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釣魚佬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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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知怎麽的,他卻頭一次對這條路產生了陌生的感覺。
    那根底端有一道劃痕的燈柱,似乎出現了兩次?
    和老裴分別之後,他沒回家,而是去找了家肯德基坐著,順便借店裏的WiFi上網查水猴子的資料,他有點緊張。
    老裴淡定的晃動著吊墜,輕描淡寫地仿佛是在邀請朋友晚上去酒吧喝一杯。
    未知永遠是烹煮恐懼的最好調味料。
    現在已經很晚了,這裏又剛死過人,通向大橋的路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先回去睡一覺,半夜再來這兒碰運氣。”
    這裏怎麽會有一個女人?
    林間皺起眉頭,那女人佝僂著身子,姿勢十分奇怪,還沒等他接近,女人就跑出了燈光的範圍,融進了黑暗裏。
    跑了?
    林間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看來災厄的智商也不高啊。
    這個點了,怎麽會有人在這裏?
    就算是離家出走,不好好在路燈下站著為什麽要亂跑?
    鬼都知道不對勁好吧。
    而且剛才他已經查過,水猴子會驅使溺水的冤魂,吸引行人跑到岸邊,從而把他拖到水裏。
    我今天就站這兒了,誰動誰孫子。
    果然,在林間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前方的燈光又亮了起來,已經能看到大橋的輪廓。
    他連忙騎車蹬了過去,手機重新有了信號,老裴發來消息,說自己起晚了,還要一會兒到。
    於是林間站在橋邊,離護欄隔了一段距離。
    網上說水猴子會把人從橋上推下水,不得不防。
    林間費力的伸出頭朝河麵看,河麵很平靜,夜色下漆黑如墨,誰也不知道底下究竟藏著什麽。
    一陣涼風吹來,林間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雖然是夏夜,但還是有些冷,突然,他眯著眼睛看向了河岸,那裏出現了一道亮光。
    直到亮光又靠近了幾分,林間才發現那是個拎著釣魚用具,打著手電筒的中年大叔。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釣魚難道就這麽有意思?
    出於善意,林間從橋上朝著那大叔喊:“大叔,這裏禁止野釣。”
    大叔在河岸下也對著他喊了一句:“我就路過釣一會兒。”
    林間看著他拿出來的全套設備,魚竿,釣組,餌料,驅蚊液甚至還有一個簡易的折疊帳篷,眼角抽了抽。
    這分明是要釣億會兒吧。
    林間:“你為什麽白天不釣,非要晚上來釣啊?”
    大叔:“白天多熱啊,還容易曬黑,魚也不吃餌,當然是越晚越好。”
    林間:“你不回家陪陪自己的家人嗎?”
    大叔:“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們都睡了,這才有時間出來啊。”
    林間:“難道你明天不用上班嗎?”
