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上古第一僵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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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饕餮和陰魂兩人都屈腿盤坐在地底石岩之上,視線落在旱魃的身上,各自眼中多了幾分不言而喻的目光。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魃正是因為修煉了西王母的法術加上她本身體質的改變所以使得戰場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魃的手段可以平複風伯雨師的法力,甚至讓大地幹涸龜裂,旱魃也是由此而來吧。」陰魂看著身邊的紅色妖物,唏噓說道。
    旱魃是它,它就是旱魃。
    旱魃無動於衷,對於塵封久遠的那段往事,它不願提及,所以在道出從前的故事時,它不想把自己代入,畢竟如今的它隻是獄法深淵裏一隻孤魂野鬼罷了。
    許久,旱魃緩緩轉過身,目光戚戚望著獄法的上方,那裏依舊昏暗陰沉,沒有盡頭。
    「魃仗著自身實力在戰場上攻無不克,不僅解救了黃帝的部眾,還將蚩尤的大軍殺得丟盔棄甲。當黃帝看見魃獨有的實力修為後,第一個反應過來,開始率軍發起凶猛的反擊,就這樣,逐鹿之戰的天平開始傾斜,蚩尤一族被完全擊潰,而他本人也成了蚩黃帝的階下囚。」
    饕餮臉色一怔,多了幾分震驚,道「逐鹿之戰我雖沒有親眼見過,可聽人說當時還有炎帝部眾加入戰鬥,炎黃聯盟大戰九黎蚩尤一族,最後蚩尤不敵二人聯手才被打敗,想不到這場戰爭的關鍵竟然是因為你。」
    旱魃不置可否,繼續說道「逐鹿之戰落下帷幕後,魃第一時間找到蚩尤想要討回母親的遺物牛角梳,可是黃帝為了一己私欲居然出爾反爾,因為在他眼裏看來,這把牛角梳就是他可以控製魃的籌碼,他自然不想給出去。」
    一向沉默寡言的陰魂忽而用力握緊拳頭,怒道「豈有此理,這明擺著是拿你當槍使了。」
    旱魃冷笑一聲,道「那又如何,魃因為身體的變化加上習得西王母的法術,麵對蚩尤大軍都能扭轉乾坤,黃帝想要反悔魃怎會輕易放過他?」
    饕餮雙手一拍,笑道「不錯,以魃當時的實力,即便是黃帝也要掂量掂量,照你說來,想必魃最後也是得償所願了。」
    旱魃輕輕點了點頭,道「那還是魃以武力相逼才從黃帝手中將那把牛角梳搶了過來,不然黃帝可不會這麽容易善罷甘休。」
    「後來呢?魃得到牛角梳就這樣離開了嗎?」
    旱魃驀然一頓,整個人多了一絲落寞,歎道「魃當時得到母親的遺物後,當著黃帝的麵將那把牛角梳摔得粉碎。」
    「什麽?那不是魃最在意最重要的東西麽,為何要如此行徑?」陰魂不解問道。
    饕餮亦是投來疑惑的目光,道「那是你母親最後唯一的遺物,你當真如此果斷?」
    旱魃低著頭,看不清它的模樣,當深淵地底忽然噴湧出一道狂風之際,大風扶搖直上,吹得到處一片火星塵煙,讓人有些莫名發怵。
    旱魃站在石岩之上,腳下就是深淵懸崖,風從它眼前激蕩掠過,吹翻了它的幃帽,吹走了它的思緒,幃帽隨風而去,隻留下它觸目驚心的容顏。
    光禿禿的頭頂滿是青筋,縱橫交錯,猙獰無比。
    一道道疤痕從頭到上一路蔓延,眉目之間,雙臉之上,直至項頸之下,看得讓人一陣心悸。
    它的臉色蒼白,目光空洞,神色更是痛苦悲切。
    旱魃轉過身,目光怔怔看向兩人,喃喃說道「母親的那把牛角梳從前總會幫我梳頭,可是後來再也沒有機會了。」
    沒有機會,是母親去世了,是它的頭發再也長不回來。
    饒是如饕餮這般心性無畏的人在看見旱魃這番模樣,仍是被驚訝的說不出任何話。
