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與神同行,亙古獨尊

字數:6417   加入書籤

A+A-




    崇山峻嶺,一望無垠。
    千溝萬壑,莽荒亙古。
    柳沂河青衫飄揚,夜晚的風格外淒冷,尤其是在一處空曠的地麵,四周呼嘯聲不絕於耳,如鬼哭狼嚎,如遊魂如訴如泣。
    腳下,是一座工整的圓台,正是當初墨故淵誤入此地所見到的玄火祭壇,隻不過這一次玄火祭壇上雕刻的玄火花紋毫無異象,萬籟俱靜下,仿佛這裏放的就隻是一塊平平無奇的大石。
    柳沂河轉了轉脖子,嘴角悠然一笑,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隻是跺了跺腳,一道黃光至他腳下蔓延暈開,在到達祭壇邊緣之際,又向著高空收縮,待得光影聚集在柳沂河頭頂,從中走出的人影正是那位黑衣少年,燭龍人形之態。
    比起當初李文軒的繁瑣手段,想不到柳沂河僅僅隻是一腳就可以叫喚燭龍,可見兩者雲泥之別。
    「柳沂河!」燭龍睜開眼眸的第一時間瞧見來者,瞬間臉色陰鷙,語氣森然。
    對此,柳沂河無所顧忌,隻是微微昂頭看向燭龍,僅僅一個眨眼,他微微皺眉,漠然說道「抬頭看你總覺不合適,還是讓你跪在地上低頭看你舒服些。」
    言出法隨,柳沂河一指朝天,一道火光至雲霄墜下,如當頭一棒狠狠砸在了燭龍腦袋,後者吃痛不已,身子下意識栽落跌倒而下,直到匍匐在柳沂河身前,表情痛苦不已。
    燭龍一臉怒火,眼中凶光畢露,即便知曉柳沂河有千百種方法可以蹂躪自己,可這麽多年下,他同樣沒有半分服軟,因為他知道在祭壇內九幽玄火還未徹底煉化自己時,他也不會殺了自己。
    九幽玄火,是地心之火的衍生之一,妖界帝尊淩九泉便是臥薪嚐膽九幽千年,最後成功收服九幽之力,而天虹穀的玄火鑒亦是當年燭龍和天虹穀的上一任穀主烽火齊齊深入妖界,趁亂在九幽之地覓得,後者靠著玄火鑒從中領悟出玄火一法,此後威震仙妖兩界。
    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是同屬一脈,隻不過地心之火可以稱之為玄火,玄火卻不能稱之為地心之火,畢竟九幽金炎,地心之力是絕對的主宰和獨一無二,玄火隻是其衍生出來的另一種火性。
    「如何,這百年未見,不知地底的玄火之力滋味好受?」柳沂河笑著問道。
    燭龍嗤笑,道「一般而已,你覺得玄火能奈我何?你想靠著玄火煉化收取我的陰陽火精,癡人說夢,沒個三五萬年你覺得可能嗎?我燭龍至上古洪荒起縱橫山海十數萬年,你拿什麽跟我比?」
    聽到燭龍如此大言不慚的話語,柳沂河也不氣惱,隻是有些憐憫的看了看他,這麽多年過去了,盡管他挨了不少皮肉苦,好像仍是沒長多少記性,這一點自己還真是有些無力感。
    「畜生就是畜生,怎麽吃虧都不長腦子,你既然這般自信,那我隻能再給你添一把火了,希望你還能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話。」語畢,柳沂河再次彈出一指,指尖一抹金炎跳動,熠熠生輝,僅僅一個照麵,金炎周邊的空間都在扭曲塌陷。zbr>
    燭龍瞳孔急劇收縮,仿佛看見什麽天荒夜談的存在,直讓他肝膽欲裂。
    「你!你!你不是隻會九幽玄火的麽,這九幽金炎,地心之力你何時掌握的?」燭龍駭然失色,不可置信說道。
    柳沂河屈指一彈,金炎化作流星徑直墜入祭壇石麵上的玄火花紋中,隨即如野火燎原之勢瞬間點亮了那朵碩大的玄火圖騰。
    束縛在燭龍四肢上的火鏈無端湧現出一道道金色光芒,直奔燭龍身體掠去,隻聽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聲,燭龍渾身痙攣抽搐,僅僅一個回合就讓他生不如死。
    「看來這九幽金炎真是非同凡響啊,比起玄火煉化你的速度效果不知翻了多少倍,怎麽樣,你覺得若是換做九幽金炎可還需
    要三五萬年?」柳沂河認真問道。
