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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先生逗了逗顧亭，顧亭哼哼唧唧地餓了，要去吃奶，衛先生對師弟道，“今日暫且放下公務，隨我喝酒去吧。”

    歐陽賦道，“師兄，你也不管管他們。”

    “走吧，咱們出去慢慢說。”衛先生拍拍他的肩膀。

    宋秀沉默著送兩個人出門，心想為什麽非要回盛京來，她在北境撫養兩個孩子，讓顧湛平定他的天下，待功成之後返回就好，沒必要非要在盛京遭這樣的罪，還跟顧湛的兩個師長翻了臉。

    “疏不間親。”出了大門，兩人在街上慢慢地往前走，衛先生對師弟說了四個字。

    “咱們是疏，李純鈞是親？”歐陽賦擰著眉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真是師兄和嫂子盡心盡力，撫養教導，阿喬與他青梅竹馬，本以為會有一段姻緣，結果半路殺出來這個李純鈞，你我還成了外人，這是什麽理兒，唉。”

    “師兄不覺得心寒嗎。”歐陽賦最後問道。

    衛先生背著手，仰頭看看天空，“今年的雪該來了。”

    “師兄，我跟你說正事呢。”歐陽賦滿心火氣，一點都不覺得冷。

    “你還不明白，為什麽李純鈞要從北境回來。”說不心寒是假的，可顧湛的身份擺在那裏，他是太子，是未來的君主，他好還是不好，做臣子的沒有反駁的機會。

    “為什麽，讓她回來插手朝政？”歐陽賦嗤笑。

    “對。”衛先生短促地回答。

    歐陽賦心頭一冷，“難道我這個丞相辦事不利嗎，這兩年相位到了我手中，盛京的朝政大事，可曾有過過大的偏差，太子是什麽意思，還要塞一個女人回來幹涉於我，惹急了老子就不幹了，回家種地養雞去！”

    “可崔家還穩穩當當的，皇後的兩個兒子，二皇子和三皇子也穩穩當當的。”衛先生回道。

    歐陽賦的臉色變了變，“太子這是什麽意思，讓李純鈞回來辦這些事情？”

    歐陽賦自嘲地笑了笑，他這個人，治國安邦沒有問題，在陰謀詭計上略有欠缺，他坐著丞相的位置，靠的是太子和皇帝信任，而且太子臨走之前，專門給他安排了人，防著有人算計到他頭上。

    現在別人算計不了他，他也算計不了別人，就算手裏有些罪證，也不到把皇後和皇子拉下馬的地步。而且，他以為這些事不著急，沒想到，但現在看來，太子要穩固自己的位置，想對他們下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了，”歐陽賦道，“等日後太平了，我還是回去種地好了，現在太子還用得上我，人家還能容得下我，到一切都順利結束了，恐怕”

    “太子不是那樣的人，李家教出來的女兒也是厲害了些，不會無緣無故就要誰的命，你別跟她針鋒相對。”衛先生勸了兩句，拉著人一起喝酒去了。

    盛京的酒，滋味總是跟別的地方不一樣，至於哪裏不一樣，衛先生覺得，可能多了點遺憾。

    他與皇帝那些說不上台麵的矛盾，斷了自己一輩子的仕途，說不遺憾那絕對是假的。

    當天晚上，李純鈞的桌子前送來一疊證據，一部分有關崔家和韓家的，宋秀在她對麵坐下，掃了一遍。

    李純鈞問，“崔家和韓家，你說先對誰下手。”

    “韓家吧，”宋秀道，“崔家根深蒂固，難以撼動，但韓家不一樣，小崔貴妃要生了，皇後娘娘不知道怕不怕。”

    李純鈞捂著下巴，“呃，不見得陛下就會看重小崔氏肚子裏那個。”

    宋秀道，“隻要讓皇後那樣覺得就夠了。”

    李純鈞頷首，“臘月初八今天什麽日子？”

    “還有半個月。”

