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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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辛夷不敢多想那個畫麵,拚盡全力,用雙腳蹬踢門板,試圖發出聲響。
    奈何,此刻的張家後院沒有人……
    有人要勒死她,偽造自殺現場?
    辛夷腦袋疼得幾近暈厥,當即便軟了下去。
    大白天的,是誰這麽迫不及待地殺她?
    她今日若是吊死在這裏,和當日投河是不是如出一轍?
    嗡!
    上麵放著火油和火折子……
    農家用的火折子比較粗糙,用草紙卷了棉花團,再加入硫磺硝樟腦,塞在竹筒裏,一直保持著半燃燒的狀態,隻要搖晃便會產生火光。
    再遇火油,轟地一聲,就熊熊燃燒起來……
    火油是辛夷放的門邊的,為的是入夜進出方便,沒想到會派上這樣的用場。
    火油滿地流淌,遇火燃燒十分迅速。
    滾滾濃煙透過門板和瓦片的縫隙,飄了出去……
    ……
    汴河邊的官道上,傅九衢帶著侍從徐徐而來。
    最先發現煙霧的是打馬在前的段隋,“爺,張家好像走水了?”
    孫懷哎呀一聲:“瞧著是後院的廂房呢。”
    傅九衢沒有作響,望著騰空而起的濃煙,眉心微蹙。
    程蒼瞥他一眼:“好像是張小娘子和三個孩子的住處……”
    話音未落,身側一陣疾風掠過,程蒼來不及反應就被自家主子驚了馬。
    “駕!”
    張家後院在官道那一側,傅九衢一夾馬腹,轉瞬飛奔到院牆邊。
    馬兒長聲嘶叫,傅九衢丟開韁繩,站在馬背足尖輕點,人便騰空躍起,過牆上瓦……
    ·
    煙霧撲麵而來,熏得辛夷睜不開眼。
    那賊人在剛起火時,還試圖去撲火補救,可眼看火勢順著火油越燃越旺便放棄了這個打算,回頭抓扯辛夷往下拽。
    辛夷的脖子掛在白綾上。
    在與賊人的拉鋸中,漸漸使不上力氣……
    窒息感吞噬了她的意識……
    她要死了。
    死得這憋屈,比炮灰還炮灰……
    瓦片被揭開的聲音,隱約而清淺。辛夷沒聽見。
    一個人影突地從頭頂落下,衣襟飄起如展翅的大鵬,腳剛落地,揪住那賊人的後頸,一拉一拽,再一腳便踹出老遠。
    砰地落地,發出重重的響聲。
    接著,便暈倒在牆角。
    辛夷意識渙散而淩亂,整個人仿佛沉入了水底,瀕死的窒息痛苦,讓她根本就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麽。
    濃煙裏,一個身影朝她靠近。
    似乎猶豫了片刻,他抱住了她的雙腿,往上托舉。
    “下來。”
    辛夷雙眼被熏,什麽都看不清楚,支撐她的隻有本能。
    可是,胡亂地掙紮沒有用。
    雙手薅了好幾次,都沒有薅到白綾……
    她的手已經使不上勁了。
    “救……我……”
    煙霧越來越大,傅九衢袖口掩鼻,抽出腰刀,唰地割斷白綾。
    辛夷的身子瞬間下墜。
    沒有意識,沒有理智,她本能地用力抱住眼前這根救命的浮木,猴子似的攀掛在他的身上,鼻子往他的頸窩裏埋,似乎在尋找新鮮的空氣……
    “混賬!”
    傅九衢為了切割白綾,本來就隻有單手摟住她,辛夷這麽重重壓過來,他低罵一聲,身子後退兩步,毫無意外地被辛夷撲倒在地……
    ……
    “走水啦,走水啦!”
    “快!救火!”
