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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牛入夢一事傳的十分熱鬧，崔家兩兄弟卻不知道這位黃仙師到底是什麽意思，現在懷著皇帝兒子的人，隻有小崔氏一個，神明送來的貴子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不論如何，得把這個名聲坐實了。

    李純鈞靠在椅子上吃飯，一邊抱怨說這裏的飯不如明德寺的齋飯好吃，吃著膩歪。

    “你怎麽年紀越大越難養活了，以前在軍中還穩穩當當的不挑食。”宋秀瞪了她一眼。

    “在北境我想挑也挑不著，在盛京我怎麽不能挑了。”李純鈞反駁。

    侍衛在門外道，“二姑娘，有客。”

    “請進來。”李純鈞放下筷子擦擦嘴，走到前邊去了。

    楊護和許攸前後腳都來了，楊護焦急地問道，“二姑娘，那‘青牛送子’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我知道，二位請坐。”李純鈞回道。

    楊護知道李純鈞不愛聽客套話，開門見山，說，“亭公子剛剛從北境回來，我看就算有小貴人，那也該是咱們亭公子，輪不到旁人。”

    李純鈞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楊護想把黃仙師給的這個批命從小崔氏肚子裏的那個轉到顧亭頭上。

    “太子殿下不在盛京，亭公子與陛下又親近不得，若是時日久長，必定有人趨炎附勢，挑撥陛下與太子的關係，太子也會漸漸失了民心，不若咱們借用此事來穩固天下民心，也為亭公子日後鋪路。”

    李純鈞不得不承認，楊護這話說的漂亮極了，最後的好處竟落到顧亭頭上來。

    她客氣地笑笑沒有回答，“許大人是哪個意思，說來聽聽。”

    許攸遲疑了一下，然後試探道，“此事確有好處，但亭公子年幼，鬼神之事，我看還是少論一些。”

    李純鈞這時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太子殿下是東山書院教出來的，子不語怪力亂神，這話咱們都知道，楊大人好意，我代亭兒心領，隻是二位想，若是亭兒擔了這個虛名，豈不是承認了這個假仙師的國師位置。”

    楊護拍了拍額頭，“二姑娘，是我急昏頭了，方才看見陛下歡喜非常，我這就急了，先帝因丹藥飽受磨折，太子殿下當時在旁侍奉，因此痛恨鬼神之道，怎能讓殿下的愛子掛上如此虛名，在下糊塗了。”

    “那不若在下聯合文武官員，參上他一本，”許攸接茬提議，“既然注定要對立，那咱們就撕破臉麵，不必溫溫吞吞，二姑娘以為如何？”

    李純鈞一手摩挲著桌角，道，“你們看著辦吧，這是諸位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

    總之不要把顧亭牽扯進這些爛事兒就好，別的事情都好說。

    許攸點頭，和楊護一起出門，走了一會看見周圍沒人了，就說，“我看二姑娘這是要跟咱們劃清界限了。”

    “為何，咱們又不是丞相，他是個東山書院出來的老古板，咱們是泥腿子出身，是殿下提拔出來的，他喜歡誰，咱們就聽誰的，人家二姑娘挺好的，沒名沒分都生倆孩子了。”楊護皺眉說。

    楊護許攸二人是顧湛的鐵杆心腹，他們和歐陽賦不一樣。歐陽賦整天念叨著女子與小人難養，咱們幾個他誰都看不順眼，就想多提拔幾個東山派的到重要位置上。楊、許二人整天在他眼前晃悠，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提醒歐陽賦，讓他別把朝廷變成東山派的。

    “這話自己心裏知道就好了，二姑娘人家有主意，她既然要避著咱們，那咱們沒事也別往上湊，有事她會來找咱們的。”許攸道。

    “不找咱們也行，章禦史和俞侍郎，還有江寺丞，跟她關係都不淺，有事咱們去找他們也一樣。”楊護是個能控製自己不多想的人，不管是太子還是李純鈞，都不是他可以輕易幹涉的人。

    小崔貴妃和二王爺直到中午訴完衷腸，之後崔貴妃知道了黃仙師給她肚子這個孩子的批命，她有些恍惚，一直靠在床上沉默不語。

    她有些害怕地想，崔家又給孩子冠上這個名頭，真是可憐啊，她長得像那個素未謀麵的皇後姑姑已經很可憐了，她的孩子也要給崔家當棋子。

    但對未來的期許很快超過了對現在的無奈，崔貴妃莫這麽肚子，隻要她的兒子順順利利地坐上皇位，那她以後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誰都攔不住。

    崔大夫人走進廂房，坐在崔貴妃的床邊笑道，“娘娘，‘仙人送子’，您不必再受苦了。”

    崔貴妃高興地睜大了眼睛，“您是說我能生了？”

    崔大夫人點頭，握著她的手說，“是啊娘娘，讓您受苦了。”

    “那要是女兒如何是好？”崔貴妃最近思慮頗多，連這一點都想到了。

    崔大夫人笑著說，“放心，你二位伯伯什麽都準備好了，你隻需放心大膽的生就夠了。”