    大叔:“釣完了就去上啊。”
    什麽都無法阻止釣魚佬的決心。
    林間終於忍無可忍,大吼一聲:“但是河裏麵有水猴子啊。”
    大叔被嚇了一跳,“你吼那麽大聲幹什麽,別驚了我的窩子。”
    大叔顯然沒把林間的話當回事,“有水猴子咋了,你看我把這家夥也釣上來。”
    這時候,林間突然看到水裏麵似乎有東西朝著釣魚人遊了過來,水麵上泛起一陣陣漣漪。
    他從上往下看,所以看得很清楚,水麵下的黑影,並不是魚類的形狀,反而更像是人形。
    他再也忍不住了,從橋上跑到了河岸邊,指著黑影遊來的方向,“那邊不對勁,快走啊。”
    大叔也伸著頭往前看了看,黑影靠近了,他能聽見水聲。
    “有大魚!”他豎起食指,“噓。”
    噓你個大頭鬼啊,林間忍無可忍,站在河堤上扯開了嗓子。
    “那是一條神奇的天路哎~”
    水麵下那東西似乎被這動靜驚擾,沒了動靜。
    “臥槽,你有病啊。”中年大叔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好不容易遇到一條大魚,給我嚇跑了。”
    他發現自己站起來還是比林間矮一頭,再看了一下這小夥健碩的手臂,飽滿的胸肌,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大晚上的,這樣不好,擾民。”
    林間沒理他,繼續扯著嗓子唱到。
    “帶我們走進人間天堂~”
    “神經病,你夠狠,過兩天我帶人來。”這窩子肯定是被驚了,釣不成了,大叔收拾東西,罵罵咧咧地走了。
    直到大叔走遠,林間才鬆了口氣,他剛想從岸邊回到橋上去,一隻枯瘦的手臂猛地破開水麵,抓住了他的腳腕。
    林間下意識地用另一隻腳踩下,卻隻感覺腳下一陣滑膩,他一個趔趄,一下子半個身子都滑到了水下。
    眼看著那條手臂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大,橋上突然傳來一陣風聲,一道無形的氣刃,從天而降,穿破空氣,掠過水麵,狠狠地砸在了抓住林間的枯瘦手臂上。
    那水下的生物猛然遭受重創,發出淒厲的長鳴,濺起一連串的水花。
    趁著這個空隙,林間連忙雙手一撐,跳回了河岸。
    老裴正在橋上朝他遙遙招手。
    然後,他打了個響指,有無數氣刃出現在了空氣之中,如大雨傾盆,猛然砸向了水麵。
    此起彼伏的水花迸濺聲響起,然後再無聲息,黑夜之中,有幾縷綠色的血液浮了上來。
    那血液甚至還微微泛著些熒光。
    老裴直接從橋上跳到河岸上。
    “你什麽時候來的?”林間問。
    “你唱歌的時候我就來了。”老裴又補充了一句,“不得不說,唱得真他媽難聽。”
    林間:“……”
    “水猴子死了?”林間問。
    “沒死,跑了,這東西很謹慎,在沒把它引到岸上的情況下,第一下沒打死就沒戲了,而且它記住了我的氣息,下次估計沒那麽容易露頭了。”老裴說。
    “那怎麽辦?”林間皺著眉說,“過兩天應該還會有釣魚的人來。”
    老裴看著他嘿嘿一笑,“這不還有你嘛。”
    林間揉了揉自己的臉,掏出手機。
    沒有信號。
    這時候,他突然聽見遠方傳來了一陣微弱的哭聲。
    那根因車輛刮蹭而受傷的燈柱,又出現了。
    一次,兩次,三次,那根並不起眼的燈柱仿佛附骨之疽之般,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這條僅有三百多米卻又仿佛無窮無盡的小路上。
    周遭的夜色似乎更加濃重起來,細微的風穿過樹葉的縫隙,發出嗬嗬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竊竊私語一般。
    除了路上每隔一段路程就有路燈昏黃微弱的光,什麽都看不清,黑暗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獸,試探般的探出自己的爪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林間覺得有光的地方似乎越來越小了。
    鬼打牆了這是?
    林間硬著頭皮繼續往前騎了會兒,定睛一看,突然寒毛豎立了起來。
    這條路林間走過許多次,高中三年,如果起晚了要抄近道,他就會從橋上走。
    那哭聲很輕,時斷時續,聽不分明。
    林間繼續向前騎去,他的目光凝住了,那個有劃痕的路燈燈杆下,好像有一個女人。
    “不一定。”老裴說,“我就是有點困了,昨天落枕了沒睡好,想回去補個覺。”
    林間:“……”
    “災厄隻在晚上出來?”林間皺著眉頭問。
    晝伏夜出,的確像是那些古老傳說裏怪物們的習性。
    晚上十二點。
    林間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往大橋的方向騎去,此時夜幕已經徹底的垂降下來,周圍隻有零星幾盞路燈,散發出斜斜刺入夜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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