    “後院,張家後院燒起來啦。”
    破天的呼喊聲像投入油鍋裏的水,頓時引來爆炸般的震動。
    人群一窩蜂地往後院跑過來。
    最前麵的人,正是劉氏。
    濃煙是從西廂房裏冒出來的,可當人群衝過去的時候,他們發現,房門被人從裏麵鎖死了。
    劉氏雙眼冒著精光,大聲呐喊。
    “快來幾個人,把門撞開。”
    幾個青壯男子聞言,放下水桶衝上去。
    嘭!薄薄的門板從中被推開。
    入目的情形,荒唐,怪誕,又香豔。
    四下無聲。
    小娘子和一個高大的男子“摟抱”在一起,滾倒在地,她壓在那男子的身上,像吸食骨髓的妖精,貼著他,緊緊貼著他,本就瘦弱的身子貼得像本就長在男人身上似的……
    她頭上的血,染紅了男子的衣裳。
    她頭發裹了塵土,糾纏在男子的發上,淩亂相交……
    兩個人看上去都很狼狽。
    大白天的,怎麽敢?
    他們怎麽敢?
    劉氏尖叫,像一隻被人踩到痛腳的老母雞,聲音高昂粗野。
    “好哇,偷漢子偷到家裏來了,不知廉恥的小破鞋,你是要把我們三郎的臉麵都丟盡了呀……”
    都說家醜不外揚,劉氏卻害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側著身子舞著手絹高聲叫喊,村鄰宗親們都湧了上來,看到張家小娘子這副模樣,尷尬的尷尬,咋舌的咋舌,嘲笑的嘲笑。
    滅火的接著滅火。
    劉氏搧著飄出的煙霧,捂鼻子往簷下站去。
    “三叔公,張家眼下就數你的輩分最高。咳咳……你來說句公道話,這小破鞋,當如何處置?”
    這個時代朝廷律法和宗祠家法並存,家族事務多半由族中長輩商議決定,尤其像女子偷人養漢這種違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完全可以不必經由衙門,自行定罪。
    宗親們咂咂有聲,順應地點頭,叫“沉河”的,叫“關祠堂”的不絕於耳。更有甚者,叫喊著“直接亂棍打死她”。
    辛夷頭昏腦漲。
    挨那一棍子還沒好,又被從天而降的俠士直接拉倒在地上,換了誰不得暈過去?
    可惜,她暈了,又醒了。
    清楚地聽見了劉氏高亢的罵聲,也看清了麵前這張盛怒的俊顏,以及他氣恨之下咬牙切齒的森森寒意。
    傅九衢?
    辛夷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你怎會在這裏?”
    “啊!”男子襠部被踢中,痛得慘叫一聲,蹲了下去。
    “賤人!怕死得不夠快嗎?”
    這是一個粗獷而陌生的男聲。
    她的雙臂往後扳扯得,幾近脫臼。
    “去死!”
    脖子掛在了白綾上,辛夷渾身抖動,雙目猩紅欲裂。
    就在男人準備鬆手的當兒,她當機立斷,腿用力往後一踹。
    這一招是她跟驢學的,尥蹶子。
    對方在重重喘息。
    吊在白綾上機械性窒息死亡的感覺不僅難受,死後還很難看。
    辛夷無法回嘴,她不想死得這麽憋屈,伸手用力去抓白綾。可是,脖子套上繩索且腳不沾地的情況下,即使她臂力優於常人,此時也很難自行掙脫出來。
    情急之下,辛夷伸長腿用力踢向門角處的櫃子。
    嘭!房門被踢上。
    辛夷模糊的視野裏,有一條白綾從梁上垂落,在眼前晃晃悠悠,抱著她的那男人結實而高壯,從背後捂住她的嘴巴,推抱著便將她的脖子往打好死結的白綾上掛……
    對方似乎知道她的力氣大,這才先發製人,給了她當頭一棒。
    然後將她牢牢抱住,往裏拖。
    她頭昏目眩疼痛難當,雙手反剪使不上力,叫不出聲,隻能被動的去送死……
    電光石火間,辛夷腦子裏轉了無數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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