    臘月初八，皇帝要在道觀祭祀神仙，到時候宮裏宮外的人都要去。這個節日本是佛教的日子，但皇帝不在乎，他想拜誰就拜誰。

    李純鈞道，“好了，我看年前就先別讓二皇子走了，說起來，黃仙師的青牛觀我還沒見過呢，這名氣起的真不錯，不過人家老子騎青牛是往西邊去了，他想去哪兒。”

    宋秀沒接她的玩笑話，“行了，我去安排。”

    “去吧，你跟大永說一句，讓他別總盯著書看，我看他一直修史，在屋子裏都捂得發白了，順便給他從北境說個媳婦。”李純鈞想起自己最看重的三個人，郭品和惠之兩個人如今在戰場上拚命，大永呢沉迷於修撰史書，皇帝還誇他文章寫的好。

    李純鈞本來想讓他去科舉，現在看他沒興趣那就算了，喜歡修撰史書就去吧，這也算國之大事，她安慰自己。

    半月後，青牛觀。

    李純鈞站在青牛觀前，氣的咬牙切齒，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對宋秀道，“我的錢我的錢，就修了這些破爛玩意兒，一百萬兩？”

    對於自己不賺錢的人來說，他對銀子的多少是沒有概念的，一百萬兩嘛，宋秀隻知道很多，但是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

    “我看修的挺好。”宋秀看著門前兩頭巨大的青牛，雕的活靈活現，很是生動。整整齊齊的青色院牆，看起來莊重嚴肅，很有風範。

    李純鈞翻了個白眼，好個屁，一百萬兩，不知道多少銀子進了齊王和姓黃的二人的腰包，她心說以後要是不讓他們加倍還回來，她就不姓李。

    “那二姑娘您怎麽舍得拿銀子出去，太子殿下那臉換的？”宋秀開玩笑說。

    李純鈞撇過嘴，“臉，光有臉可不夠。”

    “那肉償？”

    李純鈞淡定如廝，慢吞吞地說，“償個屁，他人都是我的，我出點錢還不是應該的。”

    宋秀笑了笑沒有說話，他該說點什麽，可惜現在不能和二姑娘打架，不然打一架也是很好的。

    二人在小道士的帶領下往裏走，小道士昂著脖子邊走邊驕傲地說，“我們青牛觀用的都是從泰山搬來的石頭，格局對於二十八星宿，一共二十八個主院，每個主院有二十八個小院，道路也是按照星宿來安排的”

    小道士滔滔不絕，李純鈞聽的心煩，看著腳下莫名其妙的路不知道該說什麽，這路修的真是麻煩，一會兒往左邊拐一腳，一會兒往右邊伸一腿，都是按著星辰的位置來的。

    宋秀從荷包裏拿出銀子給小道士，說，“小師父，我們姑娘喜靜，拿去玩兒吧。”

    小道士拿過荷包，上下掂了掂，動作純熟，然後他露出滿意的笑容，兩顆虎牙露了出來，看起來還挺可愛，“那姑娘自己去玩兒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就蹦躂走了，李純鈞問宋秀道，“都安排好了？”

    “放心。”宋秀沉聲保證。

    李純鈞點點頭，二人去了前殿。皇帝陛下由佛改道，信奉黃仙師，來青牛觀的貴胄自然也改了去明德寺的習慣，紛紛來青牛觀求仙問道。

    三清殿裏煙火繚繞，李純鈞皺著眉頭，“好在沒帶顧亭過來，這味道熏得我難受。”

    宋秀也揉了揉眼睛，“一會兒陛下說不定會過問的。”

    “他能記著自己還有個孫兒就好。”李純鈞嘲諷道。

    二人說了一會，人漸漸來全了，皇帝姍姍來遲，眾人叩拜的時候，李純鈞抬頭瞥了一眼，皇帝有邊是懷胎八月的小崔貴妃，左邊左邊他娘的，是個清瘦漂亮的道童，那道童衝李純鈞笑了一下。

