家中長子出征北境，難免多寵了些這個混賬東西，還請陛下看在臣為國盡忠的份上，饒他一回。”

    李素依舊沉默，顧湛道，“那萬丞相打算如何教導萬小公子？”

    “瑛王殿下以為如何？”萬丞相道。

    “顧湛心中不平，今日隻想給夫人討個公道。”顧湛不接他的話，要是讓他教萬家小公子做人，那法子可就多了。

    皇帝終於開口，“長吉對瑛王妃有何不滿，說給朕聽一聽，既然是斷案，朕不能聽一麵之詞。”

    萬丞相臉一白，他就怕皇帝這麽說話。他們這位陛下可不是什麽公正公平的人，他讓你開口說話，隻是為了抓住更多的錯漏然後名正言順地定罪罷了。

    皇帝就是這麽個愛給人挖坑的毛病，滿朝文武都知道！這會兒你但凡開口那就是錯！

    “陛下，老臣教子無方，甘願領罪。”他拽著萬長吉，又給萬夫人使眼色，讓他們不要開口。

    萬長吉其實這會兒都沒反應過來，他想比個武來羞辱李家人，怎麽這就鬧到皇帝麵前來了。

    他到底是年輕，不顧父親阻攔，說道，“回陛下，小子隻是想與李瑛王妃比試，絕無藐視皇族之意。”

    “瑛王妃是我的妻子，是陛下所封二品誥命，是皇族之人，萬小公子莫不是腦子壞掉了，要與她比試？”

    顧湛聽他說話，當時怒火滔天，大有不會善了得意思，“再者說了，萬小公子也是在東山書院讀書的，東山書院什麽時候教過，要你跟女子爭高下！”

    顧湛是真火了，他是男人，即便李純鈞沒有吃虧，他也不能允許有人這樣輕易冒犯於她，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回要是不能爭這口氣，下一回還得有人在他們夫妻麵前撒野。

    “長吉，”皇帝慢悠悠地道，“確實是你衝動了。”

    萬丞相呼吸一滯。

    李純鈞剛剛和顧湛溫存過，隻是想一個人待著，所以沒有睡著，她聽見母親和人在說話，是女人，而且有好幾個。

    李夫人很明顯不想讓人進去，但是沒攔住。

    李純鈞臉色蒼白，散發脫妝，坐在榻上。進來的是三個女子，麗平長公主和她的兒媳，還有孫女。

    李純鈞道，“恕侄媳身體不適，不能向姑奶奶您行禮問安。”

    麗平長公主是皇帝的庶妹，但受先帝疼寵，她嫁的很好，食邑頗豐，按說她應該安度晚年，含飴弄孫了，卻來找李純鈞，其中齟齬恐怕不簡單。

    “可憐見的，”麗平長公主一臉心疼地坐在李純鈞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怎的好好的就舊傷複發了呢？”

    她兒媳婦趁機對李夫人說道，“您該早些帶瑛王妃回京的，這樣漂亮的大姑娘，讓她在北境的泥淖裏打滾，您也舍得？”

    李夫人愣是忍住沒給她翻白眼，道，“李家鎮守北境，我們即便身為女子，也該跟從，這是本分。”

    李純鈞沒有說話，長公主招手，讓她孫女過來，“純鈞啊，你在京中也無甚好友，我這孫女是個懂事的，日後你們做朋友最好。”

    “純鈞姐姐，我叫原一璐，你叫我璐璐就好了。”那女孩子眨眨眼睛，看著活潑可人。

    李純鈞心想我不想這麽叫你，你趕緊走吧。

    麗平長公主點點頭，笑著說道，“這會兒我還給你帶個人過來。”

    她說著，便進來一個婦人，大約二十五歲上下，李夫人立刻發怒了，“萬家的長媳擅自進瑛王府的帳篷，成何體統，這就是萬家的禮數嗎！”

    李純鈞終於知道這麗平長公主是來幹嘛的了，她把自己的手從長公主手裏抽出來，麵色不虞。

    那萬家的媳婦卻什麽都不懼，道，“瑛王妃娘娘，我家弟弟年少輕狂不懂事，定然帶回去好好教導，還請您見諒，不要追究，萬家定有重禮奉上。”

    李純鈞心思百折，這人一定不是萬丞相派來的，怕是萬夫人自作主張，讓麗平長公主來給李純鈞施壓。

    “不然呢？”李純鈞抬頭問她，順便取了發帶，李夫人過來，將她的長發束起。

    要是擱在旁人身上，這事情肯定就完了。

    “純鈞姐姐，”那璐璐姑娘捏著嗓子，“咱們女子，生來就該謙讓溫和的，您如今尚且安好，咱們得饒人處且饒人，太過斤斤計較反而難看。”

    李夫人氣炸了，她怎麽會放這些人進來欺負她的純鈞！

    “要是璐姑娘無端被人挑釁受傷，你會原諒他嗎！”

