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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潯娘笑得得意，小聲跟李純鈞咬耳朵，“三哥怕狗呢，小時候被咬過。”

    李純鈞道，“那我們潯娘真勇敢。”

    潯娘這個年紀，聽多了人家誇她漂亮可愛，可是勇敢是第一回，她靠在李純鈞懷裏越發高興起來，還跟她撒了會兒嬌。

    “嫂子，你在莊子裏養病怎麽還這麽忙，都不陪我玩兒。”

    李純鈞，“沒有辦法，嫂子是大人，大人就是這麽忙。”

    潯娘看向顧湛，“那你嫁給瑛王哥哥了，他要養活你的呀，祖母說了，隻要漂漂亮亮會琴棋書畫就好了。”

    李純鈞一聽這話不對頭，馬上嚴肅起來，邱家這可不是教養世家貴女的法子，倒像是教孩子怎麽做妾室的，潯娘要做誰的妾？

    “不對不對，要是你嫁了人的話，隻會琴棋書畫不會管家裏的事情那可不行，嫂子這麽忙，就是在賺錢啊，”她壓低聲音，“你看嫂子有錢的話，跟你瑛王哥哥吵架，我就可以拿著銀子自己過日子，不用跟他低頭，潯娘要知道，不會琴棋書畫受不了委屈，沒錢是要受委屈的，潯娘不想受委屈吧。”

    潯娘趕緊搖頭，又撅起小嘴，“可是祖母她”

    “沒事，嫂子跟你三哥說，咱們的悄悄話不能告訴旁人，拉勾。”李純鈞捏一把她的小臉，讓丹娘拿過點心喂她吃。

    邱晟春一聽李純鈞的話，也覺出不對勁來，他家裏已經出嫁的姐姐，小時候可是規矩森嚴得很，如今在府上也是管著家裏大小事情，他本以為家裏寵著潯娘所以讓他帶著潯娘玩兒

    他不敢深想，朝李純鈞行禮道，“多謝嫂子為潯娘操心，感激不盡。”

    李純鈞點頭應下，“潯娘是好孩子。”

    潯娘吃飽喝足，才想起自己是來道別的，又蹦噠過來了。

    說了一會兒閑話，在莊子裏玩兒幾天的人都來道別了。

    陸南雁湊到李純鈞身邊，道，“北境戰事順利起來，最近給我和哥哥提親的人更多了。”

    “怎麽，沒有心儀的人？”李純鈞道。

    陸南雁眼睛一亮隨後又搖頭，“反正門當戶對挑個順眼的就好了，靈意姐姐最近忙著繡嫁妝呢，我是個手瘸的”

    周靈意和俞九容的婚事已經定好，在中秋那會兒，還有好幾個月，但成婚就是麻煩。

    她這個話題轉移得很是生硬，李純鈞淺笑不語，她那幾個小姐妹倒是湊趣，跟她開起玩笑來。

    告辭之後，一行人十來個人終於離開，李純鈞正要長出一口氣，然而衛喬和衛箐卻去而複返。

    “有事？”顧湛問衛箐。

    “師兄，是我有事找姐姐。”衛喬小聲道。

    李純鈞點頭，“有事請說。”

    “可否借一步？”衛喬懇請道，她已然紅了眼圈，李純鈞莫名其妙，隨著她避開顧湛和衛箐。

    衛喬道，“姐姐，前些日子崔家夫人來找我母親，想給師兄提親。”

    李純鈞麵不改色，直截了當，“你想說什麽？”

    “若是讓其他人進門，還不如讓我進，”衛喬咬著嘴唇，看向李純鈞的眼神大有威脅之意，“旁人會害師兄，我一定不會的！”

    “隻怕不是側室。”李純鈞冷笑。

    衛喬道，“是平妻。”

    李純鈞頓時覺得荒唐萬分，崔家的手伸得真長，側室便罷了，還想送個平妻進來。

    “前日春獵，你將師兄置於險境，你多病體弱必定不好生養，你驕橫不敬長輩，皇後娘娘會答應這件事情的，不如你我好好相處。”衛喬大約是下定了決心。

    “衛先生知道？”李純鈞看她恍惚了一下，但隨即更堅定，這姑娘鐵了心想嫁給顧湛，說什麽都沒用。

    “再者，崔家還有崔逢月呢，你也說了，這事情得皇後娘娘做主，她姓崔，崔逢月也姓崔，就算有平妻，也輪不到你，你的對手不是我，傻姑娘，我的名字就在皇室名牒上。”李純鈞幾乎是把話挑明，然後轉身離開。

    衛箐帶著妹妹離開，顧湛臉色難看，對李純鈞說，“我要是衛箐，就把衛喬關在家裏讓她死心，日後不要再讓亂七八糟的人進咱們的門了。”

    李純鈞心說人崔家可不是這麽想的，顧湛又道，“不知如何能從這般亂局中脫身部署。”

    “那不可能，先太子妃隻有你一個兒子，你又是東宮嫡長，”李純鈞回頭看他，“陛下曾經也是嫡長，你這個身份最好利用，崔家豈能輕易將你放過。”

