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衝霄手正閃動著頗為暗淡的白光，掌心平攤處，一枚獸靈正靜靜躺在其間。

    最低階的低級獸靈。

    即便魯莽帶著頂級獸靈出現時，在座的諸位長老們也沒有露出這麽詫異的表情，現在卻是都已麵露幾分呆滯之色了。

    片刻之後，二長老嶽明年發出了一陣頗為刺耳且尖銳的笑聲：“哈哈哈哈哈……”

    陸衝霄連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隻是笑吟吟地將手中的白色獸靈收了起來，轉頭看了魯莽一眼道：“大哥，趁著你剛剛獲取獸靈，讓唐長老帶你尋頭合適的異獸把契約締結了吧。”

    魯莽駭然之餘臉滿是歉疚道：“兄弟，你怎麽……”

    “大哥，我心裏有數，咱們回吧。”陸衝霄說著衝魯莽使了個眼色，隨後轉身便想離開此處。

    “且慢。”大長老此時緩緩開言阻住了他。

    陸衝霄聞言微怔，略帶詫異之色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道：“長老大人，您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大長老緩緩搖頭道：“吩咐不敢當，隻是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談談。”

    此言一出不光陸衝霄愣住了，連其他的長老們也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未容得陸衝霄細問時，大長老卻是已經率先邁步離開了此地，看樣子是準備直接把陸衝霄也調離此處了。

    陸衝霄無奈之下唯有歎息一聲對魯莽道：“呃，那大哥你們就先回吧，我跟大長老去一趟。”

    “知道你，兄弟你要早去早回啊！”魯莽雖說有些詫異，倒也不至於因此而覺得大長老會傷害陸衝霄。

    片刻之後，陸衝霄跟大長老的身影已經一前一後消失在了獸靈閣的附近，而餘下的幾名長老們則各懷心思地互相對視著。

    嶽明年再次冷笑了幾聲對唐萬鈞道：“三師弟，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唐萬鈞麵色冷然地搖了搖頭：“我隻知道大師兄從來不會主動叫一個晚輩去和他單獨談話。”

    “嗬，你就拿著這些鬼話繼續騙自己吧，我可沒工夫繼續陪著你胡扯。老五，咱們走。”嶽明年說罷衝著五長老揮了揮手，兩人在這之後各自麵露嘲弄之色地離開了，顯然對於陸衝霄帶著一枚低級獸靈出來的事異常不屑。

    “鼠目寸光之輩。”唐萬鈞冷冷看著他們的背影離開之後神色凝重地看著魯莽道：“徒兒，回去準備一下，明早隨我一同進入禁林尋找你跟你締結契約的異獸。”

    魯莽麵色怔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快便要去嗎？”

    唐萬鈞很是果斷地點了點頭：“別白費了你義弟的一片好意，他為你付出已經夠多了，就算不為師父不為自己，你也總得給他長點臉不是嗎？”

    “我懂了師父，我這就去準備。”魯莽說罷便想轉身離去，但剛走了幾步之後卻又麵露憂色地看著唐萬鈞道：“師父，那我兄弟他怎麽辦呢？難道真就讓他帶著一枚低級獸靈離開嗎？”

    “他怎麽想的恐怕也隻有他知道了，你我不必過多去揣測。我雖然認識他的時間不長，但從他的言談舉止也不難判斷，此子的天賦與心性都是頗為佳的，他最後能夠達到的高度也遠非你能與之相比。如果不想被他甩開太遠，你便隻能拚命修行讓自己變強，明白了嗎？”

    魯莽沉默片刻之後重重點頭道：“明白！”

    不久之後，三長老四長老也先後離去了，連帶著魯莽也被他們給帶走了。而此時還呆在獸靈閣前的，隻有麵露玩味之色的莫禹修。

    莫禹修從打陸衝霄出來時便第一時間與之對視了一眼，而在那之後，兩人更是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一抹詫異。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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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禹修溫和卻狡黠地“嘿嘿”笑了一聲，隨後目視著陸衝霄先前離去的方向輕哼自語道：“總算是有個伴了啊……不容易。”

    同一時刻，萬獸宗某處僻靜的山坳當中。

    陸衝霄是隨著大長老一路前行的，過程中沒有多問一句，而大長老也沒有多說一句，兩人就這麽沉默而迅速地來到了這裏。

    大長老止步之後看著陸衝霄緩緩開言道：“少年，你從出現的那一刻起便伴隨著極大的意外性。可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你竟然能走到這一步。”

    陸衝霄聞言啞然失笑道：“大長老，您這話說的我都有些臉紅了，這不會是您故意試探我的言語吧？”

    大長老緩緩搖了搖頭，同時右手輕撚著頜下的灰色短髯道：“沒有必要，我既然還願意跟你說這些，便代表我已經沒有再懷疑你的意思了，否則你覺得自己現在還有可能安然無恙地和我對話嗎？”

