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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隻是厥過去一小會兒，很快就清醒了。兒子風流好玩兒她清楚，隻是男孩子的事情，她不好過問，便沒有管過。

    她也知道，這事情能到女兒的耳朵裏，那八成就是真的，還沒人敢拿假的事情報上來胡說八道。

    就像當年，有人說懷了夫君李素的孩子，結果沒半天就查出來事情根本就是假的，李夫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還是出門聽好友說的。事後她問過李素，李素說有些事情手下人會提前查證，要是沒有價值，就不必來詢問他。

    今天這件事情報到李純鈞頭上，極有可能是真的。

    但以她的性子，那孩子十死無生。李夫人長歎了口氣，長子和柬平長公主的婚約就放在那裏，這輩子都不可能成婚了，可他連個孩子都留不得嗎，憑什麽啊，為什麽啊，怎麽她就生出來個如此狠心的女兒來。

    吳嬤嬤把海棠哄去玩兒，勸說道，“夫人，回去躺一會兒吧。”

    李夫人緩了緩，說，“走吧，今天晚飯不必叫我了。”

    李純鈞酒足飯飽，便懶洋洋地回家去了。結果剛進家門就聽海棠就抱著她的腿說外祖母昏過去了，“我跟外祖母說，有個懷了舅舅的孩子。”

    李純鈞心說以後幹什麽都得避著海棠了，這孩子確實聰明，可畢竟年紀小，有時候就是會把大人的話翻給別人聽，全然無心，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海棠卻不依不饒，“母親，是真的嗎，可舅舅的娘子不是柬平姑奶奶嗎。”

    “他們騙人的，”李純鈞拍拍海棠的小腦袋，“你蓮生哥哥呢，今天的畫作了沒有。”

    海棠搖搖頭，“今天不去了，老師說爹爹今天出遠門，要給我放假，我想出城去玩兒，阿娘，我好久都沒有出城了。”

    小姑娘抱著李純鈞撒嬌，想出門去玩。李純鈞道，“不行，阿娘問你，你想回盛京城呢，還是想留在這裏，還是想回晉陽老家。”

    “咱們也要走了嗎，”海棠坐在李純鈞腿上穩穩地不動了，“又要回盛京了嗎？”

    “對，你皇祖父要咱們回去。”李純鈞本來想在北境多待些日子，不過這下和母親鬧得這麽僵，再待著一定會吵起來的。

    她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矛盾深刻，相互不能理解對方的想法，連吵架李純鈞都吵的不痛快。

    “阿娘，那我要回晉陽，去看飛景哥哥。”海棠不想回盛京，亂七八糟的，還是很多心煩的人，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明明都不喜歡她，還總讓她進宮，她才不回去。

    “我讓老師也去晉陽好了，反正老師沒有去過晉陽，不會耽誤學習的。”海棠接著說。

    李純鈞點頭，說，“也行，但是過年的時候你就要回來了，母親會想你的。”

    “好，我也想母親和弟弟的。”

    李純鈞小聲問她，“那外祖母呢，你不想留下陪著外祖母，她可疼你了。”

    海棠圈著她的脖子說道，“外祖母總讓我學刺繡，紮得我手指頭疼，還要我守這個禮，守那個禮，還說我跟老師男女有別，不能太親近了，我不喜歡。”

    李純鈞拍拍她的頭，“外祖母也是為你好。”

    海棠在李純鈞懷裏打滾，道，“阿娘不講道理，阿娘都不聽外祖母的話，卻要海棠聽的她的話，海棠不依，我喜歡畫畫，我畫的也很好啊，老師說以後會成一代名家的，再說了，我和老師也沒有很親近啊，我才六歲，還是個孩子呢！”

    李純鈞心想自己果然不是教孩子的料，把孩子教得跟自己一個樣，小時候這樣任性，長大了不得把她氣死了。

    但是海棠的話也沒錯，她打小就不喜歡母親養大家閨秀的那一套，就喜歡舞刀弄槍，兵法謀略，母親為她流過多少眼淚，她也知道，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雖然覺得虧欠母親，可從沒有改正的心思。

    “這話跟阿娘一個人說就好知道嗎，不許跟外祖母說讓她生氣，還有，宮廷禮儀你一定要學，你是大夏的公主，這個身份變不了，阿娘小時候學禮儀就很厲害，知道了嗎。”

    海棠點點頭，悶悶不樂地靠在她懷裏，“阿娘，我想阿爹了，他走了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李純鈞摸摸她的頭，一家人聚少離多，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道，“等弟弟長大一點，我就帶你們去找阿爹。”

    海棠在李純鈞懷裏撒嬌許久，這才下去玩兒了。

    李純鈞很長時間不喝酒了，今天突然喝了半壺，這會有點上頭，打算去裏屋睡覺，沒成想顧亭的兩個奶嬤嬤，一個宮裏的，一個北境的，兩個人爭執不休，來找李純鈞了。

    宮裏那個胡嬤嬤嘴皮子利索，說道，“二姑娘啊，老奴照顧了六七個小皇子小公主，陛下也是信任老奴的，這才將老奴派來照看小皇孫，這位楊嬤嬤照顧過幾個孩子，就敢那樣胡來。”