    被金炎灼身的燭龍早已說不出任何話語,他蜷縮在地,左右掙紮,體內的陰陽火精猶如見到夢魘纏身,紛紛退避三舍,生怕被肆意的金炎吞噬殆盡。
    「當初去往滄海,偶然碰見淩九泉和北溟鵬鬥法,當時淩九泉便是仗著九幽金炎肆意焚燒滄海大水,若不是最後段念塵拚死守護,怕是內陸之水滄海就要被九幽金炎焚燒消亡了。而我呢,恰好隻是在去接陶陶的路上不小心撞見李文軒,又不小心在六重海的荒地發現一抹無依無靠的金炎殘火,順手帶了回來而已。」柳沂河如實說道。
    燭龍嘔心瀝血,其身體周遭各處滿是鮮紅色的血液流淌,不知這一會的功夫他又喪失了多少修為。
    再看了一會後,柳沂河卻是大袖一揮,不知出於何種緣由,竟是將那抹金炎給收了回來,得此空隙,燭龍這才僥幸鬆了一口氣,卻仍是冷汗襲身,帶著驚恐的目光看向柳沂河。
    與此同時另一個念頭從他心底恐懼升起,若要收服九幽金炎為己所用,沒有一定的境界修為根本做不到,不然結局隻會適得其反,活生生被九幽金炎吞噬滅亡。
    可當下見淩九泉將這抹金炎控製的爐火純青,揮去自如,難不成他已經修煉至合道境的最後一層大乘期?可即便如此,九幽金炎作為六道之外的存在,哪怕是合道境大乘也很難做到像他這般信手拈來,輕鬆愜意。
    「神境?難道他柳沂河今時今日已堪至半神之境?」燭龍慌張失措,腦中竟是浮現這麽一個詭異的念頭。
    很快,他便自我否定了那個可笑的念頭,至當年神魔大戰落下帷幕後,本就因靈氣匱乏的山海寰宇越發貧瘠狼狽,加上這近幾年先有淩九泉步入半神之境,後有洛城東直達真神之境,他柳沂河怎可能突破神境?
    要知道柳沂河可是火法和劍法雙修的奇才,這也就大大提高了他修行的難度,兩種術法融合疊加,每提升一個境界都需要他的火法和劍法皆是抵達每個境界的瓶頸期才能有機會突破下一個境地,不然隻會影響他修行的速度,停滯不前。
    柳沂河冠絕古今,天資縱橫,能讓他以劍法和火法的修為煉至合道境已經是殊為不易,更多是奪天地之大造化,當今世上也是寥寥無幾,若真要邁入了半神之境,這還了得?八十一重玄火之力再加上其隨身佩戴的八把佩劍,那可是八把自古流傳的神器之屬,有些甚至是上古十大神劍其中之一,威力絕倫,試問整個山海天地間還有誰會是他的對手?
    輪回之司怕也要屈居其左右輔助為尊,恐怕隻有真神之境的洛城東方有一戰之力。
    想到這裏,燭龍隻得偏向柳沂河的天資聰穎,加上他本身就擅長火法,玄火又是和金炎同屬一脈,況且隻是一縷金炎殘火罷了,柳沂河能收為己用也不足為奇。
    「你到底想如何?」燭龍喘息,氣息萎靡不振。
    見到燭龍這番模樣,柳沂河方才瞧的順眼些許,他朝前走了幾步,隨之緩緩蹲下身,眼光淡漠的看向身下人,道「那日李文軒將半顆不死果交給你,可是又替你去了血魂門的不死之淵找那剩下半顆去了?」
    燭龍心神搖曳,顫抖慌張,不知柳沂河怎會知道,可此刻的他已經沒有半分僥幸心理,九幽金炎在手的柳沂河,性情無常,比起玄火的灼燒,金炎的滋味他是一點都不想再嚐。
    何況是在他有意的控製下,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錯,我讓他替我找來不死果,從而使得我能中和祭壇內的玄火,隻要我能收服玄火之力,不讓我體內的陰陽火精和玄火產生排斥,那麽我就一定可以破開封印!」燭龍一口大氣喘出,怒喝不已。
    柳沂河輕蔑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說道「不僅可以破開我
    的玄火封印,說不定借此機會還有可能窺得大道機緣,運氣好還能登高望遠,更上一層。」
    燭龍臉色慘白,怔怔看著柳沂河洞悉一切的眼神,仿佛自己在他麵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你既然都已經知道還放任我在此作甚,以你如今的實力,要殺要剮都隨你。」一向不知所謂的燭龍這一刻忽而低落沮喪,似是認命。