    李純鈞眼前一黑，那道童可不就是小畫眉嗎，她李純鈞誰都不服就服皇帝，祭祀的時候他還帶著男寵，可真夠誠心誠意的。

    一句平身之後，更多的人看到了小畫眉，世家貴勳們的臉色比李純鈞的難堪多了，他們跪皇帝，跪崔貴妃那都可以忍，跪個男寵算怎麽回事，這不能忍。

    小畫眉扶著皇帝進了三清殿中，他的手腕馬上哆嗦起來，“陛陛下，他們都看我，我怕”

    皇帝鎮定地拍拍他的手，“怕什麽，你是黃仙師的記名弟子，名正言順。”

    崔貴妃忽然哎呀了一聲，皇帝拉著小畫眉的手回過頭，“愛妃怎麽了？”

    崔貴妃眼裏蓄滿了淚水，因為懷孕而略顯圓潤的臉更添幾分別樣的風致，道，“陛下，皇兒，皇兒在踢我，他一定是感覺到神明了，才如此歡喜，多謝陛下帶臣妾和皇兒來這裏。”

    皇帝笑成了一朵花兒，小畫眉的淚珠子馬上就滴落下來，感動到說不出來話，哭得那叫一個美。崔貴妃險些一口氣上不來背過去，明明是她懷了皇子，這個賤人就會爭寵。

    好在這賤人是個男的不會生，不然她一定殺了他！

    皇帝拉著兩個美人的手好生安撫，然後開始祭拜。在皇帝看不到的時候，柔弱的小畫眉朝崔貴妃露出招搖的笑容，崔貴妃又憋了一口氣，可她隻能自己揉揉胸口。

    皇帝單獨留在三清殿中祈福，小畫眉歎了口氣，和崔貴妃一起出來，他看看對方，然後去跟著道童去了後堂。

    黃仙師在為皇帝主持完祭祀之後，推開其他地方的門，卻跟小畫眉進的是同一間廂房。

    黃仙師看著做道童打扮的少年，臉上露出驚豔之色，“今日甚美，甚美。”

    說罷，他走過去在小畫眉腰上蹭了一下，小畫眉厭惡地躲開，冷笑道，“臭道士，別碰我。”

    “嘖嘖嘖，你看你，小美人啊，你既要借著我的名聲在陛下麵前立足，又嫌棄我髒，這怎麽行，既然做了我的弟子，自然是要服侍我的，是不是，你看，這都一年多了，我給你在陛下麵前多次美言，你呢，半點誠意都沒有，連碰也不肯讓我碰，這可不行，本仙師我可等不及了。”

    黃仙師的聲音越來越冷，看著小畫眉的目光如同利刃，一層一層剝開他的衣服，直至血肉。

    小畫眉哼了一聲，狠狠推開黃仙師的手，說，“固寵，你看看崔貴妃那個肚子，我還能被寵多久，我是個男的，而且已經十八歲了，十八歲，已經在走下坡路了。”

    男孩子過了十八歲，就會長胡子，身體也不再柔軟，即使用藥控製也堅持不了多久。

    “她肚子裏的，算什麽東西，”黃仙師撲過來親了小畫眉一口，隨口說，“隻要你跟我好一次，我就跟陛下說，你是元始天尊座下的轉世童子，來輔佐陛下的。”

    小畫眉愣了愣，不是因為後麵的話，而是前麵那句“她肚子裏的算什麽東西”，皇子難道不重要嗎？

    他忍著被占便宜的惡心，推脫道，“這裏不方便，陛下時常與我等過幾日，我跟陛下說來修行，你看怎麽樣。”

    黃仙師兩眼發光，“美人，你說的。”

    “當然，黃仙師如此愛護我，我何以為報？”小畫眉輕輕把自己的衣領往下拉了兩寸，露出白皙的肌膚，在黃仙師的手過來之前，迅速往後退了一步，扭頭走了。

    他匆忙找到侍女，對侍女說了兩句話，然後找了個僻靜地方焦灼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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