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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心少年們也有不喜歡吃羊肉的，李純鈞特地多備了幾樣，等他們傍晚過來，帳前已經滿是肉香味。

    邱晟春懷裏抱了個五六歲的女孩子，笑嘻嘻地跑過來，彎腰喊道，“嫂子好”

    留下背後一眾少年大笑，直說他不要臉麵，但是少年們該叫嫂子的也叫了，今日兩箭，他們看在眼裏。

    邱晟春毫不在意，把妹妹交給她，“我們家潯娘有勞嫂子照看，我去喝酒了。”

    潯娘拉著李純鈞的袖子，奶聲奶氣道，“哥哥你去吧，你喝醉了我把你拖回去。”

    李純鈞笑起來，“潯娘真乖，要是我哥哥喝酒喝醉了還要我照顧，我就把他扔到路上去。”

    “嫂子你可不要胡亂指教潯娘”邱晟春搖著扇子哈哈大笑。

    李純鈞家裏也沒個弟弟妹妹，拉著潯娘的手覺得她很乖巧，心裏就很喜歡，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嫂子有哥哥啊？”潯娘也活潑，開口問她。

    “有，他在北邊打仗。”李純鈞說。

    潯娘點點頭，“那他一定是個厲害的將軍，我爹說的。”

    李純鈞看小姑娘不是亂說話，心裏便有了計較。這個邱家真有意思，有些話他們不好說，送個小姑娘過來說給她聽。

    “是，他很厲害。”

    “那他成親了沒有？”

    “沒有。”

    “那你讓他等我幾年吧，等我大了嫁給他。”潯娘雖然懵懵懂懂的，但是她這句話是靠在李純鈞耳邊說的，李純鈞當場梗著一口氣，險些笑昏。

    可是這姑娘很認真，她點點頭，“到時候你不嫌棄他老了就好。”

    “唉，那你還是先不要說了，萬一他老了我到時候不喜歡了可怎麽辦。”潯娘一本正經地思索。

    李純鈞笑瘋，顧湛看她渾身發抖，還以為她怎麽著了，這才發現她是在笑，“我我回去跟你說。”

    她頓了一下喘口氣，“回頭我得送邱小胖一匹好馬，邱家真有意思，我回頭能去拜見他們家長輩嗎？”

    顧湛納悶，“能，你想去就去吧，邱家這一代大的幾個姑娘都嫁人了，不過都在京中，你喜歡隻管結交就好。”

    李純鈞點頭，難得京中還有人記得李家的好，如此，李家也算求仁得仁了。

    李純鈞高高興興地拉著潯娘的小娘去下廚幫忙，顧湛扭頭去找邱晟春，問他到底做了什麽好事。

    衛箐姍姍來遲，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人。顧湛心裏一亂，那是“陳與寧”，沒想到竟然找上衛箐了。

    “學生拜見殿下，”陳與寧道，“不知是否打擾？”

    “不礙，王妃好客，請入座。”顧湛回答。

    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後廚也有幾位姑娘家來幫忙，都是十四五的女孩子，一邊幫忙一邊湊在一起說今日打馬球的年輕男子哪個最好看。

    李純鈞聽得很開懷，不是插兩句話逗她們開心。李純鈞八麵玲瓏，這話不是假的。

    “王妃您練武很久了嗎？”安陽侯府的姑娘問她，“我聽哥哥說那弓嗯，不好拉開。”聽她說話很是興奮的樣子，大概覺得李純鈞很厲害。

    李純鈞道，“家學淵源，學的挺久了，陸姑娘也想學？”

    陸南雁笑得靦腆，點了點頭，又有些擔憂，“怕是來不及了。”

    “你要是想像我這般跟人打架尋仇是不行的，強身健體倒是沒問題，回頭送你們兩本書罷。”

    蔻娘走過來，身後是個少女。戶部尚書的孫女，即將成為俞九容的未婚妻子，周靈意。

    李純鈞心想，這姑娘大抵看不上比她大了六歲的俞九容。她可以理解，以周靈意的姿色家世，嫁給哪個王侯絕不成問題盡管李純鈞覺得自己表哥也好，可是大概在所有人眼中，周靈意都是低嫁了。

    好在周靈意還保持著世家貴女的風範，客客氣氣地跟李純鈞打招呼，“有些事情耽擱了，還請您不要見怪。”

    李純鈞搖頭，“諸位都是客，今日本該是出來玩兒的，結果還請你們來了後廚，不要怪我就好。”

    周靈意淺笑，“不妨事，那些男孩子正喝酒鬧得凶呢，我還不稀罕看他們爭吵。”

    “靈姐姐，”潯娘湊過去抱著周靈意，“你來的好晚啊，我都吃撐了。”

    周靈意蹲下來，溫柔地捏捏她的小臉，“是姐姐來晚了，潯娘能同我說哪個好吃嗎？”

    李純鈞道，“靈意妹子你盯著這小姑奶奶吧，讓她吃點青菜就不敢多吃了。”

    潯娘撒起嬌特別難纏，周靈意知道，她道，“王妃請放心吧。”