    柳沂河臉色不變,常年的風輕雲淡好像早就讓他對任何事都了無牽掛,亦是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行事風格和脾性也隻是隨自己的一時喜好而已。
    「若是我不殺你,還要助你達成所願呢,你可願意試一試?」柳沂河淡淡問道。
    燭龍一震,神情恍惚,不知柳沂河在說些什麽。
    「柳沂河,你莫不是存心戲弄我不成?當年我被你囚禁在十萬大山內,不就是你想煉化我體內的陰陽火精之屬,從而讓你有望突破境界,事到如今難不成你自知無望,還是等不及了,就在這裏花言巧語想讓我將陰陽火精拱手贈予你不成?」燭龍陰沉著臉,惡狠狠說道。
    柳沂河撇了一眼燭龍,如同看一隻奄奄一息的臭蟲,可悲又憐憫。
    「你的陰陽火精在我眼裏隻是形同虛設罷了,當年囚禁你的確是有過這麽個念頭,隻是如今的我已經不需要了。」
    燭龍不置可否,不知柳沂河究竟是在空口說大話還是在賣弄玄虛,自己的陰陽火精得天獨厚,整個山海唯有自己一人可以運用,不僅可以顛倒陰陽,還能偷龍轉鳳,共生相融,這也是他為何有把握可以收服玄火的原因。
    陰陽之火,冷暖交替,世間罕有。
    「哼,少在這裏危言聳聽,你當我是那李文軒好糊弄不成?」
    隻是這話語剛一說出口,下一刻的燭龍已經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哪怕是一道火鞭狠狠抽在他的臉上他也無動於衷,一嘴的腥血和獠牙被火鞭抽的遍地開花,燭龍臉色呆滯,如那行屍走肉,沒了自己的魂魄意識。
    那一道火鞭劃過之後,在柳沂河的身後,如孔雀開屏,天女散花,一道道火光綻放而出,隨著每一道火光從他身後迸發顯現,周邊的氣溫陡然上升,而空間也在逐漸塌陷,肉眼可見的範圍內,玄火祭壇竟是無端四分五裂起來,一條條裂縫蔓延四周,詭異莫名。
    相比之前的玄火而言,柳沂河此刻召喚出來的玄火其深處隱有玄青色微光,恰好是當初淩九泉在滄海祭出的九幽地心之火的顏色,隻是這一會看上去有些薄弱寡淡,應是無法媲美真正的九幽金炎。
    可這並不是讓燭龍失去自我意識的主要原因,他的眼神空洞茫然,隻當自己在做夢一般,如身在雲霧飄渺的深淵,不見盡頭。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冥冥之中,燭龍隻是喃喃的數著柳沂河身後演化而出的玄火,直到他說出八十一那三個字。
    八十一重玄火,神人之境!
    非半神之地,而是貨真價實的真神,神境。
    這一刻,燭龍連呼吸都漸漸變的緩慢起來,他柳沂河竟然是神人之境!
    怎麽可能,又怎會如此荒謬絕倫?
    可擺在眼前的八十一道玄火如此真真切切,如天尾繚繞,群魔亂舞,每一道玄火是那樣的貨真價實,不可一世。
    隻要柳沂河一個念頭,自己隨時都能灰飛煙滅,死無葬身。
    反應過來的燭龍再也不敢生出任何不敬念頭,他顫顫巍巍跪趴在地,瑟瑟發抖。
    因為他知道柳沂河的神境不僅僅隻是靠著玄火登頂巔峰,與此同時,他還是一位劍修神境,這才是恐怖如斯的存在。
    當今世上,怕是以劍修同樣登頂神境的洛城東也稍遜風騷。
    柳
    沂河神情淡漠,他昂頭看著蒼穹之巔,視線仿佛穿透了天外宇宙,無視了寰宇星辰,那裏的盡頭,是他眸底揮之不去的哀傷,是絲絲漣漪的痛苦,還有一點僅存的溫柔。
    有些人畫地為牢從來都隻為一人。
    有些人孑然一身也隻是不想那麽孤單而已。
    有些人傲視蒼穹卻身不由己,登頂大道也隻是想守護自己還能守護的僅有希望而已。
    無盡的黑暗蹉磨信仰,白晝來臨之際他便閉上了眼睛,好像很多事情都隻是差一點,就差一點。
    於是他隻能和時間對峙荒涼,無需和任何人交代,他是萬古歲月長流裏的行者,唯一清醒之神。
    「與我一道,助我也助你。」
    柳沂河轉身而過,如履薄冰,薄如蟬翼,方生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