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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說呢，李純鈞還挺喜歡看顧湛哭的，但凡是美人，不管男女，哭起來都是好看的，所以他哭的時候，李純鈞沒有攔著，就躺在那裏看他，也不勸他說你不要哭了或者怎麽樣，她就看著，覺得挺有意思的。

    顧湛看看繈褓裏的兒子，又看看李純鈞，一邊哭一邊發抖，他有點失控，他自己也知道。但那種從心底裏生出來的歡喜幾乎要將他淹沒，海棠早產體弱，他當時也不在身邊，心裏隻有擔憂，不像這一回，親自等著兒子出生，再為人父親自等候，很奇妙的感覺。

    看他哭了小半個時辰，李純鈞瞥了一眼睡著的兒子，問，“你抱他沒有。”

    顧湛小聲說道，“不敢抱他。”

    李純鈞戳了戳兒子的臉，皺眉說，“我記得海棠生出來就白白淨淨的，這個怎麽難看，不會是長得像他舅吧，黑成這樣，還醜。”

    顧湛心想，他舅剛回來的時候挺黑的，但是在家鎖了幾個月以後，也沒那麽黑了，再者，他舅風流得很，小姑娘上門來找他的都不少，說李星淵長得難看還黑好大一口黑鍋！

    李純鈞抱怨了半天，覺得兒子長得像他舅實在是寒磣得不行，顧湛摸摸兒子的笑臉，心想他投胎投到李純鈞這裏真是受委屈了。

    “起名沒有？”李純鈞忽然道，“好像還沒起名吧，叫什麽。”

    顧湛，“忘了還有這回事了，等我想一想。”

    顧湛絞盡腦汁給他起名，李純鈞累得不行，躺在床上睡著了。

    孩子哭起來的時候，乳母抱著他去喂奶了。晚上，李夫人帶著海棠過來，海棠坐在弟弟旁邊，阿寶長阿寶短的，過了一會兒又拿著紙筆給他描畫像。

    顧湛看著一雙小兒女心中溫暖非常，“海棠，明日再畫，晚上傷眼睛。”

    他說完，看見海棠給兒子枕頭下放了一串珠子，“哪兒來的？”

    “蓮生老師的，給阿寶當禮物。”海棠撅著小嘴，收起了手裏的紙筆。

    “怎麽叫老師呢。”顧湛問道。

    “我不喜歡叫師父，聽著像一把年紀的老頭子，”海棠靠在父親身上，小聲問，“阿爹，阿寶怎麽長得這麽醜。”

    顧湛心累不已，“你小時候也長得醜。”

    “嬤嬤說我生下來就好看。”海棠昂著脖子反駁。

    屏風後麵，李夫人正在幫李純鈞擦洗，勸道，“阿暖，我看你還是自己奶孩子好些，交給嬤嬤以後就不親了，你們兩個都是我親自帶大的。”

    李純鈞沒有奶過海棠，那會兒她月子都沒坐完就去忙了，哪裏有空奶孩子，能把海棠養在身邊已經耗盡心力了。

    “我喝藥呢，”李純鈞委婉地拒絕了母親，“懷上他就沒有再喝過藥了，以後還要接著喝藥。”

    李夫人也想起來她去年中毒的事情，但還是不甘心，“那藥不能停一停嗎。”

    “已經停了許久。”李純鈞心想她好不容易把他生出來，以後終於能來去如風自由自在了，好嘛，還要奶孩子，難不成她上哪兒去都把孩子帶著。

    往日她是怎麽帶大海棠的，以後再生幾個也是一樣帶的。李純鈞不想讓海棠長大以後覺得她這個當母親的偏心。

    李夫人歎了口氣，說，“左右我說什麽你也不愛聽，隨你去吧，跟你哥哥一個樣，就不能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李純鈞沒有反駁母親，放在以前李夫人說這樣的她們兩個肯定吵架吵翻天的。

    “咱們家不就這回事嗎，我們已然都長歪了，母親可以趁著年輕再生個弟弟妹妹嘛。”

    李夫人險些把帕子甩在李純鈞臉上，瞪著眼睛訓斥道，“孩子都生倆了整天還胡說八道，什麽毛病！”

    李純鈞笑道，“我娘本來就很年輕嘛，這要是跟我出門，旁人肯定覺得咱倆是姐妹，再生一個怎麽了，你不能生，還是我爹他不能生啊。”

    李夫人被這小姑奶奶氣的半死，罵了兩句混賬，也不管她什麽事情，直接就走了。李純鈞打發完了她娘親，心滿意足地睡覺去了。

    顧湛哄睡了海棠，又跟乳母學著抱兒子，很快就敢抱著他四下走動了，不肯放下。

    生下來好幾天，倆人起名字也沒想好，幹脆就跟著海棠叫兒子阿寶。一直叫到了過百天的時候才起名叫顧亭，是“直”的意思，至於為什麽不叫顧直夫妻倆一致覺得不如顧亭好聽。

    張碩從京中帶來旨意，等孩子半歲的時候，要他們母子回盛京，在這期間，張碩留守在此等候。

    天氣晴好，夫妻二人坐在院子裏喝茶，兒子吃飽喝足躺在父親懷裏睡覺，海棠跟著蓮生去看大草原了。

    李純鈞很是搞不懂，問顧湛道，“你說歐陽丞相這是在想什麽呢，按理說，他肯定不盼著我們倆好，幹嘛還費心在我兒子身上，要是以後老二這身世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是對他有利哦。”

