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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潯娘困了，正靠在周靈意身上打瞌睡。

    俞九容這會兒才火急火燎地過來，看見周靈意在李純鈞身邊坐著，心中鬆了口氣。他怕周靈意不過來，那這門婚事恐怕是成不了。

    李純鈞跟他招手打了招呼，俞九容就被人拉過去灌酒了。

    “俞主事，他少時在北境嗎？”周靈意小聲問她。

    李純鈞點頭，誠懇道，“靈意姑娘，若是心有所屬或覺得不妥，那便不要著急勉強，你還小，一輩子的事情，不是單單能靠利益聯結起來的，活著就要活的痛快。”

    周靈意有些詫異，“您”

    “我說的不是場麵話，你性子好，長得也好，我喜歡你。”李純鈞笑起來的時候格外溫柔，她經事多，有時候看見合她脾氣的人就願意多說兩句。

    周靈意被祖父定了這麽一門婚事，十多天心裏都不痛快，今天應俞九容之邀來見李純鈞，也是勉強。

    她咬咬牙，問道，“您嫁給瑛王殿下的時候，覺得委屈嗎？”

    “為什麽要委屈，”李純鈞笑道，“他有哪裏不好嗎，隻怕是我委屈了他。”

    “可您從未見過他，就不怕他不好嗎？”

    李純鈞沉默搖頭，把玩著手裏空了的酒杯，心想那就隻有我好生教導了。

    “那，俞大公子？”周靈意瞻前顧後，俞九容名聲不錯，可她害怕。

    她雖然問李純鈞，可是李純鈞不是她，顧湛也不是俞九容，親手教導自己夫君這種事情，她沒有這個本事。

    “但凡是嫁過去過日子，俞家便沒有欺負女人的道理，我表哥見了女孩子就慫得不得了。”李純鈞實話實說。

    情愛婚姻一向不同，她從自己在北境的好友那裏知道。

    周靈意點點頭，“祖父也說他不會虧待我。”少女很是鬱悶，下不了決心。

    李純鈞知道她心有動搖，可是又害怕被辜負，便說，“明日尋個僻靜地方，你同他說會兒話吧。”

    周靈意點頭應下，自己的夫君，總該相一相，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

    過了不久，李純鈞看著時候差不多了，讓蔻娘給這些公子爺身邊跟著的小廝發了醒酒湯，然後開始打發人了。

    邱晟春和陸北鴻這兩個今天吃飽喝足，玩得很高興，說是要代表大夥兒過來感謝李純鈞。

    李純鈞正好過去扶著顧湛，道，“得了吧，你們倆多大的臉麵，趕緊回去吧，明日還打馬球呢。”

    邱晟春道，“沒有照夜白，我不打！我要照夜白！”

    李純鈞大笑，顧湛嫌棄道，“趕緊走，留著礙我的眼睛。”

    陸北鴻看著李純鈞，道，“今日一定要感謝王妃，如此好酒肉，如此月色不對，”陸北鴻大笑起來，笑停了接著說，“不對不對，今天月光不好，下回有這等好事一定要喊上陸某”

    結果這廝被妹妹給趕緊拉著，就怕丟人丟的明天安陽侯府就出名了。

    李純鈞心想，老娘的酒肉是那麽容易給你吃喝的嗎，指不定下一次就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了。

    顧湛沒有喝醉，隻有些昏沉，兩人回了帳篷，顧湛往床上一趟，舒服的不想起來了。

    他雖然在東山書院，但與人交往不多，大多都是點頭之交，而且他身份多少有些尷尬，高不成低不就的，像今天這樣和許多人在一起喝酒卻不生分的，著實是少有。

    “謝謝。”顧湛忽然說道。

    李純鈞在屏風後換了衣服，道，“好，我接受你的謝意，快去洗漱去吧，我今晚忍著沒喝兩杯，你不要招我，我快饞死了。”

    顧湛還在恍惚，已經已經一手把他拎起來塞到屏風後麵去了。

    顧湛心中鬱鬱，夫人平時溫柔是很溫柔了，但是力氣好大，武功太高，人又聰明，為什麽他會看上自己呢，他有哪裏好了？

    他想著，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大概隻有臉好吧。

    顧湛匆匆洗完，李純鈞闔著眼睛，呼吸平穩，應該是睡著了。

    夜色昏昧，帳中亮著一盞小燈，小小的就像夏夜裏的螢火一般，因為李純鈞時常夜半夢魘驚醒。

    想起今日兵荒馬亂，顧湛歎了口氣。說到底，他們還是皇帝手中製衡的棋子。

    驀地，顧湛毫無征兆地往左側動了動，撐起上身，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李純鈞的睡顏，一動不動。

    他想起今日那個溫柔得意的親吻來，那個吻真正撩動了少年的心弦。

    他俯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慢慢、慢慢地靠近李純鈞的，淺紅色的薄唇即將落到她的額頭上。

