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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賦看著皇帝身後的少年，生的一副狐媚子模樣，實在是傷眼睛得很，其實沒有大事，他也不樂意來見皇帝，但是不來又不行。

    “陛下，李家老二肚子裏的，已經八個月了，您看，這”

    皇帝就著小畫眉的手喝了口茶水，咂著嘴品了品，“八個月了就生哪，誰還敢攔著不讓她生，朕可沒攔著。”

    歐陽賦鬆了口氣，太子這副樣子，起碼這十來年裏，他的孩子都是從李純鈞肚子裏出來的，按著李純鈞的性子和本事，就算失寵，她也一定會讓自己的兒子當繼承人的，不會因為二人感情失和便將到手的好東西拱手讓人。

    這麽一來，以後那個位子，十有八九都是這個孩子的，得讓他清清白白的到這世上，以後少些麻煩。

    “多謝陛下。”

    “這事輪不到你謝，”皇帝道，“那是朕的孫兒。”

    歐陽賦笑道，“臣糊塗了，陛下素來愛護子孫。”

    皇帝心想他有什麽辦法，南北都在打仗，雖然天降不祥，可太子有本事卻是真的，皇帝還指望他坐穩這個皇位的。

    “八個月了，”皇帝歎了口氣，指著自己哦對麵的位子讓他坐下，“你說，這二人日後能長久嗎？”

    小畫眉的手抖了一下，但皇帝神思不屬，沒有察覺。

    歐陽賦擰著眉頭坐下了，“這這得看殿下了。”

    “不是看李家那個。”皇帝連李純鈞的大名都不想叫。

    “李純鈞出身將門，雖則素日裏手段頗多，可她性子高傲，會一心待殿下好，卻不見得肯耍小手段，殿下若什麽時候厭倦了，她就算心有不滿，也會拂袖離開，絕不挽留，她不會糾纏不清。”歐陽賦說的頭頭是道。

    皇帝詫異道，“你個男的，怎麽知道這等事情。”

    “是衛夫人所言，我等皆擔心李氏胡攪蠻纏，衛夫人勸我們寬心的時候說的，”歐陽賦說，“衛夫人堪稱名正言順的官媒，看女子一向準，想來她的話肯定沒錯，李家那位如此聰敏，現在能為殿下幫忙，日後四海升平，那樣的才華，簡直是把剜心的刀子，殿下年長一些就知道了。”

    哪個男人不想在女人麵前顯擺呢，李純鈞文韜這個他不知道，但是能跟匈奴打仗，可見其武略。太子現在還是太子，沒什麽忌憚，也不是多疑的性子。

    可等他以後坐在最高的位置，身邊的人卻時時刻刻都知道他的心思，這才是最可怕的。

    到時候，不用旁人胡攪蠻纏，他們自己就淡了，不止淡了，說不定還會相看生厭，反目成仇。

    皇帝想想也是，他現在就不想看見皇後和那些個自作聰明的後妃們，隻喜歡身邊這個傻孩子，愛哭還總犯蠢，上次好意幫了個宮女，留在身邊伺候，那宮女轉身就勾引自己，他到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也是夠傻了。

    “臣還聽俞九容，就是李家兄妹的表兄，俞九容說那位挺喜歡打仗的，前些年嫁給殿下的時候，還說過想一輩子都留在北境，說不定她日後就不回來了。”歐陽賦非常希望這件事情是真的。

    皇帝道，“她回不回，朕不管，你指派幾個合適的，去北境照顧朕的孫兒，等過了半歲能回來的時候，把孩子領回來。”

    “臣去安排，”歐陽賦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道，“臣先給您求個旨意，到時候啟蒙的時候，您把小皇孫交給臣怎麽樣，臣保管把他教的好好的，不能像李家人。”

    皇帝點了點頭，“確實不能像李家的。”

    小畫眉不知道在想什麽，忽然悄聲對皇帝說，“要是要是生的是小郡主呢？”

    皇帝和歐陽賦麵麵相覷，小畫眉臊紅了臉，說，“陛下，奴胡言亂語，胡言亂語了。”

    皇帝身邊這個雖然傷眼睛吧，但確實傻不拉幾的先不管真傻還是假傻，從來不添麻煩這一點不假。歐陽賦這時候想，這莫不是真是個傻子吧，就算生了姑娘，按著太子的意思，過兩年那還得生的哪，他們君臣二人正在為皇族添嗣高興呢，他就敢潑冷水，真是厲害。

    皇帝也沒不高興，對他說，“外麵桃花開了，你去挑幾枝好看的回來。”

    小畫眉高高興興地謝恩走了，皇帝道，“兒子也好，女兒也罷，你都去安排吧，到底是我皇族血脈。”海棠生在外麵，已經不成體統，若非先帝金口玉言，她的身份哪裏說得清，這個也生在外麵，總得第一時間證明孩子的身份。

    “這仗什麽時候打完。”皇帝又問。

    “回陛下，李素此人，城府極深，此次戰事，恐不能善了。”

    皇帝知道，歐陽賦說的不是李素和匈奴不能善了，他說的時朝廷。當初李素為救愛女交出兵符，想來心中不滿，如今隻怕他回將兵符再要回去。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這說明兵符還有點用，最怕的就是李素連兵符都不要，就能調動北境大軍。

