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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設宴邀請各家的姑娘貴婦們，李純鈞一看那個帖子，就覺得心煩不已。

    “顧湛～”

    顧湛在刑部忙了一天回來，剛剛進門在軟榻上坐下，李純鈞就撲過來，坐在地上，伏在他膝蓋上，仰著頭看他，“不想去怎麽辦呢，到時候我要是忍不住把人給弄死了怎麽辦？”

    顧湛從軟榻上下來，跟她一起坐在毛絨絨的地毯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他有點不習慣李純鈞在趴在他膝蓋上，盡管這個動作十分親密。

    他喜歡李純鈞靠在他懷裏，摟著她。

    “不想去不去也行。”顧湛拍拍她的肩膀，有些疲倦。

    李純鈞發覺他累了，一個反手把顧湛壓在自己懷裏，“歇會兒吧，是我不好，光顧著跟你抱怨了，累了吧。”

    李純鈞馬上不嬌氣了，顧湛道，“咱們兩個客氣什麽，你也忙的厲害。”

    “我那些都是小事。”李純鈞給他按著額頭。

    顧湛把自己埋在她懷裏，覺得十分放鬆，“阿暖不想出門就不要去了。”他也不想李純鈞出去，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還沒有平息下去，他不想讓她聽見。

    雖然李星淵借著五年前的舊事威脅崔家，已經壓下去一些流言。

    李純鈞的過去，他剛剛接觸到冰山一角，便覺得沉重不已。她常年背負著那些情感難以釋懷，顧湛擔心她總有一天會承受不了的。

    “還是去吧，”李純鈞說，“就是顧湛，我提前給你打個招呼，誰要是招惹了我，我那手段真不漂亮，不論男女。”

    顧湛當然知道，哪裏是“不漂亮”那麽簡單，他坐起來，“我知道阿暖是個有分寸的好姑娘，你做事，隻管不要後悔就好，別的事情有我。”

    李純鈞被他捏著臉，心想她如今患得患失，怕這個擔心那個，真是不像她自己。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她和顧湛的關係，一開始是由她主動，由她掌控的，整天神經兮兮的是顧湛。

    漸漸平衡之後，他們的關係再一次失衡。這一次，顧湛變成了牽線的人，李純鈞身懷著隱秘無法說清楚，成了那個等待審判的人。

    畢竟她一開始，就不曾以真正的麵目出現在顧湛麵前，從成親到現在，顧湛慢慢了解李純鈞，一次又一次推翻李純鈞在他心中的認定，重新認識她，一次又一次。

    說實話，這種事情是讓人厭煩的，說真的，顧湛也受不住。可是誰讓李純鈞現在是他的心頭肉，白月光，她怎麽樣，是好是不好，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他都得接受。

    “你衣服是不是又小了，”李純鈞扯著他的袖子比劃，“櫃子裏新做了衣服，明天穿那裏麵的。”

    顧湛搖頭說不知道，他以前長高了自己也會發現，因為衣服不合適這幾個月都是李純鈞給他操心，他也不知道自己長了還是沒長。

    “好。”顧湛回答，靠在她身上睡了一會兒。

    一月底，春寒料峭，李純鈞出門前，被顧湛裹了個大毛的衣服，怕她凍著。

    其實李純鈞一點都不冷，然而為了避免顧湛婆婆媽媽的嘮叨，她就穿上了。

    李純鈞一點都不想去崔家，沒事她才不願意瞎折騰，然而身為瑛王妃，注定她必須要走出王府，和眾多婦人打交道。

    尤其是這一次，也不知道崔家能給她出什麽幺蛾子，難道要一起商量怎麽伺候男人，這太荒唐了！

    這一次下了馬車，崔家還是挺客氣的，崔子敬的妻子在等著她，隻不過許多貴婦依舊給李純鈞送過來的不屑的眼神，或者視而不見，也有一些還算客氣，親近的卻一個都沒有。

    李純鈞在想，她們如此篤定能夠將自己拉下瑛王妃的位置，如此確定顧湛會嫌棄她，如此確定確實以後不會有機會當皇帝嗎？

    真的不怕她以後得勢，挨個跟她們算賬嗎。

    看來這些夫人們，確實得到了她會倒黴的消息。皇帝陛下真是太過分了，年前還稱讚她懂事，現在就不拿她當孫媳婦了，真是無情啊。

    她一路沉默居多，並不多言，直到遇上陸南雁。陸南雁從少女中走到她麵前，挽著她的手臂，“純鈞姐姐，許久不見啦。”

    “過了個年越發漂亮了，”李純鈞笑眯眯地回道，“上門提親的人把門檻都快踏破了吧。”

    陸南雁頓時黯然，輕輕搖頭。

    “別急，有什麽想說的隻管找我就好，能幫你的我自然盡力，”李純鈞拍拍她的手，“我哥那裏你就安心吧，他心大得很，還得再玩兒個十年二十年的。”

    陸南雁長出了一口氣，靦腆地笑了。李純鈞驚歎道，“這些年來，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這麽嫌棄李星淵的。”他知道的，估計得吐血吧，好歹也是北境一枝花，被個小姑娘這麽嫌棄，太丟人了。

    “姐姐不要誤會，不是李大公子不好，是南雁”

