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狠辣洛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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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髯老者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徑自起身離去了,獨留下了一眾長老和千的萬獸宗弟子在觀獸亭前不知所措著。
陸衝霄坐在黑馬之目送著灰髯老者的離開,口中卻是喃喃自語道:“大佬就是大佬啊……氣場果然強得嚇人。”
“既然大師兄都發話了,那就這麽辦吧,散了。”三長老說著淡淡嗤笑了一聲,目光有意無意地朝嶽明年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
“哼。”嶽明年悶哼一聲之後衝旁邊的五長老使了個顏色,兩人神情各自有些不悅地也迅速起身離去了。
“哈,能看到嶽老二吃癟,這趟沒白來。”陸胖子滿臉幸災樂禍的模樣,看樣子就差敲鑼打鼓地慶賀一番了。
“德性吧。”陸衝霄分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從馬跳下來把韁繩甩到了他的手裏:“帶回去好生照看,我以後還準備騎著它浪跡天涯呢,別還沒出門就讓你給喂死。”
陸胖子聞言連連甩給了他好幾個白眼:“要臉嗎?自己白吃白喝的不算還帶匹牲口來?再說你來萬獸宗投奔的又不是胖爺我,現在這傻大個兒不是沒事了嗎,你纏著他去啊!”
陸衝霄分外無恥地嬉笑道:“我感覺還是你那裏夥食比較好,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就準備常住在那兒了。”
“扯淡!胖爺最多再養你三天,三天後該滾哪兒滾哪兒去聽到沒?!”陸胖子說罷也沒再理會陸衝霄是何反應,直接一邊帶馬一邊帶豬地轉身離去了。
“切!你說三天就三天?死胖子有種到時候光做你自己的飯啊!你看看到時挨餓的是誰?”陸衝霄在跟這死胖子鬥嘴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旁人看他的眼神已經怪異到什麽程度了。
在萬獸宗中敢這麽跟陸斬翼說話的說話的人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但真正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跟他互懟的,絕對隻有陸衝霄一個人……
三長老麵色古怪地前打量了陸衝霄幾眼後滿含納悶兒之意地問道:“這位小兄弟,你跟陸師弟是故交嗎?”
陸衝霄知道這是自己大哥的師父,言語神態自然也要客氣了幾分,微然搖頭解釋道:“初識,不過我身的傷是他給治的,我又人生地不熟的無處可去,後來也就一直待在他那兒沒離開過。”
“這……好吧。”三長老滿含無奈地搖頭歎息了一聲,隨後麵色鄭重地致謝道:“剛才有勞小兄弟為我這蠢徒出頭打抱不平了,說來也是慚愧的很,我雖然身為宗中長老,但手中並無實權,實在很難在這件事發什麽力。”
陸衝霄聞言麵色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道:“這位前輩,我跟您的徒弟是義結金蘭的異姓手足,您一口一個小兄弟的叫……晚輩實在承擔不起啊!”
三長老聞聽此言頗為豪爽地一笑道:“這算什麽?大丈夫不拘小節,你我各論各的也就是了。難道還真能因為一個稱呼就把我師徒的關係給拉平了不成?要真是如此的話魯莽這小子倒是真占了些便宜啊!”
魯莽在一旁滿含惶恐地苦笑了一聲道:“師父,您就別拿我取笑了,有什麽話咱們還是回去再說吧。帶我兄弟來萬獸宗是我的主意,現在卻是險些連累他隨我而死,我這心中實在忐忑不安的很。”
“嗯,這話倒是在理。”三長老微微點頭之餘轉頭看著自己的胞弟道:“萬鍾,我先帶這位小兄弟跟魯莽回去,你留下注意一下這邊的動向,我擔心以二師兄的脾性還有留有什麽後手,萬一真是如此的話也好有個準備。”
四長老微微點頭道:“好,大哥你自去便是,我會多加留意的。”
此時萬壽亭前的宗中弟子們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僅有的寥寥數人也大多相互交談往外走著,並沒有誰刻意留在此處。整座觀獸亭前已經隻剩下了四長老和尚在怔然當中的莫禹柔。
四長老微露無奈之意地轉頭看了她一眼:“怎麽,還是想不通?”
莫禹柔倔強而憤然地緊咬著自己的下唇,許久之後才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是!“
四長老見她如此時歎息了一聲道:“六師弟平日行事雖然有些瘋癲不羈,可他剛才有句話說的是很對的。麵對任何對手你都不該輕視之,更不該托大地隱藏自己的實力。”
莫禹柔滿含不忿之意道:“可是那個叫陸衝霄的家夥不也一直在這麽做嗎?!憑什麽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四長老不答,而是直接出言反問道:“那最後的勝者是誰呢?”
莫禹柔一時語塞,最後卻隻能心有不甘地小聲嘟囔道:“他那隻是僥幸罷了……我才不信他能將戰鬥算計得如此精準。我就隻有那麽一瞬的破綻啊!他就真能抓得那麽準?”
