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卷 第十八章 大若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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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入我這紫影月可容不得任何人反抗!”短發女子目光冷冽,麵若寒霜。周遭花瓣瞬間緩緩融合,化作一條紫色鐵鏈向著白綾纏繞而去。白綾猶有靈性,可此刻魚清潺如同被施了什麽咒法失去知覺,白綾隻得緊緊向著魚清潺全身包裹而去,將其護在當中,化成一個白色蠶繭。
    女子氣急不已,不論自己如何施法都無法破開,轉首看了看外頭那人依舊在頑抗拉扯月身,臉色一寒,當下四周霧氣已是淡開不少,月身鏡麵隱隱有裂紋之像。
    女子姿色極為妖冶,臉色不知是那月色照拂還是原本就那般,蒼白不見一絲血色,一頭灰白短發貼著臉頰垂落,此刻淺笑望向魚清潺。
    霧色濃濃,魚清潺白衣飛舞,此刻這方天地仿佛被雪白包圍籠罩,不見萬物。
    女子那一雙眼睛極美,隻一眼魚清潺便再也無法挪開視線。
    恍惚間有人在清唱呢喃歌謠一般,魚清潺如墜夢裏,失魂落魄聽著那女子獨自訴頌,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無法使出。身下,那落地的紫色花瓣似乎生出四肢一般,靈敏向著魚清潺襲來。
    魚清潺渾然不知周邊異樣,眼前明月從高空緩緩降落,而她依舊呆呆望著那一輪皎月。
    隻見巨蜂口中忽然猛張,滴垂綠色唾液,極為惡心,在其身後刹那間無數尾針急速刺來,墨故淵目光一狠,縱身向著旁邊躍起抓上一旁藤條懸掛在上。那巨蜂一擊不成又煽動翅膀朝半空的墨故淵猛的撞來,墨故淵雙手攀爬往上,有驚無險躲過。然而下方岩壁被那巨蜂撞裂,落石紛紛,連著上方藤條一同被打落,墨故淵失去平衡往下墜落恰好落在了那巨蜂後背上,似乎察覺到什麽,那巨蜂翻轉身子來回折騰想要甩下墨故淵,墨故淵又豈會輕易錯過此等良機。
    “個頭大就不要以為我怕你了”墨故淵竭盡穩住心神,口中大喝,雙手緊握軒轅劍狠狠向著巨蜂背後插進。一道綠色液體猶如噴泉激射,那血液竟是和它那唾液如出一轍的顏色,巨蜂吃痛不已,更加癲狂抖動龐大的身軀,墨故淵死死抓住沒入巨蜂身體的劍端,任憑那巨蜂咆哮東倒西歪,一路向下墜去。
    巨蜂身上綠色液體越流越多,搖搖欲墜往下落去,隻是沒過多久便覺周邊氣溫越來越高,直讓人熱汗直冒。墨故淵俯身探頭向下看去,隻見底下一片岩漿沸騰,眼看就要隨那巨蜂一道栽進,墨故淵眼角餘光忽然看見在岩漿火池中央上有一方數米之寬的石台。而此刻上麵有一人跪坐在地,正是先前那女子。
    墨故淵抽劍而起,借著最後一個踏板支點猛的向那石台上飛去,而那巨蜂一聲不甘怒吼終是沉入岩漿之中。墨故淵有驚無險落在了石台上,頃刻一陣寒意襲來,如墜冰窖。
    墨故淵回首看去,見那女子手捧一隻碧綠色小瓶,小口微張,仰頭倒灌在喝些什麽。身旁,魚清潺已從白綾之中走出,兩人一站一坐,墨故淵一時看的有些莫名,那女子綠瓶當中流出的液體,不知為何,墨故淵隻覺和這底下的岩漿極為相似。
    “魚姑娘!”墨故淵大聲喊道。聞言,那魚清潺轉首向著後方看來,目光一亮,驚笑說道“墨故淵!你怎麽會在這?”
    墨故淵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她應該沒受什麽傷,繼而蹙眉戒備看向那短發女子,眼中狐疑,有些難以判斷此人究竟所欲為何。
    “喲,怎麽?擔心你的心上人居然一路跟到這了,你小子看來倒是挺有種的嘛”短發女子眼神輕蔑,輕挑望來。
    “妖女,休得放肆,快放了魚姑娘,不然我可就要不客氣了”墨故淵舉劍指向前方喝道。
    “墨故淵,你瞎說什麽呢,柳姐姐可沒有想害我的意思,她就是想借我些許妖氣錘煉而已,不打緊的”魚清潺朝墨故淵使了使眼色說道。
    這會墨故淵倒是越來越糊塗了,借魚姑娘身上的妖氣?依自己所見,眼前女子散發的妖氣極為濃厚,還需要借妖氣?
    短發女子目光一凝,看著墨故淵一身狼狽,緩緩說道“你把綠巨蜂殺了?”