    皇帝忽然歎了口氣，“內憂外患，何日能平。”

    歐陽賦，“”喲，今兒太陽這是打北邊出來的吧。

    皇帝咳嗽了一聲，溫吞地說道，“忙去吧，春獵你也省了。”

    歐陽賦眼前一黑，答了聲“是”，抬腳走了，出去的時候，小畫眉抱著一捧粉嫩桃花，美的像從畫裏邊走出來似的。歐陽賦心想怪不得喜歡呢，美人到底是美人啊，瞧這不施粉黛的樣子，任誰看了都喜歡。

    北境王府，四月。

    李純鈞挺著九個月的肚子，在院子裏散步，海棠靠在她身上，道，“阿娘，肯定是弟弟，下一回你要給我生個妹妹。”

    李純鈞卻道，“費勁得很，生兩個就差不多了，兒女雙全，生那麽多阿娘嫌累。”

    海棠都順著她娘，說，“哦，那就生我們兩個好啦，還有飛景哥哥，咱們家又三個孩子嘍，飛景哥哥怎麽不來北境。”

    “在晉陽念書。”李純鈞解釋了一句，不過他也知道，那孩子肯定是知道什麽了跟她鬧別扭呢。

    李純鈞現在是管不了，回頭先得揍他一頓才好。

    身邊從盛京來的嬤嬤忍不住對李純鈞說，“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生兩個哪兒夠呢。”

    李純鈞沒回答，這些人都是皇帝親自派來的，雖然說話總是一副以皇族皇子為重的口氣，但好歹沒有坑害她的意思，她也就忍了。

    海棠道，“嬤嬤，可是生孩子很疼的啊，我娘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再說了，生孩子貴精不貴多，你看我皇祖父生了那麽多兒子，隻有我爹最聰明了。”

    嬤嬤身後連帶著一行侍女都變了臉色，海棠卻還是淡淡的，李純鈞拍拍她的頭，“瞎說什麽大實話。”

    嬤嬤，“”她知道這次從盛京帶來的人有些不太幹淨，這母女二人如此說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沒兩天，李星淵鬧著要走，本來他想等李純鈞生了再走的，不成想李純鈞的肚子一直沒動靜。

    李夫人死活勸著，李純鈞也幫腔道，“反正你都多等了半個月了，也不在這幾天。”

    李星淵氣急敗壞，道，“咱老子都快把匈奴打殘了，再窩在家裏，回頭要被首先那些人笑死了。”

    李純鈞聽他一說，馬上改口了，“那你記得把呼延卓的人頭給我剁下送回來，我盼著這玩意盼了好多年啊。”

    李夫人氣的嘔血，顧湛心裏念佛，生了兒子一定要像他，不能像李純鈞。

    “請好吧，妹兒，”李星淵吹了聲口哨，誌得意滿，握著長劍說，“娘，我得走了。”

    那劍晃得李純鈞眼花，她頓時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卸貨跟李星淵一起上戰場，顧湛連忙拉著她。

    李星淵帶著親衛，在門口喝完酒，李星淵單獨把李純鈞拽到一丈遠的地方，囑咐道，“哥說句不好聽的，你肚子裏這個雖說金貴，可到底也金貴不過你去，萬一有什麽事情，你得先可著自己知道嗎，哥哥我在外麵打打殺殺，可不是讓你拿命玩兒的。”

    李純鈞為哥哥能說句人話感動不已，點點頭說知道了。

    李星淵本能地想來個反轉，但是硬生生忍住了，先讓她感動去吧，畢竟是親生的。

    李純鈞看著他縱馬離開，眼底遮不住的羨慕，正要回去，她忽然靠在了顧湛身上，道，“要生了。”

    顧湛立刻扶著她往屋裏走，整個衛國公府頓時亂成一鍋粥。

    李夫人早就將接生婆準備好了，盛京來的人都被她關在外麵，上一回叫她受了委屈，這一回她親自守著女兒。

    海棠鬧騰，不肯走，顧湛隻能抱著她，不停地追問李純鈞的狀況。接生嬤嬤忍不住道，“郎君，夫人生的第二個，您冷靜點。”

    過了會兒，顧湛聽不見李純鈞的喊聲，又著急了，他聽說生孩子都鬼哭狼嚎的，這沒動靜是怎麽回事。

    他急得又拍門，嬤嬤解釋道，“我們二姑娘是一般女子嗎，她前些年打仗，身上冷箭刀傷多的是，一貫能忍疼。”

    說完，嬤嬤拍了門，顧湛那鼻梁險些被拍扁，隻是他也顧不上疼。

    當天下午，顧湛和女兒坐在台階上，聽到一聲尖銳的哭聲。

    嬤嬤開了門，喜滋滋地說道，“生了，是個大胖小子，郎君來看看。”

    顧湛瞥了一眼兒子，嘶真是醜到家了，醜的他都不忍心看，跟個野猴子一樣。顧湛拒絕抱他，然後他就跑過去看李純鈞，李純鈞精神還好，正在喝水。

    李夫人無奈，硬是讓他們夫妻抱著兒子，領著海棠走了。

    好端端的，顧湛就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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