    午後，崔貴妃不能侍奉皇帝，小畫眉隨侍皇帝身旁，二人裹著厚厚的袍子，在院子裏賞梅花。

    小畫眉蹲在地上，把地上那一層厚厚的泛著冷香的花瓣用一雙可憐的小嫩手攏在一起，那雙手凍得通紅，但小畫眉興致盎然，好像把皇帝都忘了。

    “黃仙師此夢，你覺得應得是朕哪個兒子，會不會是亭兒？”皇帝忽然問。

    小畫眉握著一手的花瓣，蹲著不動，好像許久才回過神來，他沒有站起來，直接蹲到地上答話，“說不定送的是姑娘呢，陛下不是說四公主出嫁以後就不可愛了麽，說不定會給陛下送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公主讓陛下疼呢。”

    皇帝沒有再說這件事，說，“好好的花兒長在枝頭，如此美麗，你怎麽喜歡看地上的。”

    小畫眉歎了口氣，說，“枝頭爭豔固然美麗，隻是美的太過囂張得意，忘了自己日後跌下枝頭的淒慘，人啊，花啊，都是一樣的。”

    “你什麽時候也會說這樣的故事了，宮裏有人欺負你了，不必打這些啞謎，誰欺負你了，隻管照實了說，你哪一回告狀告不贏。”皇帝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嬌寵地在他鼻子上點了點。

    小畫眉絲毫沒有自怨自艾之色，笑嘻嘻地說，“有人給陛下新送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是不是比奴好看多了。”

    皇帝笑了笑說，“是，挺漂亮，身子骨兒也軟。”

    小畫眉頷首，“陛下喜歡就好，您可是說了的，等奴成年的時候，可以放奴出宮呢，還給奴改回良籍呢，奴已經十八啦，過年就十九了，陛下要食言啦。”

    皇帝哈哈大笑，掐著他的下巴，“今兒出來喝了半缸醋是不是，這酸勁兒。”

    小畫眉順從地倒在皇帝懷裏，堅定地撒嬌說，“他沒有奴漂亮，也不會”他撲在皇帝耳邊，不知說了什麽不堪入耳的話，把自己羞得臉通紅，卻依舊倔強的昂著脖子。

    雖然小畫眉已經向成年男人的方向長了，但皇帝還是寵愛他，這其中諸多理由難以明說，但小畫眉有自己的本事，他知道現在還沒代替得了他。

    皇帝沒有再賞花兒，摟著小妖精很快沒了蹤影至於青牛送子一事，他當然很高興。

    當天下午，小崔貴妃忽然發動，疼的要見皇帝，內侍卻許久都找不見皇帝。

    李純鈞在跟許久不見得柬平長公主磕瓜子，柬平長公主冷嘲熱諷地說道，“喲，現在想找皇帝陛下，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跟妖精打架呢。”

    柬平長公主今年整整三十了，有她和李星淵的婚約橫在那裏，她誰也嫁不了，再找旁人，卻也沒個正經的人肯跟她不明不白的，那些人都是圖的地位呢，柬平長公主看多了都覺得心煩。

    “你哥哥身邊還沒個人？”柬平長公主問。

    李純鈞搖頭，“沒有，他誰都看不上。”

    “這個婚約啊，先帝都去了幾年了，皇帝連改動遺旨的小事都不敢做我想要個孩子了，看見你們家顧亭，實在是可愛。”柬平長公主無奈地歎了口氣，瓜子皮扔了一地。

    李純鈞抿唇，看來柬平長公主是有想法了。可惜她哥是個浪子，不會回頭的那種。

    “年後我跟皇帝說一聲，要去外麵散散心，在盛京這鬼地方再待下去我就瘋了。”

    “姑姑等過了三月再去北境，不然太冷了怕您扛不住。”李純鈞好意提醒道，自己的哥哥自己知道，李星淵喜好美色久矣，輕易改變可不是他的性格。

    柬平長公主頷首道謝，說實話，對李星淵，她一點把握都沒有。李星淵喜愛年輕的美人，柬平長公主她已經不再年輕了。

    她嗑著瓜子，想起來第一次見李星淵的時候，是在摘星樓還是逐月閣，她記不清了。那個時候女扮男裝，和李星淵稱兄道弟，其實她也知道，李星淵是衝著她的美色來的，那個時候她的顏色尚好。

    但現在不是了，她隻想去試一試，能成也好，不成也罷，她不想再渾渾噩噩的活下去了，沒意思。

    李純鈞沒有挑明此事，說，“也不知道崔貴妃懷的是男是女。”

    “男女隨意，陛下別的不多，女人和孩子嘛，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海棠和亭兒可不一樣，”柬平長公主又扔了一把瓜子皮，翻個個白眼，低聲說，“聽說陛下想要個跟我大嫂子

    就是顧湛他阿娘像的人哼，白日做夢，我大嫂子何等品貌，也就小崔氏那玩意兒能生的像的！”

    顧湛極少提起母親，李純鈞趁機問，“不知道先皇後是個怎樣的人，姑姑跟我說說吧。”

    柬平長公主露出誠摯的笑意，喝了口茶，說起崔檬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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