    大長老說這話時的語氣很和緩，可陸衝霄卻是覺得背後隱隱有些發寒。

    實力或許可以誇大或隱藏，但氣勢與殺機這種東西卻是裝不出來的。陸衝霄甚至覺得隻要這老爺子願意的話，隨便動動手指都能將自己斬殺於無形之間。

    大長老神色依舊淡然，甚至多了一絲並不常見的微笑，隻是看向陸衝霄的目光已經愈加銳利了幾分：“你是不是到達獸靈閣的頂層了？”

    陸衝霄沉默片刻後微微點了點頭：“因該是吧，反正我在那頭已經看不見樓梯了。”

    大長老臉的笑容又明顯了幾分：“有什麽感想嗎？”

    陸衝霄滿含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能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了，哪裏還有什麽閑心去發表什麽感想？隻能說歸宗的禁製實在太過霸道了。”

    “然而還是值得的不是嗎？”大長老微抬眼皮看著陸衝霄，目光之深邃幾乎能洞穿人的心肺：“即便是獸靈閣這等存在了千百年的藏寶之地，魂石依舊是少之又少的異寶。我曾經以為禹修手裏的已經是最後一枚了，卻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第二枚的出現。”

    陸衝霄暗自詫異之餘又有些好奇地問道：“大長老，這麽說您一開始便知道獸靈閣中是有魂石存在的嗎？”

    大長老微微點頭道：“其實獸靈本就是以魂石為基礎加之異獸死後飄蕩的魂魄所衍生而出的一種產物，最多隻能算作一種分支。但因為魂石實在太過稀少了，而且始終都以一種似有若無的狀態飄蕩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中，所以真正能夠被發現的並沒有幾顆。甚至於連它真正的存在，也隻有我和我師尊等寥寥數人得知。不過現在看來……你對它的了解似乎比我們都要多一些，隻能說這是你生來便注定的一場機緣吧。”

    陸衝霄手裏有一枚元石，是在蒼山派的後山處偶然得到的。在遭陷害跌落崖底之後又遇見了林若水，這才借她的口得知了魂元旗的來曆與構成。但真正見到魂石，卻還是頭一遭，而且更沒想到竟是在偶然到來的萬獸宗中。

    陸衝霄不想多提自己在獸靈閣中的遭遇，大長老亦沒有多問的意思。不過在這之後的片刻，兩人卻是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僵局當中，就這麽相互對視著誰都沒再說話。

    許久之後，陸衝霄重重歎息了一聲，伸手入懷將自己剛剛得到不就的魂石重新掏了出來：“長老大人，有什麽話就說吧，非得沒收的話我也沒什麽異議，畢竟本來也就是你們萬獸宗的東西。”

    大長老麵色平淡地微微搖頭道：“我萬獸宗雖然不是什麽頂級的大門派，卻還不至於如此的食言而肥。既然你能在獸靈閣中得到它，那它便是屬於你的了。”

    陸衝霄聞聽此言不覺有些納悶兒道：“既然如此，您老人家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總感覺下一刻就快被毀屍滅跡了一般。”

    大長老靜視著他出言發問道：“少年，你可是師出於靈鏡宗的嗎？”

    陸衝霄聽他問起這次時再度一驚，隨後卻是神色為之一黯道：“雖然不是，但總歸也是有些淵源的吧。我曾經是其附屬門派蒼山派中的一名雜役，後來經曆了一些波折才勉強拜入了派中。不過後來又因為有奸人陷害被迫離開了，總的來說，我現在在那些人的心中應該已經是一個不存在的死人了。”

    大長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怪我總覺得與人動手時總是有一絲靈鏡宗弟子的形意。照你這意思，你現在已經被蒼山派所除名了嗎？”

    陸衝霄麵露自嘲地一笑道：“是吧，我不覺得他們會為一個不起眼的雜役保留什麽名額，畢竟我都沒機會正式拜宗中之人為師。”

    大長老平靜發問道：“既如此，你可願成為我萬獸宗中的弟子嗎？”

    陸衝霄因此而有些發愣：“萬獸宗？！拜師？！”

    大長老微微點了點頭：“是。”

    陸衝霄有些無語地看著他道：“長老大人，您這是拿我找樂子呢啊！先不說我身份模糊來曆不明，就算我的身世來曆俱都清楚，那畢竟也是初到萬獸宗的外來者啊！您如此草率地讓我拜入萬獸宗門下，是不是過於唐突了些？”

    大長老毫不掩飾地直言相告道：“我知道，但事有所迫，我也確實也有些難辦。”

    陸衝霄明顯感覺到了他話中有話，詫異之下試探發問道：“大長老，這其間難道還有什麽隱情嗎？”

    大長老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點頭道：“是，而且關乎到我萬獸宗的名譽，甚至於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