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往事之二《立腕》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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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媒婆坐在小炕桌邊,伸手解開點心包,拿起一塊桃酥,看了楊懷一眼,然後不好意思地吃了一口。
    “我呀,都有半年沒吃這一口了,你吃一塊,自己拿。”薛媒婆不客氣地說著,嘴裏被桃酥塞的含糊不清。
    楊懷跟著她進了屋,楊懷坐在炕上,把兩瓶酒和點心包放小炕桌上。
    到了門口,楊懷站了一會兒,不想進去,心亂如麻。這兩年在腳行幹,風裏雨裏的跑路,附近的屯子、山巒、水泡子等等地形都熟了,臉黑了,雖說掙了點錢,可心裏始終不得勁。
    “他大兄弟,聽說你不在腳行幹了?”薛媒婆忙乎著給楊懷倒水,眼睛一直盯著點心包,那是牛皮紙包的一個小包,牛皮紙外邊還印著紅字,老霍家點心鋪。
    楊懷說:“大姨,您就別忙乎了,姑娘咋還沒到啊。”
    這天的上午,在曲老爺子的強逼下,楊懷來到薛媒婆家。薛媒婆家很破舊,她男人一直有病家裏幾畝地也懶得照料,就靠薛媒婆保媒拉纖過日子,吃上頓沒下頓的。
    楊懷看著她,沒說話。
    大妮手指著小炕桌上點心說:“這是老霍家的點心吧,你給薛媒婆買的?我就愛吃這點心,為了咱倆今天見麵,我給了薛媒婆一個豬頭呢。”
    大妮隨手拿起一塊,說著說著吃了起來,說:“你真不會買,老霍家點心鹹的不好吃,酥皮的最好吃。你愛吃啥口味的?”
    楊懷看著她都傻了,大妮坐楊懷身邊說:“咋不說話?你到底多大了,我24了。”
    楊懷躲著她,往炕裏挪。
    大妮一把揪住楊懷,說:“人家問你話呢,啞巴呀,聽說你,就要去保安團了。”
    楊懷扭了一下身子,試圖掙脫她攥著胳膊的手,大吼:“鬆開。”。
    大妮咧嘴一笑,滿口黑牙,說:“原來你不是啞巴呀,說你不會買點心生氣了,下次我給你買,行了吧。”
    大妮又向楊懷靠近了些,楊懷厭煩地、氣急敗壞地喊道:“薛媒婆,你給我進來。”
    薛媒婆跑進屋,看見大妮的手還攥著楊懷的胳膊,趕忙說:”這是幹啥,快鬆手,快鬆手。”
    大妮悻悻地“:啥人呢,還沒談呢就要走。“
    楊懷拿起桌上的點心包,跑出屋子,喊道:“談狗屁,薛媒婆,別再讓我看見你。”
    “我讓你們吃!”薛媒婆院子的牆角有個豬圈,楊懷狠狠地將手裏的點心包,扔進了豬圈,跑出了院子。
    就在這時,南井率領的小分隊失蹤的事也在日軍部隊裏傳開來,人心惶惶,本來沒啥危險的一次行動咋就集體失蹤了呢。
    一波又一波的偵察小隊沿途尋找,結果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南井的父親為了找兒子專門飛到了中國。
    他來到多門師團長駐地,多門也辦法,戰事形勢下,多說無益,他給長穀部旅團長發了電報,責成他們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尋找南井。
    長穀對此事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朝作戰參謀發火,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難道他們飛走了?
    突然,作戰參謀想到:“南井少佐曾在互補屯這個地方,發報說過,他們在一戶中國家庭大吃了一頓,還想讓他加小兒子當向導,是不是應該去向導家看看?”
    長穀沒好氣地說:“看一個中國向導幹啥?”
    作戰參謀說:“看他回家了沒有,看他是不是也死了。現在老南井就在多門帥團長那裏監督,咱們沒有個說法,這事難以交代啊。”
    長穀覺得有道理。立即組成了一個五人小分隊前往互補屯!
    自從她想給紅玉找對象,紅玉懟她一次後,薛媒婆一直討厭朱紅玉。薛媒婆抬眼一看楊懷有些不愛聽了,便閉嘴。
    這時,一個老男人帶著一個渾身被厚厚的毛大衣裹著的人進來了,她的個子有一米七。薛媒婆趕緊拉著老頭子出屋了。
    正低著頭看煙杆的楊懷一抬頭,傻了。這女人摘了帽子,臉很黑,滿臉雀子,塌鼻子,嘴巴還突出。
    薛媒婆笑盈盈地使勁點頭,說:“好好,這個不成,我還給你找”
    楊懷:“吃完了沒,快去叫這個大妮來。我還有事呢。”
    “別著急,我家老頭子到村口迎她去了,一會兒就到。”薛媒婆盤腿坐在大炕上,又拿起小炕桌上點心,吃了一塊。
    楊懷今天的頭發是中分,油光光的很精神。
    薛媒婆說:“就你這麽精神的小夥,找啥人找不到啊。非要按照朱家的姑娘樣子找,她有啥好的,就那脾氣,男不男女不女的。”
    楊懷擺擺手,隨手拿起炕邊一根很長的煙杆說:“這煙杆很漂亮啊。大姨,如果這事成了,下次回來我還給你買老霍家的點心。”
    薛媒婆說:“你真是興子急,你爺說,你喜歡直脾氣的,讓我照著朱保長家姑娘那樣的找,我找遍了十裏八鄉,就下灣子這家的姑娘配得上你,家裏有好幾百畝地,就一個獨女,你呀娶了她,就是娶了聚寶盆呀,她家的大小生意,都是她一個人管。你還幹啥呀,見天除了吃就是喝了。”
    楊懷嚇得一下子站起來,大妮推了他一下,楊懷又楞楞的坐下了,
    大妮瞪著楊懷,沙啞著嗓子說:“你就叫楊懷呀,薛大姨沒說錯,還真挺俊的。你家裏有幾口人那,多少畝地呀?有多少間房啊?家裏有做飯的沒?”
    在土匪、溜子經常出沒的山區,腳行是個危險的行當,相當於今天的運輸公司。亂世裏,腳行不好幹,但是一旦你翻山越嶺的把東西送到了目的地,掙的錢也多。耿家因為有錢經營了許多年,有關係,再加上耿家兒子是副縣長,所以他家的腳行一般成功率高,生意多。
    每當提起找媳婦的事,楊懷的眼前就閃現出梅子的臉龐,他心裏非常清楚,在當地怎麽找也是身高馬大的女人,代替不了梅子那嬌小模樣,那在深夜之中擁在自己懷裏的感覺,這輩子難以忘記。
    朱家把那麽值錢的汝窯盤子摔了,在屯子裏掙足了麵子,可是王掌櫃他們幾個人從曲煒家後門走出來,卻被屯子人看見了,原來他們一直和外鄉人勾搭,屯子人聯想到李二哥、蘇達的死,開始對他家群起攻之,結果在他家幫著做飯的老聞、和在他家馬棚的三個幫工一起辭職了。
    曲家的生意越來愈差,楊懷感覺掙得太少,想做生意又沒本錢,整天心情不好,曲煒隻好求耿副縣長讓楊懷去了他家開的腳行。
    楊懷遠離葫蘆屯到腳行幹,除了想多掙錢、讓自己的身心累些,還有一個原因,田山虎和朱紅玉結婚還有兒子了,他表麵上滿不在乎,心裏很嫉妒。
    “哎呦,這不是懷子嗎,快進來!”是薛媒婆站在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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