    “可是純鈞姐姐沒事啊，要是我的話，一定不會這樣折騰，驚擾陛下。”小姑娘像是被李夫人給嚇壞了，怯生生地說道。

    “是啊，瑛王妃，您總是年長些的，就饒過小弟一回吧，大度端方才是女子該有的姿態。”萬少夫人笑得得體，心中不屑，哪個女人還不想要個溫柔大方的好名聲。

    李純鈞點了點頭，“如此，我去見夫君和陛下。”反正事情已經鬧大了，不如再大一點好了。

    麗平長公主頷首微笑，慈祥得菩薩一般，“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娘，給我取件衣服，請幾位在外等候。”李純鈞說道。

    她們一走，李夫人道，“阿暖，母親知道你聰明，定是有打算了。”

    “當然，”李純鈞道，“您不要和那老虔婆一般見識。”

    “回頭一定給你找幾個厲害的侍女。”李夫人回答。

    “這兩天找好了。”李純鈞把衣服穿好，臉上的妝容也是十分得體，看著氣色好了許多。

    麗平長公主和萬少夫人看她進了皇帝的帳篷，相視一笑。

    “多謝長公主幫忙，我家婆母說了，她感激不盡，來日請您到府上吃茶。”少夫人行了一禮。

    “小輩不懂事，我這個當姑奶奶的，自然該教。”麗平長公主笑得跟朵花一樣。

    內侍通傳，李純鈞和李夫人前後進來。

    萬夫人露出得意之色，不就是一個小輩嗎，有什麽好怕的，這還不是來了啊。

    “夫人！”顧湛從皇後身邊走開，過去拉著她的手，他聲音很低但眾人都聽見了，“你的傷怎麽還上妝了？”

    皇後責怪道，“李家夫人，純鈞既然不好，何苦讓她出來！”

    李夫人垂眸不語，李素讓她站在自己身旁。

    李純鈞行禮道，“皇祖父，皇祖父，孫媳此番受皇族中長者教導，特來拜見您二位，此事便不追究了，否則，就是不夠端方，不夠大度了。”

    她說話比平常慢，聲音也低，毫不遮掩的委屈如潮水傾瀉而出。

    這話中深意，在場眾人都聽了出來，萬丞相一聽不好，馬上補救，“瑛王妃何處此言，小兒有錯在先，該當受罰。”

    皇後當時變了臉色，李純鈞的台階鋪得何等漂亮，她不踩那是太可惜了！

    “何人教你如此，你是皇家兒媳，他人挑釁，致你舊傷複發，錯不在你，你該端方大度不錯，可大度不是讓你受了委屈往肚子裏咽，否則我皇家兒媳任人欺負，事後又要端方，長此以往，皇族臉麵何在，何人如此厚顏無恥，敢叫你如此！”

    李純鈞心說皇後果然是皇後，這話說的真是漂亮啊。

    “您別生氣，”李純鈞道，“孫媳隻是不願落了皇家臉麵。”

    “不想落皇家臉麵，就把你在北境領兵的氣勢拿出來，唯唯諾諾，實在不像話！”皇後說完，口氣一軟，“陛下，是臣妾的錯，讓小輩們端方大度，竟然被人當做受氣包了，都是臣妾教導後宮無方。”

    皇後已經站起來了，拿著帕子拭淚了。

    皇帝揉揉眉心，他可真沒想到，萬家竟然連皇族的人都使喚得動，這下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這回丟臉的不隻是李純鈞和顧湛了，這是打他的臉呢。

    萬夫人沒想到皇後這樣激烈，好在萬丞相和顧澄反應快，拉著他們這邊的人不讓開口。

    本來可以歸到年少輕狂打架鬧事上麵去了，但是這回牽扯太大，皇族是真的顏麵掃地了，連顧澄都覺得丟臉。

    皇帝的怒火被激起來，但是他沒有動作，也不開口，這才是真的生氣了。

    皇後心中得意，以前萬家有錯，姓萬的妖精一出馬，皇帝的氣就消得差不多了，這回萬妖精不在，看誰哄著他！

    皇帝問道，“純鈞，你受了委屈，隻說如何解決吧？”

    他又把問題扔了過來，明顯是又生氣又不想做惡人。顧湛心中厭煩，他皇祖父這個人就是這樣，好像把責任推到旁人身上他就是個好的了。

    李純鈞看向萬長吉，然後拱手道，“萬家小公子既然要比試，那便比試吧。”

    “如何比試。”

    “回皇祖父，弓箭，射戟，”李純鈞道，“我雖年長，練武多年，但有舊傷在身，不算占萬小公子的便宜，咱們各射三箭，若是我贏，萬小公子就在瑛王府做上一年侍衛，拜我為師，若是我輸，此事便翻過。”

    皇帝也沒想到李純鈞竟然來了這麽個賭約，把萬家小兒子弄到她身邊做侍衛，還拜她為師，真是可笑了。

    “不行，”萬夫人驚恐道，“小兒得罪於瑛王妃，若是瑛王妃百般折辱，妾身”

    李純鈞沒理會她，“長吉小公子，你自己說，要不要同我賭？”

    萬長吉道，“我賭，若是我拜你為師，你便不能藏私！”

    “那你可得磕頭。”李純鈞道。

    顧湛不大喜歡這個賭約，但是這一年內能把萬家小公子拿捏住，他和李純鈞的日子就會過得很容易，借著這個便利，一年後他們該有的都會有。

    “好！”萬長吉昂著脖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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