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夢死方墜人生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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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清潺和墨故淵兩人怔怔望向老村長,見他神情動容,淚水淌過褶皺的臉皮都顯得那般無力,甚至還未滴下就已經消失在了皺紋夾縫之中。
「都是些傷心事,村長你就別想了,剩下的我來說吧。」半響,佟掌櫃一人當先走在前頭,墨故淵兩人見狀,朝村長輕輕點了點頭,便動身跟了上去。
後方,村長拄著木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一棵飽經滄桑的杏樹,在杏花村內與世長存。
「看來村長一定是想起什麽傷心事了。」魚清潺喃喃說道。
佟掌櫃領著兩人朝村裏走去,在途經下遊一帶的三座拱橋其中一座時,他指著居中的一座拱橋說道「那年在江晨的幫助下,被救回來的小女娃其實真身就是一條蛟龍,隻不過那會昏迷在上遊地段並未開啟靈智,是在村裏呆了兩年後才靈智初啟,這也是為何那女娃能開口說話,且性格大變。」
「照此看來,那妖獸蛟龍非但沒有感恩圖報,還害死了江晨的家人?」魚清潺好奇問道。
佟掌櫃點了點頭,道「不錯,昔年這條蛟龍暫住在江晨家,就已經對江晨的父母抱有一定的私心,開始我還尚不知情,等到那條蛟龍走江功成之後,竟是直接一股腦去往江晨家中,將他父母精血蠶食殆盡,等到江晨趕回家中,就隻看見自己的父母慘死在那條惡龍手下,當時畫麵慘不忍睹,也是等我回來我才發現原來早在兩年前,這條惡龍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在江晨父母身體內種下一種秘法,其目的就是為了借助江晨父母的肉身精氣圈養她體內的妖丹,等到江晨把三座拱橋下的鐵劍偷走,使得惡龍走江水到渠成,自然就要回來取了他父母的性命,以此奪回她的妖丹,助長修為。」
兩人聽的皆是一竦,如此縝密的心思竟然早在一開始就布局好了?
墨故淵沉吟片刻,如實說道「據我所知,凡是世間水澤走江的妖獸,其本身就是為了鍛煉自身,提升修為的一種修行方法,乃是逆天行徑,沿途因為自身走江緣故,很容易引發一係列的水災天禍,這也是為何古人要在橋下懸劍的緣由之一。即是如此,那條蛟龍斷然是清楚這些的,可為何在江晨偷去那三把鐵劍時她還要飛往江晨家中殺死他的父母呢?若是為了收回妖丹何須取凡人性命,要知道她這一趟走江灌水已經三番幾次引發異象,若是再造殺孽,我覺得天理循環,她最後的結果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此話一出,思緒萬千的佟掌櫃倏然一驚,他眨了眨眼,忽而眉頭緊蹙了起來,仔細一想,似乎覺得墨故淵所言有幾分道理。
「墨少俠倒是想到關鍵點了,隻是關於那惡龍究竟怎麽想的,怕是除了她自己也沒人能猜透了。」
「那後來呢,那條蛟龍可有遭受天譴?」魚清潺追問說道。
佟掌櫃麵露苦澀,搖了搖頭,道「早前我也聽過世間山川水怪走江的傳聞,對於其中某種禁製和天理想必那些走江的妖獸本身更加清楚,那條惡龍既然這麽做了,自然就要麵對天譴的問罰。可說也奇怪,自從那一晚過後,整個杏花村一帶都不見了那條惡龍的蹤跡,我私底下也曾打聽過,包括圍繞在杏花村周邊的四座山頭,沒有任何一人發現這條惡龍的蹤跡,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會不會是蛟龍走江成功以後,道法精進大增,所以逃出山外你們不曾發現罷了?」魚清潺問道。
佟掌櫃搖了搖頭,認真說道「一條剛幻化靈智的蛟龍蛇屬而已,如何能逃過我的追捕,況且就算她有辦法可以躲避我的搜查,斷然也不可能瞞住三座山頭的掌門人,杏花村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了這麽大的變故,哪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收到信息的。」
墨故淵莞爾一笑,道「可她不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了嗎?還是說佟掌櫃相信天譴造化,那條蛟
龍已經冥冥中被天道斬殺了?」
聽得此話,佟掌櫃一時啞然,不知該說些什麽,半響,他隻得苦歎一聲,道「這些年我不是沒有打聽過,可在北境方圓五百裏之內,就隻有杏花村這麽一個凡人小村,若是真給那條惡龍逃了出去,想必我門中也會收到消息,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杏花村也漸漸恢複往日生機,並無之前異樣,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慢慢把這事情放下了。」