    墨故淵不疑有假,雖不懂眼前之人為何這般問道,卻還是點了點頭。
    “你!那綠巨蜂可是三眼金蟾的圈養,幾百年來三眼金蟾就是靠著綠巨蜂采的花蜜雄踞在這大若岩洞內,我這麽多年栽培的奇花異草可沒少被它們糟蹋,如今你倒好,說殺就殺了”短發女子氣急說道。
    看著眼前女子模樣,墨故淵同樣氣笑,道“且不說我差點就被它給撞死,如今我幫你殺了那巨蜂你還不樂意了?”
    “那綠巨蜂我要殺還用得著你出手麽,如今這時候正是三眼金蟾進食時刻,你把綠巨蜂殺了,那三眼金蟾肯定不會罷休”話語剛落,隻聽上方一陣搖晃,幾人同時抬首向上看去。隻見一隻渾身長滿疙瘩的四角怪物沿著石壁盤旋而下,似乎發現底下什麽,那四角怪物大嘴一張,一條足有數米長的舌頭如彈簧拉伸,卷向石台上的三人。
    “糟糕,是三眼金蟾,這畜生居然來的這麽快”短發女子臉色驚慌,手中拋下綠瓶,嘴裏開始念念有詞。墨故淵不覺有任何異樣,卻隻見那三眼金蟾大舌打在自己頭頂上方瞬間被彈了回去,空氣中隱約有波紋泛濫,墨故淵驀然發覺上方竟是有一層隱形光罩,可自己剛才為何能輕易穿過。
    “柳姐姐,你還是快些將這九幽之炎煉化吧,我給你傳輸妖氣”魚清潺緊張說道。正欲抬手搭在短發女子身上,然而那短發女子卻是向魚清潺微微搖頭,道“怕是來不及了,三眼金蟾極為難纏,我若分心這花影衣怕是撐不了三眼金蟾幾個回合,等會抽出空隙你們先走。”
    吸附在岩壁之上的三眼金蟾似乎極為懼怕這地底的火炎,隻得來回不停在四周迂回,時不時卷舌打來。許久,見眼前結界始終久攻不下,那三眼金蟾喉結猛突,一張巨口兀然張大,隻見漫天落下一片淡黃色液體向著石台籠罩而去,那液體在一接觸花影衣表麵,瞬間升起騰騰白煙,隱衣之中,短發女子臉色蒼白,一口鮮血奪口而出。
    “柳姐姐!”魚清潺驚呼。
    “快走,這三眼金蟾馬上就要開天眼了”短發女子踉蹌跌倒在地,無力呻吟道。
    墨故淵急忙跑至魚清潺身邊,不知何時從乾坤袋取出那件有些慘敗的七彩天翼披在魚清潺身上,神色緊張道“我去攔下它,你們有機會就逃出去。”
    還未等魚清潺反應,墨故淵已是執劍縱身飛去,那魚清潺本欲伸手拉住製止,卻落了個空,氣急喊道“你又這樣,簡直是個混蛋。”
    墨故淵充耳不聞,一手捏抉,軒轅劍大放異彩,一道道白光化作劍刃湧向那三眼金蟾。那三眼金蟾體型雖大,但動作極為靈敏,不停來回在四周岩壁翻滾跳躍,三千白刃落在其上不足一半,且其肉身之上那些疙瘩似乎極為粗糙,數個回合下來那三眼金蟾幾乎毫發無損。墨故淵不甘,隻得更加吃力揮劍而去,然而在三眼金蟾的攻勢下,墨故淵搖搖欲墜,力不從心,被那三眼金蟾瞧出端倪,直接一頭被撞進了岩層當中。
    眼看它正欲張嘴一口吃下墨故淵之時,三眼金蟾卻是瞬間倒飛出去,那後腳一處此刻被一絲白綾拴住,正是魚清潺在底下一手牽住白綾另一端趕來。幾番糾纏,三眼金蟾怒不可遏,雙眼滿是猩紅,趴在一方岩壁上,喉結再次凸顯,且越來越大,墨故淵虛弱望去,在那三眼金蟾的兩眼中間隱約有一道裂縫破開,一道金色之光緩緩湧現。墨故淵莫名心底一陣驚慌,是從未有過的顫抖害怕,那金眼所指方向正是岩漿中央那方石台。
    “快走!”墨故淵掙紮從中奔出。
    岩洞最上方,兀然一道璀璨劍光朝那三眼金蟾落下,那劍光如白晝,照耀整個岩穴。墨故淵遮眼望去,並未見到有任何飛劍跡象,唯有那一劍長虹飛流直下,奪目生輝。
    數十丈之高的劍光當頭落下,仿佛審判,墨故淵從未見過這般淩厲的劍氣,自己與之相比不知差距多少,唯有那次莫名其妙在深淵修羅場上無緣無故曾激發過一次軒轅劍之威。墨故淵口幹舌燥,心中澎湃,忽的念頭一閃,低頭向著下方看去,霎那瞳孔收縮顫抖,心慌意亂。
    三眼金蟾天眼金光已去。
    一道微弱亮光在腳下閃過,墨故淵低頭看去,在自己身下後方有一處吊橋懸掛在半空。抓住時機,墨故淵腳尖踩踏在岩壁上,淩空倒翻而下,片刻已是穩穩落在了吊橋之上。注目打量,這吊橋渾身布滿各種鮮豔奇花,兩端皆被岩壁上的藤蔓纏繞,墨故淵望向兩頭亦是不見任何出路,這一座花橋鬼斧神工憑空而立,極為奇特,墨故淵朝底下望去,有些許熱浪撲麵,隱約似乎有火光之勢。