    顧湛有自己的打算，他其實並不急著一步登天，他還年輕，最重要的是積存實力，不是在權力場上蹦噠，然而崔家總是牽累於他，叫人心生厭煩。

    “時機未到，”李純鈞把他抱著，“你才十五，所謂動心忍性，便是如此磨折，走吧，還有些梅子酒，晚上我陪你喝酒。”

    顧湛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他這個年紀，人家不擺布他擺布誰呢。抱了她一會兒，顧湛悶聲道，“我看是你想喝酒了吧。”

    “到昨天為止，藥都喝完了。”李純鈞笑眯眯地說。

    “那歇上幾天，太醫說了，你的藥還得用著。”顧湛依舊堅持。

    李純鈞道，“是藥三分毒，你可放過我吧，剛你那師妹還說我多病不能生養呢，再吃藥全天下都知道瑛王妃是個藥罐子！”

    “聽她瞎說，你不要生氣，這事我跟老師去說。”顧湛皺著眉頭，明顯是生氣了，這還沒怎麽著呢，就盼著他的妻子不好生養了，多管閑事也不能到這個地步！

    李純鈞直接走到草地上坐下，笑道，“我跟她生什麽氣，小丫頭沒見過世麵，覺得天底下隻有你一個男人好，等以後年紀大了，想起小時候做的荒唐事情，腸子都能給她悔青了。”

    顧湛聽她這麽說，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她，他的影子遮住了夕陽，在李純鈞麵前頗有審視之意。

    兩人一高一低，就這樣隔空對視許久。

    “你的瞳孔”李純鈞看著他說。

    “嗯？”

    “是純黑色的。”

    “嗯，你的有一點褐色。”

    兩個人傻子一樣說了兩句，又沉默了。顧湛蹲下來，和她平視。

    “你也有讓你悔的腸子青了的人嗎？”

    “咳”李純鈞低頭四下亂看，“有的。”

    “哦。”少年挪到她旁邊坐下，靠在她肩膀上，好像不大高興。

    “那不能怪你，我比你小，你這個年紀，怎麽能沒有過往呢。”他委委屈屈地說。

    李純鈞心想當然不能怪我了，少年接著說，“你再不會後悔了。”

    李純鈞沉默良久，說，“你這個樣子，我會誤會的。”

    “誤會什麽？”

    “誤會你要和我一生一世。”李純鈞仰頭，夕陽西下，隻留一片燦爛晚霞。

    顧湛坐好，拉著她的手把她轉過來，說，“為什麽是誤會，你難道不想和我過一生一世嗎？”

    “夫妻兩個過一生一世，是有很多方式的，有人相敬如賓，有人貌合神離，有人互相仇視，舉案齊眉的，尊卑分明的很多了，你這麽跟我說話，我會誤會你在說我想要的一生一世。”李純鈞淡淡笑著，仿佛已經經曆滄桑。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一生一世是什麽？”顧湛問她。

    “當然是”李純鈞頓了一下，“當然是不要讓我喝藥，在我喝酒的時候不要念叨了。”

    說完她馬上站起來，噌噌走了。兩個人在夕陽下好營造出來的溫情脈脈碎了一地，顧湛猝不及防，隻能搖頭苦笑。

    她的心防極深，顧湛能夠感覺到，盡管他們表麵上和睦相處，感情也是突飛猛進，但是李純鈞的心牆依舊堅固。

    誠然他們可以這樣粉飾太平地過日子，誰也不點破。但是顧湛不想，他是個貪心的人，他要的很多，他已經喜歡上李純鈞了，那麽她的心怎麽還能留在她身上，這必定不行。

    他會付出感情，對方也必須以同等感情報之。

    “你想要的一生一世，”顧湛喃喃念道，“你怎麽知道我給不了你呢。”

    當然他也清楚，現在向對方求取真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來日方長，他會讓李純鈞看見的。

    李純鈞則想，我少年時候要的一生一世，在我嫁給你顧湛之後，便不可能得到了。

    他們兩個心裏，首先裝著權勢。“權勢”二字是他們活命的基礎，如果基礎不穩，怎麽可能談到一生一世。

    可是基礎一旦穩固，冰冷的權勢便會吞噬他們心中的幻想。

    這個一生一世裏，是容不下沙子的。李純鈞也想過去爭奪，可是會贏嗎？她不那確定。現在把自己的未來押在顧湛身上已經令他戰戰兢兢了。

    晚上，兩個人吃飽喝足，都沒有提下午的事情，但是顧湛打算得寸進尺。

    李純鈞洗完澡看了會兒書就要睡覺，顧湛一看她打算睡覺，上去躺在她身邊，伸手把她圈在懷裏。

    李純鈞沒有拒絕，顧湛鬆了口氣，就怕她有動作畢竟打架他還打不過夫人，而且想要勝過夫人尚且遙遙無期。

    他們兩個睡一張床曖昧來曖昧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李純鈞不覺得有什麽，但今日卻不知為何格外別扭，她好一會兒了都睡不著。

    “睡不著的話，跟我說話好不好。”顧湛就著昏黃燈光，伸手勾住她的手，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曖昧至極，李純鈞回頭，直勾勾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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