聽佟掌櫃說的這般具體詳細,墨故淵總算明白了其中曲折,眼下亦是無奈苦笑了一聲,道「大家可不包括江晨。」
佟掌櫃目光一暗,道「也不怪那孩子,畢竟親眼目睹自己父母死的淒慘,這些年沒瘋就不錯了,虧得他還一直守護這條灌河,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草木皆兵,那日你們在拱橋下撞見的斬龍劍就是當年我從山門內帶回來的。」
兩人心中了然,同時也明白為何江晨會變的如此敏感且在意,這麽多年怕是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想給自己父母報仇的機會。隻是這一次自己兩人誤打誤撞闖進此地,因為魚清潺走江緣故而引發一係列的異象這也導致江晨為何會對自己兩人不懷好意,遙想當年,那少年應該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孩子。
「既然是誤會,說開就行,隻要那少年不再惡意找我們麻煩,我們也不會和他計較什麽。」魚清潺大大方方說道。
佟掌櫃點了點頭,繼而環顧四周看去,不知不覺中,幾人已經走到了杏花村內,此時周邊有不少人群晃動,皆是收拾家當行李,準備搬遷此地,聽方才回來的村民說,灌河之水上遊,怕是下遊又會有淹沒的風險。
佟掌櫃在安頓好一眾村民後,並且告知村民無需擔心,這一次山洪泛濫是因為某些意外導致,並不會像多年前那樣一發不可收拾,隻是勸誡大家這幾日閑來無事不要去上遊務農就行。
墨故淵在旁將佟掌櫃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待得村民紛紛安心退卻之後,他走上前去朝他笑道「看來佟掌櫃在杏花村人緣很不錯啊,我看村民們不僅信任你,還對你十分歡喜。」
佟掌櫃咧嘴一笑,臉上一片真摯真誠,道「那是因為我本就是杏花村走出去的啊,在我還沒有正式拜入珞珈山時,杏花村可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不過相比這些村民而言,我的年紀肯定是要比他們大的,哪怕是杏花村的村長,也算我的後生晚輩,因我上山修行後,所以容貌不怎麽發生變化。」
墨故淵和魚清潺一愣,若不是佟掌櫃親口所說,自己兩人根本無法聯想到佟掌櫃竟然會是杏花村的人。
「原來如此,看來佟掌櫃還真是世外高人,不顯山水啊。」魚清潺翹起嘴角,忽而說道。
對此,墨故淵自然心領神會,不過他卻沒有解釋什麽,至於佟掌櫃則把這句話付之一笑,更沒有多說什麽。
那日大雨屋簷下,幾人可是親眼所見他和天虹穀穀主並肩而立,似是舊識。
「既然已經到了這杏花村,兩位少俠若是不著急回去可要我做回東道主,老夫尚有一間草房在此,可讓兩位稍作整頓一番。」佟掌櫃仍是和藹著臉色笑道。
魚清潺看了一眼墨故淵,傳音問道「既然此地無事,可要先行回去,羽涅落葵他們到現在還沒趕來,怕是找不到路了吧?」
墨故淵不為所動,目光一直追隨杏花村內的村民打量看去,片刻,他直言朝佟掌櫃問道「關於這次我朋友走江的異象不知佟掌櫃可否解答一二,明明魚姑娘沒有蠶食灌河水運,反而用自身大道反哺灌水,最後仍是引發灌河,山洪咆哮,差點釀成大禍,若是如此,豈不是以後都不能做點有意義的事了?」
走在前方的佟掌櫃腳步一停,頭也不回說道「墨少俠所問恕老夫無可奉告。」
墨故淵一愣
,看著佟掌櫃的背影,一時僵在原地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為好。
許是想到什麽,佟掌櫃在停留片刻後轉身朝兩人說道「我觀二位都是非凡之人,早前柳穀主既然特意出山來見你們,一定是有某種深意的。至於這杏花村的異象我勸兩位少俠還是不要操心為好,想必此間天地的造化你們也有所察覺,此次這位姑娘走江引發的異象我相信你們是無心之舉,最後人沒事就好,放心,如杏花村內的灌河天下罕有,以後若是你們走其它山川河流,反哺些許水運並不礙事,也不會發生和灌河一樣的情況。」
聽佟掌櫃說得此話,兩人心下已經是通透明白,看來這杏花村的曆史傳承,一定也是有某種庇護或者禁製。
「如此也罷,省的好心辦了壞事,此番多謝佟掌櫃施以援手相助,若不是你及時趕來,怕是我們和村民的誤會一時半會還真說不清,至於歇息就不必了,我們還有兩位朋友在山外等候,還是先行回去。」墨故淵抱拳朝佟掌櫃客氣說道。
見此,佟掌櫃也並無挽留之態,隻是朝兩人點了點頭,正打算告知兩人離開的路線時,忽而一陣地動山搖,天崩地裂之勢傳來,方向正是灌河上遊一帶。
一幕大水飛揚而起,從山腹龍頭口噴湧而出,水幕巨大,遮天蔽日,似乎隻要落下就能吞沒整個杏花村。
「真的是你!」一聲怒吼在後方傳來。
墨故淵回頭看去,隻見江晨紅著眼眶,死死盯著大水之上的人影。
那裏,一位妖嬈婀娜的女子禦水直下,三千銀絲如雪紛飛,美豔不可方物。
「十年不見,一眼便識我,你是有多想我?」眾人耳邊,是一道悅耳動聽的天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