    “嗯，我知道。”李純鈞挑眉，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

    崔少夫人催促道，“王妃，姑娘們在這兒玩兒呢，您可已經嫁人了，該在那邊同夫人們一起說話。”

    李純鈞朝陸南雁擺擺手，跟著她走了。

    崔少夫人倒是挺佩服李純鈞，外麵風言風語傳了這麽多天，

    她一路思緒翻飛，一定是崔皇後透露出了消息，看來她瑛王妃的“替補”，就要露麵了。

    崔家的後堂的這條路，又長又黑，曬不到陽光，李純鈞走了好幾回，總是覺得不舒服。

    刑部藏書樓。

    顧湛正在翻看萬家牽涉的案子，思考從哪裏下手最有效果，這幾日裏最盛大的祭祀，就是二月二了，這個時候把陳與寧和其他證據送到皇帝麵前。

    “蘇總管，不知皇祖父有何事尋我？”

    皇帝生顧湛的氣，十來天都不見他，今天怎麽來了。

    蘇公公不顯山不露水，隻客客氣氣地回答，“您過去了就知道了，陛下總是為小殿下做打算的。”

    顧湛一聽就明白了，皇帝肯定是做了“為他好”的打算，和李純鈞脫不了幹係。

    崔二夫人一見李純鈞，火氣噌噌往上冒。好在被崔大夫人攔著，崔國公和李星淵是有交易的，並且主動權掌握在李星淵手中。

    崔國公特地交代了，不要在明麵上折騰李純鈞，崔大夫人笑意盈盈，道，“許久不見，王妃。”

    李純鈞回了一禮，侍女給她引路，她的位子在崔大夫人旁邊，並非尊位。李純鈞身子一閃，在崔大夫人的位子上坐下來。

    這一舉動當下令眾位夫人不滿，李純鈞看向崔大夫人，“今日不是來分個尊卑高下的嗎？”

    崔大夫人皺眉，“王妃若是喜歡，便請坐吧。”

    “多謝大夫人。”李純鈞淡淡地回答，隨後袖手不言，偶爾從荷包裏拿出一塊糖放在嘴裏嚼一嚼。

    來的女子眾多，李純鈞大都認識。今日她很快便陷入孤立之中，聽她們說起女德女戒來頭頭是道，她家的書房裏沒有這些書。

    “王妃，這是恭王妃側妃娘娘所寫，有關盛京貴婦貴女品格與德行。”崔大夫人遞給她一本小冊子。

    李純鈞隨意翻開一頁，看見上麵寫著，婦人夜裏要照顧好丈夫，睡在床的外側，方便伺候。

    這個李純鈞倒是聽過，隻不過自從和顧湛睡一張床起，她睡的都是裏麵，晚上還時不時地讓顧湛下去給她端茶送水的也不知道顧湛看過這玩意兒沒有。

    她將冊子擱在一旁，誰家姑娘不是嬌生慣養的，嫁人就變成丫鬟了，真是太可笑了。

    “想來恭王府的側妃娘娘是個不受寵的。”李純鈞看向她。

    謝氏麵色當即難看起來，“瑛王妃說什麽？”

    李純鈞懶洋洋地轉著手腕上的鐲子，“你沒有聽錯。”

    既然今天大家就是來找麻煩的，那李純鈞也不會跟她們客氣，論撕破臉皮這種事情，她比誰都擅長。

    “素日裏與我家殿下在一起，我哪裏還有什麽時間看書抄書，隻讓他黏糊著日子就這麽過去了唉，哪裏還顧得上這些瑣碎小事。”李純鈞那甜蜜的笑容。

    顧湛要是娶了個真正的高門貴女也就罷了，他也能和她相敬如賓，過得下去。可他偏偏娶的是愛看話本子故事，為人又十分厲害的李純鈞。

    他平時伺候這個小姑奶奶還生怕來不及呢，哪裏會用女戒跟她說話，一定會被打的。

    “王妃，殿下是東宮長子，陛下嫡孫，當以學業為重，您身為妻子，應當監督他的學業，怎麽絆著他不做正事？”崔大夫人痛心疾首道。

    李純鈞微微一笑，“沒有辦法，誰讓他喜歡呢。”

    崔二夫人冷冷地看他一眼，“絆著丈夫不做正事，那是妾室才有的做派？”

    李純鈞含笑，看向謝氏，“側妃嬸嬸，看來您是做了正室娘娘才做的事情呢，謝家出來的女兒，好大的心思，是想取萬嬸嬸而代之嗎？”

    謝氏的母親謝夫人終於火了，本來她給女兒看中的是瑛王，沒想到被這個女人截胡不說，還不讓瑛王納側室，萬般無奈之下，女兒嫁給恭王做側室，如今她被李純鈞言辭從相激，一時間大怒。

    “聽說您在男人堆裏過了許多年，這就不提了，可是戰事發生時，還被外族俘虜，不清不白，哪家女子有您這樣的做派，在場的貴女誰若遇到這種事情，早就以死來證清白了！”謝夫人嘲諷道。

    謝夫人此言一出，四座寂靜。

    李純鈞不理她，五年前心說我要是一頭碰死了，你們就等著衛國公起兵謀反吧，這會兒早打的昏天黑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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