    前麵很快又來了人，正是麗平長公主那個孫女原一璐，她一聽說來的幾個姑娘家正在後廚幫忙烤肉燉湯，小臉當時就垮下了。

    她不高興在前麵等著就好了，誰知她竟然皺起眉頭，當著眾人的麵說道，“下廚的事情有仆人來做不就好了嗎！怎麽還要大家小姐們親自過去給這些男人做吃的呢，不成體統！”

    都是年輕人，本來隻是圖個高興而已，李純鈞一會兒也就過來和大家一起玩了，下廚是她的心意。再說，大夏男女大防還沒有嚴格到露個麵不行的程度，東山書院學風開明，正常交往不是問題。

    在場的人又不是聾子，這位姑奶奶也沒有遮掩，前麵幾個正吃的高興的男孩子臉色都變了。

    顧湛眉頭一皺，正要說話，有人先替她說了，“麗平長公主府的姑娘金貴萬分，我等凡俗之人聚集之地，實在是容不下您這座大佛，再者說了，我們男人是喜歡端莊大方的姑娘，可是那等被人欺負到頭上還不知道還手，還要主動諒解人家的姑娘嘖嘖嘖，恕我們這些男人也是承受不住的，什麽時候我們男人腦子都有毛病了，您今日這番言語，我們真是冤枉啊，我等不成體統，您自便吧，看，沿著那條路走，一會兒就到您家裏人那邊了，您好走，我等不送了。”

    說話的是陸南雁的哥哥陸北鴻，安陽侯府的世子爺，是個高大俊朗的男人。

    隻是這話說的真不客氣，原一璐一聽她的話，當場就哭了，拎著裙子道，“你，你欺負我！”

    陸北鴻打開扇子，道，“哼，小爺這是跟你講理！”他妹妹就在後麵呢，怎麽能容得下這些爛嘴胡說八道，真當天下人跟她一樣！

    再說了，他沒胡說。他們這些人娶得妻子，日後都是要掌管一族的，那是世家宗婦，真的是打碎牙齒往個肚子裏咽的，那這個家還過不過了。

    顧湛慢騰騰地說道，“送客。”

    原一璐邊哭邊跑了，幾個男孩子麵露不屑，邱晟春攬著陸北鴻的肩膀，“陸兄說得沒錯，誰願意娶個女人回去整日哭哭啼啼的，腦子還不清楚，咱們又不是傻子。”

    顧湛道，“多謝陸兄。”

    陸北鴻笑嘻嘻的，說道，“今日得見王妃娘娘風姿，心中感佩非常，殿下有福氣啦。”

    安陽侯本來在湘潭那邊，是個地方官。今年剛剛調回來承襲爵位，陸北鴻在今天之前和顧湛，邱晟春這些人從來不熟。

    “是挺有福氣的。”顧湛說話的時候，眼中難得帶上了笑意。

    “不知道爺的福氣什麽時候來啊！”陸北鴻端著酒杯長籲短歎，“娘娘家裏可有妹子？”

    “有能輪得上你？”邱晟春道，“三代就嫂子一個姑娘啊。”

    陸北鴻驚訝。

    “不若咱們過幾天結伴去城外明德寺求個姻緣怎麽樣？”邱晟春建議道。

    “好說好說。”陸北鴻讚同，兩個人勾肩搭背地商量著，顧湛隻覺得好笑不已。

    成婚之前，好友們對他的同情如山崩海嘯，就怕李純鈞是個夜叉，還怕她年紀大，長得醜，結果現在倒是紛紛羨慕起他來。

    衛箐道，“女大三，抱金磚，古人誠不我欺啊！”

    “對對對！”

    陸北鴻道，“尤其王妃娘娘還在北境從軍殺敵，整拾河山，真是羞煞我等兒郎哪。”

    方今世道，從軍多是無奈之舉，但凡有些底蘊的人家，都會讓兒子去讀書走科舉這條路。

    這話倒是激起不少男兒的血性來，陳與寧上前道，“我等書生，即便不能上戰場殺敵，也不必妄自菲薄，該當在存青雲之誌，何時何地都能報國為民。”

    要不是顧湛知道陳與寧現在還在他那別苑裏起不來呢，他都為這人的話折服了。

    “兄台說的話。”衛箐喝彩道，陳與寧拱手，靦腆一笑，已經紅了臉。

    眾人當即又湊到一起喝酒去了，好在李純鈞沒有準備烈性的酒，隻要不是酒量太差，便喝不倒人。

    做的差不多了，李純鈞和一行少女前來，坐在另一邊的席位上。

    其實她們也吃得差不多了，畢竟從來沒見過誰家把廚娘給餓著了。

    陸南雁看著自己哥哥在對麵又笑又叫的，挺不好意思，周靈意的弟弟也好不到哪裏去，兩人相視一笑。

    李純鈞道，“想不到盛京的男孩子野得厲害，我都沒想到顧湛跟他們鬧成這樣。”

    “我哥哥”陸南雁道，“他可能太鬧了。”

    “那有什麽不好，你沒見過我哥哥鬧起來的時間，拎著劍就要去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死活攔不住。”李純鈞笑道。

    陸南雁也笑起來，原來天下的哥哥們都差不多，都想浪跡天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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