    顧湛給她遞杯茶說，“不論顧亭生母如何，都是皇族的血脈，如今更是我唯一的兒子，歐陽先生要是不為他考慮，還想著坑害他，這不是和我過不去嗎。”

    李純鈞懶洋洋地說，“還以為歐陽先生終於想開了，終於舍得認我做主母了。”

    顧湛道，“管他們認不認呢，你都是，我養著滿朝文武，讓他們謀的是大夏的江山，不是我個人家事，誰要是拎不清這個，以後就打發他來北境修路好了。”

    李純鈞指著兒子說，“你把他放平了誰，側著又舔你衣服。”

    顧亭三個多月，除了，整天喝奶睡覺之外，還會啃手指了，最近什麽東西往嘴巴邊上放他都舔。

    顧湛笑起來，小聲說，“嶽母和嬤嬤們總讓他把頭睡扁了，我覺得難看，側著讓他睡圓一點。”

    顧湛也不是第一天讓兒子側著睡覺了，從滿月以後，他就經常讓兒子側著睡覺，還會偷偷的把硬枕頭換成軟的。

    李純鈞混不在意，道，“隨便睡吧，反正也沒人敢嫌棄他長得難看。”

    顧湛認真誠懇地說道，“我嫌棄，嶽母上次誇梁家那個孩子，說他頭睡的扁平好看，哪裏好看了，平的像拿刀削下來一樣。”

    李純鈞還這沒注意這個，擺擺手道，“你隨意吧。”

    然後她又嘀嘀咕咕地說，“男孩子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還能當飯吃不成，反正我這母不嫌兒醜。”

    顧湛摸了摸自己的臉，感慨道，“是啊，可不是能當飯吃嗎，他爹就是吃軟飯的。”

    “去你的，”李純鈞笑罵道，“首先，我嫁給孩他爹的時候，他爹是皇長孫，第二，皇長孫長得好看，第三，天下隻有隻有一個李純鈞，絕無第二。”

    顧湛看著她，又看看兒子，“第一，你生的兒子，就是皇長孫，他頭頂上那幾個都不做數，第二，因為咱們倆長得好看，他怎麽會難看，第三，真長得難看了，你自己看著能舒服嗎，摸著良心想一想。”

    李純鈞摸了摸自己無處安放的良心，表示被顧湛說服了，“好吧，那你讓他側著睡。”

    “你喜歡海棠，還是更喜歡顧亭。”李純鈞問，她發現顧湛總是抱著小兒子。

    “這沒什麽好比的，”顧湛拍拍胡亂動彈的小兒子，“我喜歡海棠，喜歡顧亭都是一樣的，海棠現在大了，整日亂跑，不給我抱著，她要是喜歡，我巴不得天天抱著。”

    李純鈞說，“那就好，我怕你偏愛男孩子。”

    “真偏愛也是偏愛海棠，我沒看著她長大，覺得虧欠得很，可惜海棠太懂事了，我都不知道拿什麽補償她。”顧湛心裏覺得非常惋惜。

    李純鈞親自撫養海棠，對顧湛那樣深的愧疚並不是十分理解，勸道，“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顧湛點點頭，心裏卻想，往日的日子雖然長久，但是過往卻不會回溯，那些已經錯過的再也不能彌補。他來到北境，有一份心思是為了李純鈞和海棠，他想知道沒有自己的時候，她們是如果度過的。

    但來到這裏之後他就知道，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毫無辦法彌補。

    顧亭在父親懷裏驟然轉醒，馬上就嚎哭起來。李純鈞頓時頭大如鬥，海棠當時不愛哭，這個顧亭特別能哭，哭起來驚天地泣鬼神的。

    顧湛馬上翻開他的尿布，果然是尿了，趕緊換了新尿布，又抱著他站起來哄了哄，這才把顧亭哄好了。

    門口，張碩看著逗兒子的太子殿下實在不忍直視，但他還是要進來的。

    李純鈞看張碩過來，起身去迎，笑道，“我這就去吩咐廚房燉羊去，師兄留下吃飯啊，不要客氣。”

    張碩笑著道謝，李純鈞道，“把顧亭給我吧，估摸著該餓了。”

    顧湛把孩子遞給她，“你小心抱，別掉地上去了。”

    李純鈞心想，不知道的還以為顧亭是從他肚子爬出來的，哪有這麽當爹的。在李純鈞的印象裏，當爹的都是她父親那個樣子，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平日裏少有溫言細語，犯了錯就給冷臉，使勁教訓。

    當然，李素不會這麽對待閨女，但對李星淵就是這樣的，一言不合就要打斷李星淵的狗腿。

    李純鈞看顧湛這個樣子，實在是難以適應，她抱孩子都沒那麽小心。

    張碩開門見山，說，“殿下，北境是個好地方，但是離江南路途遙遠，消息傳來實在不便，您現在不能回盛京，那就去湖州如何，北境實在太不方便。”

    顧湛道，“知道了，過幾日就準備走，等他們母子三人回了盛京，有勞你照顧了。”

    張碩道，“哎喲殿下，恐怕您說的得反過來吧。”

    顧湛心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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