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今時往日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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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來,郭品喝了半壇子酒,然後去看巫師,酒壯郭品倒是不慫,但是壯壯膽還是很有必要的。
薩滿巫師正在房中整理自己今日要用的物什,看見郭品進來,正要開口說什麽,卻被郭品一掌劈得昏死過去,然後綁起來,嘴巴裏塞了一團東西,推到軟榻下麵,遮蓋起來。
郭品換上他的衣物,把麵具扣在臉上,然後坐下來等著祭祀開始。
一日之後,匈奴王廷忽然如一鍋滾燙的沸水,驟然炸開。薩滿祭祀時,忽然抽搐起來,再醒來時,唱出了一段繁雜的匈奴古語,然後驟然昏厥過去。
那是幾百年前沿用的文字,如今已經變了意思,懂那話的其他薩滿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翻譯出了那段話,大意是“王將不王,族或不族”。
這樣的話模棱兩可,但是攻擊性極強。尤其這件事情之後,那位薩滿驟然身死,死因不明,各類疑點重重。
流言蜚語很快指向呼延卓,右賢王帶頭鬧事,仗著自己王族的身份對呼延卓進行了各種指摘,明目張膽地要他交出王位,自裁謝罪。
呼延卓不勝其煩,他知道這是李純鈞的招數,這女人沒嫁給顧湛之前,還是個打仗的料,自從嫁給顧湛,整天就琢磨歪門邪道去了。
正兒八經的仗不打,老想著從哪兒占便宜,保全北境軍中李家一脈,也不知道她什麽這裏怕死了,那一身少年熱血,如今隻怕早已冰涼冰涼了。
她已經不想著怎麽贏了,她想活著。想必大夏朝廷,已經容不下李氏一脈了,就連太子顧湛,據說愛李純鈞愛的死去活來,也沒打算把李家給好好的留著。
李純鈞她是圖什麽呢,怕死怕到了如此地步,還算是李家人嗎?
呼延卓拿起彎刀,羯族勢微,其餘各族不足為懼,匈奴雖起了內亂,可是右賢王是個棒槌,左賢王知道深淺,就算要收拾他,也要先應付來勢洶洶的北境軍。
“給李純鈞下戰書,”呼延卓吩咐左右,“再者,去把右賢王宰了。”
左右道一聲是,然後提刀離開。左賢王隨即進來,他一句廢話都沒有多說,“玉門動了。”
“此次亡族之危,左賢王多多費心罷。”呼延卓道。
“我們草原最出色的薩滿巫師,用幾近消亡的語言唱出如此悲歌,隨後便歸於長生天,我王,此事在軍中掀起極為劇烈的風波,說你玷汙了我族的神明,軍心動搖,你當如何應對?”
左賢王很明顯是相信這件事情的,可信的王族薩滿,古老的語言,還有那一日在煌煌天光之下震徹人心的吟唱,左賢王從那些聽不懂的語言裏感覺到了絕望和悲哀。
左賢王始終覺得,當一個王族開始血脈相殘,不擇手段的時候,就已經走上了不歸路。
真正令人悲哀的是這一點,左賢王年少氣盛也曾想過要奪取王位,但王兄戰功赫赫,他願賭服輸。勾結外族殺害兄長的事情,他想都沒有想過。
呼延卓站的端端正正,回道,“那便一戰好了,李星淵的先鋒已經在路上,我等也該走了。”
呼延卓當然不信神佛,他走到今天,從來不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
他萬萬沒想到,李純鈞敢對王族薩滿下手,還敢派人在祭祀長生天的儀式上叫人唱出如此古老的詛咒,她怕是熊心豹子膽吧。
隻是這話說出去恐怕沒幾個人相信,他們隻會質問,你毀了我族,便將責任推托到李純鈞一個女人身上,這豈不是可笑?