    楊嬤嬤也不差，說道，“二小姐，咱們北境帶孩子，不都是這麽粗著帶的嗎，也沒見出什麽岔子，反倒是盛京的孩子，樣樣精細，卻容易出差錯呢。”

    胡嬤嬤瞪著眼睛，道，“小皇孫是一般的孩子嗎，小皇孫能胡亂養大嗎。”

    楊嬤嬤看著李純鈞，“二姑娘，您評評理，我就是早上下午帶小皇孫出去轉一轉。”

    “小孩子不能見風，對身體不好！”

    二人隨即吵的不可開交，顧亭在李純鈞懷裏蹬腿瞪得開心。李純鈞心想自己當初是怎麽把海棠帶大的，也是由幾個嬤嬤帶著的，她來往於大營和府邸之間，也沒有仔細問過他們如何帶海棠，反正海棠長得挺好，早產也健健康康地長大了。

    “好了好了，”李純鈞擺擺手，“二位嬤嬤不如下去商量一下，以後如何撫養，拿出個章程來怎麽樣。”

    二人對視一眼，胡嬤嬤心有不甘，她覺得讓這個楊嬤嬤早點走了才好，可是這裏不是盛京而是北境，楊嬤嬤是衛國公府的人，這裏都這樣胡亂養活孩子，李純鈞肯定也向著她的。

    兩個人走了，李純鈞終於清靜了。她歎了口氣，以後的日子就是這麽過的嗎？每天早上顧湛去上朝，她出門喝杯茶，然後回家帶孩子，這麽一想，李純鈞瞬間覺得前途晦暗，一片茫然，這怎麽行，這可不行啊。

    至於算賬賺錢以前他們在盛京剛剛立足，有些事情需要李純鈞親自去辦，現在她坐地收錢，手下的人都不是吃素的，每個月一摞賬本放在她手裏，她根本就不缺錢。

    顧亭在李純鈞懷裏咿咿呀呀的，忽然拽住了母親的頭發，就使勁揪下來往嘴裏塞，李純鈞把頭發從他手裏拿出來，他又啃手去了。

    侍立一邊的宮女忍了又忍，終於看不下去了，說道，“二姑娘，不能讓亭公子總啃手的，不幹淨。”

    另一邊是國公府的侍女，反駁道，“你們盛京來的就是矯情，小孩子這個時候長牙，什麽東西都往嘴裏放你還能綁著她的手不讓吃啊，不可能得！”

    宮女沒有回話，昂著脖子一副我不跟你吵架的臉色，把小侍女氣的夠嗆，李純鈞那帕子擦擦顧亭的手，說，“今天有集市，街上熱鬧，想來你們在盛京都鎖在宮裏出不去，四毛啊，帶這些姐姐們出去玩兒吧。”

    “這怎麽行，”慶玉臉色大變，“二姑娘，我們都是來照顧小殿下，不能出去亂跑，讓嬤嬤知道了，要打我們的。”

    “四毛”李純鈞喊了一聲，四毛立刻動手把慶玉拉著走了，邊走邊勸，“府上這麽多人，還照顧不了小公子嗎，讓你們大驚小怪的，不知道還當我們二姑娘生了個皇帝一樣，趕緊走啦！”

    李純鈞終於清淨了點兒，靠在床逗顧亭玩兒。

    晚上，李夫人果然沒來吃飯，李純鈞本來想去找她，卻被吳嬤嬤攔住了。

    “二姑娘，我也不明白，這孩子哪裏留不得了。”吳嬤嬤皺著眉頭，質問李純鈞。

    吳嬤嬤是看著李純鈞長大的，質問她兩句不算過分。李純鈞拉著她的手說，“嬤嬤，這些年我哥哥有過的女人，總有百八十個，帶在身邊三四個月的，也有，可絕沒一個有身孕的，偏偏這時候有人懷孕了，要說其中沒有蹊蹺，絕對不可能，老大多小心的人，我不信那避子湯一碗一碗地往下灌竟然能懷孕了。”

    吳嬤嬤也不是糊塗人，立刻就明白了，“阿暖這樣說，確實讓人懷疑，大公子要是有私生子，也該遍地跑了。”

    李純鈞立刻點頭，吳嬤嬤又說，“可你怎麽不查清楚再打了孩子，萬一”

    “沒有萬一的，嬤嬤，哪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有這樣的心機，一定有人教她的，你勸勸母親，哥哥年輕，等打完仗成了親，想生多少就生多少你說是不是，這件事情我讓人盡快去查。”李純鈞安撫道。

    吳嬤嬤歎了口氣，“多少人算計咱們國公府嗎，公爺，大公子，還有二姑娘你，都辛苦了，夫人有時候想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您也別跟夫人置氣，親生的母女，哪有隔夜仇，她總是為了你好的。”

    李純鈞擠出兩滴眼淚，抽抽搭搭地說，“我自然體諒母親的，也求母親體諒我，生下這個老二，我後半輩子都出不了盛京城了，我也唉。”

    吳嬤嬤心疼得很，摟著她哭了一頓，然後回去和李夫人說話了。李純鈞擦擦眼淚，心想她現在竟然還要用這個辦法和母親和好，真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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