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芙尼在救助過小布魯斯之後,  就進駐到了係統空間內。
    這一次的回憶殺與上一次的大不相同，好像格外的長，有一個進度條顯示在蒂芙尼的眼前,  輕點上去查看，竟然是跨度為十七年的蝙蝠成長史。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些，哪怕是蘇小七這個粉絲來了，也不會為了一個回憶殺去經營十七年吧。
    確實，從八歲開始，布魯斯·韋恩的世界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十幾歲出去學藝,  再到十年後回來準備成為蝙蝠俠,  這段成長史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生階段。
    但是就算它再重要，十七年過去，蒂芙尼也早就算是投胎重造了吧。
    蒂芙尼：這個進度條是怎麽回事？
    【宿主,  別擔心,  這個進度條是可以拖動的,  但是它隻可以往後撥動,  卻不能回調,  所以宿主要慎重的出手。】
    【想來這次的任務完成是需要許多重要時間節點作為支撐的，因為蝙蝠俠複雜的過往，以及性格使然，注定他的敏銳度和懷疑精神要比其他人高上很多】
    【所以此次的回憶殺，應該是需要你在他正式成為蝙蝠俠之前的這一段時間內,  建立一定的關係、聯係,  從而是他在日後的任務中，能因為你建立的角色產生情感和信任上的偏差。】
    已經使用過一次回憶殺的蒂芙尼，明白這其實是主神空間給予的一個更好完成任務的福利,  還有什麽比自己的回憶更讓人在意和信服呢。
    蒂芙尼並沒有立刻跳躍時間，而是先熬到了韋恩夫婦葬禮的那天。
    很快，就是在案發的第三天早晨，天空依舊灰沉，還下著綿密的雨。
    蒂芙尼自己也覺得這也許有些殘忍，但她覺得自己必須到場，就算是為自己遲了一步的惋惜和歉意也好。
    即使這一步之差，其實根本不由得她控製，就像主神空間不會縱容蒂芙尼改變過去，但是她還是會去參加。
    因為能做到的，卻沒有做，或是措失了機會這種事，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明白。
    三十多年前的哥譚，網絡信息科技的發展還不足以抵擋未升級的南波萬的數據，所以蒂芙尼也能更加放心的行動。
    韋恩夫婦的葬禮露天的草地上，周圍鬱鬱蔥蔥，卻隻能讓人感到壓抑。
    因為來的很多人，都將黑色，白色，變成了此刻的主色調。
    他們大都撐著傘，有的麵露悲慟，有的神情懊喪，有的則是在隱忍著詭異的喜悅，跳脫在外的蒂芙尼，好像能以更清晰的視角，將人世百態，一下盡收眼底。
    隻有布魯斯站在最前方，綿密細小的雨水打濕了他的額發，將他蒼白的臉襯的越發的小，而阿福就站在他身後幾步的地方，並沒有選擇去打擾他，哪怕是以撐起一個傘的方式。
    也許是想著，這雨水能化成韋恩夫婦對布魯斯一次次的親吻，與他們在這世界上最緊密的聯係做著最後的告別。
    蒂芙尼，不，現在應該叫蘇。
    她聽從心底的聲音，也尊重南波萬的建議，嚐試著從蘇小七的視角和心態，第一次去認真的審視dc世界下的布魯斯·韋恩。
    也可能是因為這是一場屬於布魯斯的回憶和過往，她孤身在這裏，別無親友，也別無支援，所以能更全身心的投入進去。
    蘇也撐著一把傘，站在一處高丘的樹旁，其實茂密的樹葉完全阻擋了她頭頂的雨水，打不打傘對她來說沒有影響，但她仍是抱著強烈的殘餘感，站在遠處與他們一同哀悼。
    因為她此刻與他們是相同而又不同的，與布魯斯也是相同卻又不同的。
    喪禮真的是為死去的人而辦的嗎？
    或者吧。
    但更多的好像是為還活著的人在服務著。
    為他們提供一個還未來得及好好告別的空間，還沒有認真宣泄過內心的機會，亦或是其他任何的理由。
    總之死去的人，就那樣永遠的消失了，作為被留下的唯物主義信奉者，將一個個儀式進行下去，離不開愛與尊重，告別與悲痛，卻也隻剩下這些了。
    布魯斯沒有哭，蘇即使站在比較遠的高處，還是能清晰的觀察到他細微末節的動作神態。
    就像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甚至沒有握緊，隻是虛攏著，好像全身的氣力都被抽幹了一樣。
    蘇就站在那裏，默默的看著，她有些想流淚的衝動，純屬本能使然。
    但想流淚的其實是蒂芙尼，而這種本能也是蒂芙尼的。
    所以作為以哥譚為背景的蘇，就隻能略帶悲慟的，然後壓抑悲慟，最後是漠然的看著這一切，好像習以為常。
    喪禮並沒有舉辦很久，完全彰顯了韋恩家冷靜而簡潔的處事風格。
    一個個商業夥伴或是韋恩夫婦的朋友，都在離去前上前去問候了一遍布魯斯。
    這好像是個必然的儀式，使得雙方都不是太舒服。
    布魯斯在一次次的被迫接受這不想接受的，而那些上前問候的人也覺得自己在撕開傷口，但他們當中也有很多人，是真誠無誤的想要將關懷和惋惜送上，聊表心意。