    然而即將碰到的那一刻，顧湛的勇氣傾瀉殆盡，他唰地直起身，壓製住自己急迫的氣息，生怕吵醒李純鈞。

    君子嗯，該是端方的，悄悄的親吧，不好，不好。

    然而顧湛又覺得不甘心，他心裏裝了個小兔子，砰砰地四處亂跳，胡亂撩撥，他又低下頭，李純鈞依舊睡著。

    可是要親吻她的勇氣好像在剛才全部用盡了，他遲疑不決，思緒混亂

    然後李純鈞睜開眼睛坐起來，把他的臉捧著，在他額頭上“叭”親了一口，然後往下，在他鎖骨上輕輕舔了一下，放開他調笑道，“弟弟，你可急死姐姐我了。”

    顧湛當時如同跳進了火坑，臉燒得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麽。

    尤其李純鈞“姐姐弟弟”地喊，可憐顧湛還是頭一次知道姐姐弟弟能在這時候喊。

    李純鈞看他那個窘迫的樣子大笑出聲，“你看看，我就躺在你旁邊，你也瞻前顧後，我又不吃人。”

    顧湛低頭，又羞又惱，李純鈞打了個嗬欠，“得了，親也親了，快睡吧，別鬧了，我身上疼呢。”

    顧湛也顧不上羞惱，“哪裏疼？”

    “今日那個弓唄，太重了，拉那玩意兒拉的抻著了，陛下真是狠心哪。”

    顧湛道，“你要上藥嗎？”

    “不用管，過兩天就好，”李純鈞往裏挪了挪，“委屈你這兩天跟我擠在一起了。”

    顧湛躺下來，“你往日，常調戲人嗎？”

    李純鈞幽幽道，“顧郎啊，大晚上的不要找事，你也知道，我帶過軍的，那些男人，犯起渾來壓根不說人話，怎麽著，這會兒想起介意我的往事了？”

    顧湛搖頭，“不是，隻是覺得你太，太熟稔了。”

    李純鈞笑道，“衛箐不請你去花樓嗎？你可以去看看。”

    “”

    旁人生怕家裏的男人進青樓，怎麽到了你這裏半點不擔心。顧湛簡直無奈，他在李純鈞還有她一家子身上可長了大見識了。

    李純鈞打著嗬欠，“我知道你不胡來才叫你去的。”

    顧湛不高興了，道，“我隻是怕唐突了你！”這怎麽還嫌棄上他了？這是什麽道理。

    “你倒是唐突一個啊！”李純鈞側身躺著，一手撐起下巴，挑釁地看著他，“還是嫌棄我年紀比你大，下不去口啊？”

    李純鈞根本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別說葷話聽了多少，手下人在青樓廝混給她知道了，她都能麵不改色地進去把人提溜出來扔大街上。

    顧湛從小讀的是聖賢書，說一句“周公之禮”都要小心翼翼的，差她太遠了。

    “得了，年老色衰恩愛已弛，我知道了，”李純鈞忍不住打嗬欠，“當然了，少年喜歡鮮妍的美人，這很正常，你這個年紀正是，不過還是等過了十八再動別的心思吧，年少沉溺情色美人，日後怕是要失控的，這是為你好，睡覺了睡覺了。”

    顧湛覺得李純鈞真是困了，說話顛三倒四，又讓他去花樓又讓他不要動心思真是難纏。

    李純鈞給她小夫君調戲了一回，又講了道理，然後是真的睡著了。

    顧湛喝了酒，少年氣性跳了出來，心中憤憤，自從成親以來，他就沒在李純鈞身上占過便宜，還屢次被調戲，明明他才是男人。

    然後少年把心一橫，往李純鈞那邊挪了挪，然後抬手搭在她腰上，一開始還抻著勁兒不敢放鬆，後來困得不得了，又覺得抱著她很舒服，幹脆就靠在他夫人身上睡著了。

    然後這天晚上，李純鈞一直在做噩夢，夢見她掉進水裏，想上來結果被什麽東西給纏住動不了要麽就是北境的冬天，她被埋在大雪裏總之一夜都是噩夢。

    天不亮她就驚醒了，發現纏著她的是顧湛，跟個八爪魚一樣纏在她身上，頭枕在她胸前怪不得喘不過氣還做噩夢。

    李純鈞脾氣一上來當時就想揍他，顧湛睡得晚了，還迷糊著，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醒了？”

    “起來！”李純鈞胸悶氣短。

    “哦！”顧湛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置氣抱著她睡了，本來以為早上醒的早一點就鬆開她了，不想一整夜還糾纏在一起。

    顧湛直覺不好，挪到一邊，“抱歉”

    “你抱什麽歉，你抱的是我！”

    顧湛坐起來，反正事已至此他也不甘示弱，“我不抱你去青樓抱別人嗎？”

    “你敢同我大聲說話，你昨晚上吃的是豹子膽嗎！”

    顧湛一不做二不休，接著把她抱住，道，“你氣什麽呢？”

    李純鈞一夜噩夢纏身頭昏腦漲，氣得不想跟他說話，起來穿上衣服就走了。

    顧湛覺得非常委屈，明明是李純鈞天天調戲他，為什麽抱她一下就生氣了？

    李純鈞跑到她娘那裏吃早飯了，李夫人看她臉色不好，本想問兩句，被李素攔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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