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勉為其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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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快寫啊,這都半個多時辰了,就是隻母雞,蛋也下了一籮筐了吧?”
    水莫寒嘴角一抽,滿臉的絡腮胡氣得直發顫。
    “老水,你不是經常說自己學富五車,出口成章麽?怎麽到了動真格的時候,卻縮縮了?感情都是說大話啊?”
    水莫寒顫巍巍地握著筆,仍舊半個字也寫不出,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淌下,心情也愈發急躁。
    “你師父我可是蜀山第一峰主,大名鼎鼎的斷水劍,說一不二的仙中劍俠,怎麽可能說大話?”
    水莫寒極為好麵子,當著外宗弟子沈淩的麵,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自己不行的。
    半個時辰過後。
    眼前的一切,當然和起初純粹的夢想有絕大的差異,被宗門瑣事纏身,竟無一知己,孤獨作伴,人前一副麵具,活得很不真實。
    在這個時候,她想起了這位引領自己走上劍修之路的導師。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寫了封信,並趁著蜀山論劍的機會,讓宗門弟子帶給水莫寒,卻沒成想讓人產生了誤解,實在是意料之外。
    不被人重視和認可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即便是一派掌門也難釋懷。
    之後發生的事情,其實都清晰地記錄在“夢中書”裏,隻有沈淩知曉劇情的發展。
    為了不讓南海劍派被無邪劍宗吞並,進而歸附在裂天宗這個邪宗的門下,他決定要做些什麽,不管成不成功,至少他努力過了,也無愧於心。
    但,當事者水莫寒卻有些扶不起,實在令人捉急。
    “煩死了,你們別再逼我行不行?...”水莫寒準備徹底放棄,“我乃堂堂劍帝,可不是文縐縐的秀才書生,這手也是天生拿劍的,不是拿筆的。狗熊就狗熊,反正這活我可幹不了。”
    “老水...你...唉,真不知道我姑奶奶怎麽會看上你...”
    段輕塵歎道,轉而看向沈淩,忽地眼睛一亮。
    “沈兄,你文章寫得怎麽樣?”
    “我?馬馬虎虎吧,不是,你不會要打我的主意吧?”沈淩有種不好的預感。
    水莫寒也反應過來,“騰”地站起,上去摟著他的肩膀,顯得格外親昵。
    “沈賢侄,聽輕塵說,你弟子房中有不少藏書,這肚子裏的墨水肯定比我這大老粗多,要不,你替我代筆如何?”
    “代筆?”沈淩苦笑,“這可使不得啊,人家封掌門這麽有誠意,水前輩要找個人代筆,有點不太地道...”
    “地不地道的,老水這樣子你也看到了,別說一個時辰,就是給他一天,一個月,一年,也寫不出個所以然來。沈兄如果能幫上忙,可就太好了,我想他這一輩子也會記得你的恩情吧?”
    段輕塵說著,暗暗給師父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拍了拍沈淩的肩膀,笑得很諂媚。
    “輕塵說得對,隻要你幫我這個小忙,往後有什麽吩咐盡管提,老水絕不含糊!”
    沈淩苦笑連連,沒想到推出去的拳轉了一圈反而打到了自己。
    心中歎了一聲,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賣這對師徒一個人情吧...
    想到此處,他點點頭:
    “好,我就幫水前輩一次。”
    “哈哈...不愧是天劍後人,關鍵時刻靠得住!”水莫寒笑道。
    “天劍?”
    沈淩心裏咯噔一下,公羊勻被世人成為天道無情劍,乃是唯一敢拿天道作為劍意的大能者,水前輩提起天劍後人,難道他早知道了?
    對了,蜀山大能者不少,公羊四十九劍中蘊含的天道劍意難免被人識破,能認出他是公羊傳人也無可厚非。
    一想到此,他立刻釋然了。
    公羊勻說到底也算是天幻宗的開山祖師之一,傳承他的劍法,也不算偷師叛宗,沒什麽好隱瞞的。
    隻要不說出公羊祖師近五千年來的下落就好,之前承諾過賞罰司司主,這個宗門的秘密肯定不能向外人道出。
    “天劍?老水,你說的可是天劍公羊勻?”段輕塵一臉驚色,“沈兄,你真的是天劍傳人?他是你那個伯樂?公羊前輩不是很久之前已經...”
    水莫寒也裝作不經意地看向沈淩,等待他的回答。
    “公羊祖師確實仙逝而去,我習得的,是他留下的劍法。所以,稱祖師為伯樂,也不足為奇吧…”
    沈淩這話說得完全沒毛病,是實打實的真話。
    可外人的解讀,意思就相差萬裏了。
    “原來如此,沈兄是習得了公羊前輩流傳下來的劍法,那就可以解釋了。”
    段輕塵是個直性子,不想再探究下去,趕忙讓沈淩坐下,準備書寫文章。
    而一旁,得到證實的水莫寒,不經意間顯露出些複雜的神色...
    按照原本的劇情走向,南海掌門本期望少年時的大英雄能鼓勵一下自己,共同為劍修界的未來努力,借此找到前進的動力,誰知等來的卻是水莫寒冰冷的無視。
    每個兒時的英雄,都會在青春的歲月中留下難以忘卻的記憶。
    多少極富天資的少年,都是從讀了《三俠劍》開始,對劍修產生了癡迷,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遍尋仙山,企圖拜入劍修名門,出人頭地,成為像斷水劍那樣快意恩仇的劍中仙俠?
    無可奈何,他眼珠一轉,砸了咂嘴,將手中毛筆輕輕落於筆架上,為難道:
    “不是師父我寫不出,而是你的要求太苛刻了。既要安慰人家,又不能太過了,還要擺明態度,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依我看,還不如趁早燒了那封信,一了百了,省得小師妹知道了多心。外人要問起來,就說搞丟了,反正這件事就咱們三個知道...”
    段輕塵氣得俏目圓瞪,“好啊,你就是這樣對待仰慕你的知己的?封掌門可是南海劍派的掌權者,你就不怕她破碗破摔,陰我們蜀山?”
    “這...這不至於吧?”水莫寒語氣有些動搖。
    其實,以封天月的個性,還真不至於為了私事背地裏搞小動作,和劍宗第一蜀山過不去。
    都怪平時太慣著這小徒弟了,關鍵時刻她真不讓你下不來台啊...
    可他的好徒兒卻絲毫不留情麵,哼了一聲:
    南海掌門封天月就是無數少年少女中的一個。
    多少年過去,當她已實現自己的目標,在劍道上越走越遠,甚至成為劍派領袖的時候,終於生出些迷茫。
    “老水啊老水,你怎麽這麽不長記性,竟受不得徒弟激將?當個大狗熊也比寫文章強啊!”
    原來,是段輕塵使了個激將之法,讓師父水莫寒立刻給封掌門回信,目的有兩個,一是讓她安下心來,踏踏實實做好掌門,二是暗裏擺明態度,一生隻喜歡小師妹,好讓人家趁早斷了念想,以免產生誤會。
    他瞟了一眼身側的好徒兒,那冷厲的目光讓他不堪忍受。
    不由得心生悔意,暗罵自己:
    可惜水莫寒的文采實在有限,腹中空空,竟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這時,段輕塵不耐煩地敲了敲了桌案,裝作一本正經地樣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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