四長老聞言淡淡一笑道:“師父他老人家當初傳授我們功法時曾一再強調一句話:一個人的運氣與技巧是要以實力作為基礎的,縱是有四兩撥千斤的手段,總歸還需要身具四兩之力才能做到,否則理論再怎麽強大的招式也都是空談。”
“我不評價你們兩人在剛才的戰鬥中誰輸誰贏,但若是單從力量的把控與招式掌握時機來看的話,你跟那個少年相差的絕不隻是一星半點。就拿你方才所說隱藏實力為例,你隻是一味地想要藏到最後,他卻是懂得在最後到來的前一刻施展出來。”
“而隻是這短暫的一絲時間差,便注定你們其中一人將會落敗。我幾乎可以斷定,你們剛才即便真的是生死之戰,最後你也絕對不可能完勝他。他這種看似隨和的性子一旦發起狠來……其恐怖難以想象。”
莫禹柔極少聽到四長老如此長篇大論地評價一個人,而且言語間完全沒有掩飾自己讚許之意的意思。對此她除了感覺詫異之外,更多的還是對陸衝霄這個外來者的好奇之意。
“想不明白就慢慢想,若是能想通一二的話,這場戰鬥對你而言絕對是沒有壞處的。一次的勝負並不能說明什麽,但卻能讓很多潛藏的瑕疵之處顯現。等你能正視並打磨它們時,你就真正開始成長了。”
四長老說罷之後便沒有再在此多留,微然往周遭掃視了幾眼之後就此緩步離去了。
莫禹柔想不明白,但她還是不願放棄地呆立在原地繼續想著。
及至天色已然漸漸有些擦黑時,她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一陣傍晚的秋風掃過,讓衣著本就有些單薄的莫禹柔感覺到了些許的寒意。而就在此時,一件尚且帶著體溫的白色大氅適時地披在了她的身。
莫禹柔連頭都沒有回,隻是神情有些落寞地低聲開言發問道:“弟,我今天是不是真的敗得好慘?”
莫禹修臉的笑容依舊溫和:“沒有,在我眼中的姐姐永遠都是那麽強。”
“可我還是輸了,而且輸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裏。”
“隻是切磋而已,本就談不到慘敗二字。況且明眼人也都看得出,姐姐今天不是敗在實力的。”
“若真是生死之戰,誰會管你實力的強弱高低呢?人們隻會看最後的結果罷了。一旦戰敗,丟掉的便不隻是性命了。”
莫禹修沉默了片刻之後緩緩開言道:“姐,你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一起去偷摘爺爺那片果園裏的果子嗎?”
莫禹柔聞言微怔,隨之卻是麵露一抹極為鮮有的溫婉笑意地點了點頭:“當然記得,那時你還小,又不敢爬樹,每次都是你在外頭望風,我偷偷溜進去摘的。”
“是呢。”莫禹修同樣淡淡一笑道:“我直到今天也不明白爺爺為什麽將那片果園看得那麽重,更不願意讓任何人靠近那裏。但越是如此,我們便越是好奇,越想知道裏麵的果子究竟是什麽味道的。”
“我到現在都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偷果子的情景,那時我就蹲在果園外麵的一片樹蔭下盯著爺爺在附近搭建的住處。每次稍稍有一點點的響動都會嚇得往樹後麵縮,甚至想馬喊你出來一起逃走,而且以後再也不這麽提心吊膽地來幹這種事了。”
“可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些果子到底是什麽味道的。”
莫禹柔抬頭靜視著緩緩下沉的夕陽,目光有些深邃地喃喃自語道:“我記得,其實不怎麽甜的,但還是覺得好開心。”
莫禹修嗬嗬一笑道:“是啊,隻可惜後來被爺爺發現了,每個人都被狠狠修理了一頓。”
莫禹柔一愣:“有嗎?我好像不太記得了。”
“應該是有的吧,不過我現在能記起的……還是隻有中間那個過程。至於最後的結果,誰在乎呢?反正所有的期待與擔憂,我都經曆過了。至於開不開心好不好吃的,自己知道就夠了啊!”
莫禹柔這才聽懂了他為什麽要提起這件事,但在默然片刻之後卻還是緩緩搖頭道:“偷果子要不了我們的命。”
“那少年也一樣。”莫禹修輕笑著搖了搖頭道:“否則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與之比鬥了。”
莫禹柔出言反問道:“一個初到此處的外人而已,真的能讓你如此信任?”
莫禹修淡然答道:“除了爺爺之外,萬獸宗中看人比較準的也就是那麽幾位。第一位是師父,第二位是六師叔,我勉強能算第三個。而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們似乎沒有過多去探究他身份來曆的必要,更不要太過在意一場切磋的勝負。”
莫禹柔似是漸漸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卻依舊有些難以釋懷地緊咬下唇道:“我把墨兔輸掉了。”
“嗬嗬,雪兔其實也很乖的。”莫禹修輕笑著衝旁邊招了招手,片刻後,他那匹通體雪白的白馬頗為迅速地跑了過來,直接停在了莫禹柔的身前。
“姐,回家吧。”莫禹修扶著自己姐姐馬之後自己慢悠悠地牽著雪兔在山道往回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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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之下,兩人一馬的影子拖得老長,而且還在不斷向前方延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