左賢王本來要走,忽然又說,“族或不族這幾個字,或許沒有錯,你想效仿魏晉的做法,力推漢化,學漢人的東西,再去對付他們,但是我王啊,你不要忘了,我族能與中原多年抗衡,靠的不是那些儒學禮教,是這個。”
他扯開胸口的衣服,古銅色蒼老的,發皺的,帶著刀劍傷痕的胸前,有一頭青色的狼,“是它,你看見了嗎,這才是我族流著的血,這才是我族的命,薩滿的話並非讓人恐慌的主因,就像大夏容不下一個好戰的李家一樣,我族,也容不下你這般意圖拋棄神明的王。”
呼延卓舔了舔下嘴唇,欲言又止。是嗎,是這樣嗎?他推行漢化,難道不是為了匈奴的百姓過得更好嗎,前朝並非沒有成功的例子啊。
“戰吧,唯一血戰,你才能知道,給狼披上羊皮是多麽愚蠢的事情。”左賢王和他胸前的青狼一起,直勾勾地盯著呼延卓,盯得他頭皮發麻,背後冷汗都冒出來了。
左賢王合上衣襟,握著彎刀,花甲之年依舊甲胄在身,反觀呼延卓,身上是輕軟的綢緞,一匹百金。
呼延卓忽然坐下來,他想起應該是十年前吧,李純鈞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孤軍深入,正好被他追殺,一個一百多人的村莊和三十多名護衛,保住了她一條命,可她從雪地裏殺出,傷了呼延卓的手臂,想跟他同歸於盡。
那時候李純鈞是不怕死的,呼延卓也隻是跟在哥哥身邊的聽話青年。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拿出匕首,沿著原來的傷口,在上麵劃出一道血痕,鮮血順著手指滴下,護衛聞到血腥味,急忙衝進去,要為他包紮。
呼延卓搖搖頭,那時候他是怎麽想的,他與李氏,不死不休,現在也是這樣的。
“包起來吧,”呼延卓擦幹淨匕首,拿出一封信,“把這封信,送到江南顧澄的手上。”
三日後,雲中城。
李星淵五月十五清晨從美人的床上爬起來,洗幹淨以後給侄女海棠親親熱熱地喂了頓飯,隨後是依依不舍的告別,然後他提著槍帶一隊輕騎,麻利地走了。
李純鈞和宋秀在雲中城主持大局,王惠之一早就埋伏在王廷,在混亂之中把郭品給拎回來了。
一路奔襲,十幾個人都非常狼狽,接頭那人為了保護郭品,在混亂中死了,郭品愧疚難言,再加上那天辦的事情忒大,他回來的時候還渾渾噩噩的。
不過這一次李純鈞沒去看他,郭品心性起伏不定,上一回失手把人打死,李純鈞給他解決了,但是這一回不可能再去安慰他了,孩子總算要長大的。
王惠之受了點傷,一張俊臉上劃了一道淺淺的傷痕,他特意晃悠到李純鈞跟前,希望李純鈞能多看他兩眼,誰知道對方扔給他一封信,“喬家那丫頭說了,非你不嫁,不然出家。”
王惠之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臉,半晌沒有說話。
“行,我給你拒了,嫂溺叔救,他不能如此威脅你。”李純鈞看了他的神色又說。
王惠之反應過來,點點頭說,“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再說了末將才十八,不想成婚,您看宋秀將軍都沒有成婚呢,我以後跟他一起去照顧那些孩子。”
正在處理軍務的宋秀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你可學點好的吧,你看看人家梁宥,崽子都生第三個了。”李純鈞敲敲桌子。
王惠之想起梁宥嫂,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聽說梁宥嫂以前也是個嬌俏玲瓏的美人,然而五年抱仨之後,她就成了個大白蘿卜,偏偏梁宥將軍還得意洋洋,覺得嫂子比以前更好看了。
王惠之還能說什麽呢,真是王八看綠豆,沒說的。
他又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口,李純鈞沒抬頭,“郭品沒事兒了吧,他這事情辦的漂亮,我本來以為攪一攪風波就好,誰知道他還學了匈奴的古語,聽說信的人頗多,哭得都爬不起來了。”
王惠之委屈巴巴地說,“他啊,他死不了,就是膽子小嚇著了,拚著我們受傷也不能讓大功臣有事。”
李純鈞聽著他這喝了三缸老陳醋,又重重地說了“受傷”兩個字的話,終於覺出不對來,抬頭仔細打量,終於在他左眼眼角發現一個半寸往下的傷口。
但是該怎麽形容呢,這種傷痕,年輕男孩子七八天就能好,保證皮光水滑一點痕跡都沒有,眼神稍微不好的,估計都看不出來他受傷了。
然而李純鈞是誰呢,她馬上瞪大了眼睛,“哎呀,我看,怎麽如此不小心,若是傷到眼睛怎麽辦,日後仔細些,別以為自己神兵天降,不大人家的箭頭當回事,什麽事情能有你小命重要了。”
王惠之低頭,麵上沒有表情,但心裏卻美滋滋的,恨不得這個傷疤一輩子留著。
李純鈞遞給他一盒香膏,“這是我以前用的玩意兒,你雖是男孩,可傷到臉上也不好,回去擦一擦,天就好。”
王惠之克製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抬頭說,“多謝您,我走的時候答應給海棠編草籠子抓蛐蛐兒,我先走了。”
他又想起來,說,“二姑娘,章邯不聽他爹的話,跟著陸家父子下湖州去了。”
“我知道了。”李純鈞決定不刺激這小孩。
李純鈞笑著把他送走了,然後趴在書房大笑起來。惠之這孩子不是個輕浮的人,他大部分時候聰明又理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愛喝郭品的醋,她誇郭品一句他都不愛聽,這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小孩子似的。
顧湛抱著一摞賬冊進來,“傻笑什麽,小姑奶奶,商路被阻隔了。”
“拿過來我看看,你把謝毅跟何惟都叫過來。”李純鈞還在笑,顧湛拍拍她的腦袋,溫柔地說,“要在醉花樓嗎?”
“去你的吧。”李純鈞翻了個白眼。
“我哪兒都不去。”顧湛一本正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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