    正當墨故淵目光深鎖之際,整個花橋忽然顫抖不已,橋身搖搖晃晃,前後不定。墨故淵大驚失色,花橋底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往上頂一般,墨故淵死死抓住旁邊花藤,還未有所動作,便覺周邊一陣陣疾風吹向自己,直直讓自己眼睛都無法睜開。
    墨故淵一手抓藤,一抓揮袖遮擋,借著些許空隙看去,隻見一隻體大如牛的巨蜂緩緩出現在眼前,此刻它雙眼如那大燈籠盯住花橋上的墨故淵,那一雙鋒利的翅膀來回煽動,疾風便是眼下而來。
    “魚姑娘的白綾!”墨故淵毫不猶豫,深吸一口大氣,猛奔而去。
    眼前樹影不停倒退,景色更迭閃爍,墨故淵追尋那女子殘留在空氣中的異味一路疾行,如今道法未能大乘,墨故淵不能長時間禦空,好幾次都差點要被落下,隻得中間騰空鎖定女子去向,這才勉強一路沒有跟丟。
    不知過了多久,墨故淵在一處平坦廣闊的草地上緩緩停了下來,悄聲前行,在自己身前幾十米開外,平地上有一處數丈的大坑,此刻墨故淵走至邊沿旁,探頭望去,底下一片漆黑,看不出深淺。
    墨故淵臉色焦急,在邊沿徘徊不定,來回走了幾個踱步就直接一股腦往下跳了進去。
    耳邊風聲呼嘯,墨故淵竭力穩住自己身形,丹田壓著一口真氣久久不散,這一落也不知多長時間,墨故淵心中擔憂不已,照這樣的深度和自己落下的速度,怕是到底就會被摔死。當下抽出身後軒轅劍,狠狠朝身前岩壁中插去,軒轅劍沒入石壁之中,一路劃下,墨故淵速度稍緩,得以空隙向著四周望去,此刻周圍空間已是縮小不少,約莫隻容得下十來人大小,這大坑往下竟是越來越小,猶如一個漏鬥一般。
    “臭小子,等我吸幹這女娃的精血在取你性命修補我這紫影月”女子狠狠咬牙怒道,轉首大袖一揮,那圓月化作茫霧彌散盡數被她收入懷中。女子高躍而起,腳下花瓣呈雲海將其拖起帶向遠方,眼前變化太快,還未收力的墨故淵就見眼前豁然開朗,隻見一女子向著正東方向遠遁。目光一瞥,在其身後一顆白色蛋狀之物被束縛在後,如流星掃尾搖搖跟隨而去。
    袖間白綾無端抽出,一掃魚清潺身前花雨,將其阻擋在外。
    墨故淵從未見過這般大的蜜蜂,來不及多想就向著橋的另一邊跑去,一路踩踏奔跑,橋身路麵不少奇花被踏碎,那巨蜂一聲嘶鳴,四肢抓住兩邊藤蔓緩緩逼近墨故淵。
    橋的盡頭便是岩壁,已是無路可走,墨故淵回頭望去,那巨蜂近在眼前。
    墨故淵心急,黃庭經此刻猛的爆發,隻見他淩空踏風而行,雙手在胸,不停變化各種手印,在圓月之上的半空兀的出現一個個漩渦,漩渦呈玄青色,分散在圓月四周,此刻急速飛旋向著圓月拉扯而去。周邊霧色被旋風衝散,繼而朦霧紛紛向著圓月匯聚,隨著霧色隱沒,那圓月極為璀璨奪目。
    魚清潺再也受不住眼前刺眼光芒,下一秒死死閉上眼,周遭一片漆黑,等到再次睜開眼,魚清潺已是墜入月身之內,入目皆是灰白。然而在視線外圍,她依舊可見墨故淵正死命牽扯圓月,隻是不論如何都無法挪開墜下的月亮。
    “魚姑娘,小心!”不遠處傳來墨故淵一聲急切呼喚。然而魚清潺不為所動,依舊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明月。
    墨故淵縱身飛來,一手太極圖揚起向著那輪墜月拋去,兩者相撞卻並未有想象那般聲勢滔天。太極圖悄然無息沒入圓月中,月身表麵蕩起陣陣漣漪,波紋暈染。
    “白衣勝雪,青衫落魄,何以沉吟?”月身之內幽幽傳來一聲呢喃。魚清潺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首望去,目光淒離。
    “你看外麵那傻小子與你何其相似,像不像我剛才所說?”在魚清潺身前方出現一鵝黃色衣裙的女子,此刻靜靜漂浮在上。她聲音嫵媚,身邊落滿紫色花瓣,紛紛揚揚,一場花雨在魚清潺眼簾中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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