    “布魯斯，我們該回去了。”
    阿福收起傘，走到布魯斯身邊，這時候的他太稚嫩了。
    這個看起來像瓷娃娃一樣的男孩，與日後被阿福稱為老爺的布魯斯完全沒辦法聯想到一塊兒去。
    布魯斯一言不發的上了車，卻在車發動的那一刻大喊了聲，“停下來！”
    三天的默然不語，使得他喉嚨格外幹啞。
    停下來這短短的三個字，也好像是拿刮刀在柏油漆料上來回刮了三遍一樣。
    他再次看到了那晚如鬼魅亦或是神跡一般降臨的少女，就站在遠處撐著把傘，穿著簡單的黑色直身裙和大衣，帶著黑絨手套，眼上沒有黑紗覆蓋，但布魯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布魯斯打開車門，衝下去，積水路麵濺起來的泥點，密密麻麻的附著在他的皮鞋和褲腿處。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等一等”，還是“你是誰”。
    所以他就隻是努力的往那邊跑，想著再靠近一些，也許等真的到對方麵前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些什麽，問些什麽了。
    可是眨眼間，那個少女就消失在了布魯斯的實現之中，一如那晚突然的出現和消失一樣荒唐且倉促。
    盡管如此，布魯斯仍是不管不顧的往樹林深處走去，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麽神秘的力量，神奇的能力，但他直覺對方也許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注視著這一切。
    布魯斯站在原地，雙手撐著膝蓋，微微躬身深呼吸了幾口，濕涼的空氣讓他原本昏沉的大腦清醒了許多。
    在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他猛然轉頭，瞪大眼睛看著那謎團好像離自己隻有咫尺距離，但可笑的是他訝然無聲。
    但事實上，也就過去了三四秒的時間，對方就再次當著他的麵消失無蹤。
    而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布魯斯都因為這三四秒的錯過而感到委屈和懊悔。
    他覺得自己總該說些什麽，又或是問些什麽的，總之不該是那樣的結果。
    事故發生的那天晚上，在神秘少女消失之後，喬·啟爾逃離之後，哥譚警局的警員才趕到的現場。
    布魯斯有向安慰他，給他做筆錄的警員說過那位神秘少女的存在，但是對方的態度很快便讓他失去了持續分享的欲望。
    再後來，除了阿福以外，布魯斯就再也沒有跟其他人分享過，不是因為別人在不在意，而是他本身不想再去分享。
    這一段獨屬於他的回憶，好像隻是一場死後逃生的自我美化，又或者是記憶重組之後的幻象。
    折磨的是，每當布魯斯出現這樣的想法，下一秒又會堅決的推翻自己。
    蒂芙尼回到係統空間之後，看到布魯斯失落恍然的模樣，真的是很難將他與日後的布魯斯·韋恩聯係在一起。
    【確實，他現在就隻是布魯斯而已，既不是布魯西·韋恩，也不是蝙蝠俠，可能正是因為這段痛苦脆弱的時光，他才慢慢的走向了那樣的未來。】
    蒂芙尼突然就想到一句話，如何才能塑造一個鮮明的主角，無論是正派或者反派，都要給他們堅定的信念，聰慧的大腦，抗壓的肌體，等等，等等。
    但更重要的是，給他們一個糟糕到稀碎的童年，同樣也是摻雜著血腥和咆哮的悲慘人生。
    蒂芙尼將第二次降落的時間調到了五年後，也就是小布魯斯十二歲的時候，但他已經是高中生了，也許他本身應該出現在大學的校園裏，即使是那樣也隻會讓人覺得十分合理。
    蒂芙尼不太清楚這五年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這時候的布魯斯，渾身上下散發著憂鬱，仍顯稚嫩的臉上好像有著超脫年紀的成熟，但他本身仍是孩子。
    因為他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麽外放而不自知。
    這個時間段的布魯斯，就像隻憂鬱的小刺蝟，托了那張臉的福，還總是會有女孩子會想要湊上去，然後在罵了他一句混蛋後離開。
    蒂芙尼無奈的笑了下：他比原先看著長高了許多，但好像還是比我低半個頭。
    【是吧，如此看著，真的很難想象這小家夥以後會長成高挑健碩的蝙蝠俠。】
    蒂芙尼歎了口氣：是啊，這就是生命神奇的地方吧。
    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開始慢慢萌發，然後長成了你意想不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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