    女子愛美本是天經地義,她也不例外,雖鮮為人知,可她自然能體會旱魃的某些感觸。
    「當年在昆侖我受盡非人的折磨,西王母對我的試驗雖然讓我修為實力大漲,可我的身體也發生很多負麵的影響,我的頭發掉的一根不剩,甚至永遠不會再長出新的,我帶著幃帽,就是怕我的樣子嚇壞別人,我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我的樣子,連我自己看了都害怕,別人又怎會多看我一眼?」旱魃自嘲說道。
    「牛角梳對魃來說雖然是母親的遺物,也是與這個家庭唯一的聯係,摔碎這把牛角梳也是魃想親手斬斷她和黃帝的孽緣,不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黃帝也別想有任何機會可以控製魃,他不想要這個女兒,那就讓他徹徹底底失去。」
    饕餮和陰魂默然不語,這是旱魃的選擇,自然無法評論什麽,有些事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無法感同身受。
    「此後,在上古洪荒之中,出現了一位強大的巫女,一位平庸無名的凡人女子因為修行的昆侖的神術,掌控了自然的力量,依靠這份力量,她一戰成名,在逐鹿之戰中大放異彩,擊退蚩尤,名震天下。」
    「可是就因為這樣,本該受天下萬民愛戴的她卻成了世人眼中的一個怪物,在戰鬥的過程中魃所展現的神術成了所有人的夢魘,魃的法術因為使得大地幹涸大旱,知道魃的特殊後,那些農耕民族懼怕此等天象,能讓河水枯竭,赤地千裏,這對他們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存在。」
    「所以那些人將魃設為不祥之物,是怪獸,是天災,同時也在魃的名字前麵加了一個旱字。」旱魃自嘲一笑,滿是譏諷。
    「世人愚昧,多是如此,水深火熱之際希望有神明救助,當風調雨順時又不願有人來侵犯自身利益,一旦察覺到有任何危機便要群而攻之,人心醜陋,不值一提。」饕餮撇了撇嘴,漫不經心說道。
    旱魃目光一凝,眼中多了幾分色彩看向饕餮,隨即繼續說道「凡人對旱魃是又敬又畏,他們害怕旱魃,怕她釋放出神術讓莊稼枯萎,顆粒無收,所以他們會小心翼翼的敬著旱魃,無論她走到哪都能得到最好的供奉,生怕惹怒旱魃。」
    「對此現象,旱魃自然是十分無奈的,她從未想過去傷害凡人半分,對凡人的供奉和愛戴自然也想傾盡全力去回報他們,在洪水泛濫,江河決堤又或者連月陰雨不見天日之際,旱魃就會用自己的法術將多餘的水汽化為烏有,解決水災之禍,讓百姓重見天日,再現朗朗晴天萬裏。」旱魃悠悠說道。
    一旁陰魂適時開口說道「知世俗而不世俗,他人對我百般刁難,我仍報之以歌,佩服。」
    旱魃淒慘一笑,道「那又如何?這樣的人天底下又有幾個?即便如此,能知道和理解旱魃的人又有多少?」
    饕餮嘴角冷冽一笑,她活了太久,自然司空見慣,對旱魃有此一說並不稀奇。
    「旱魃造福一方,解救黎明蒼生,可對那些畏怕旱魃的人來說,更加讓他們深刻認識到旱魃的力量和厲害,人們也更加的懼怕她,所以,即便旱魃一直沒有做過什麽傷害人類的舉動,但就因為人們藏在心底的恐懼,使得最後那些人仍是想要挖空心思去鏟除旱魃,從對幹旱的恐懼中永遠解脫。」
    「人就是這樣,說是無可厚非,實則愚昧且自大。」饕餮附和一聲。
    「可是旱魃身懷神力,憑凡人之力怎能殺死,若是不能一擊得逞,勢必會引來旱魃的報複,到時候死的就是他們自己了,所以在沒有想出萬全之策時,人們隻能繼續保持對旱魃的敬畏和害怕,不敢逾矩。」
    「直到多年後的某一天,有十個太陽出現在了天空上,炙熱的高溫烤焦著大地,處處幹旱枯竭,他們心心念念的莊稼更是死的不能再死,就連那些人都紛紛死在暴曬和脫水之中,可笑的是,這些人居然將一切的禍源推到旱魃的身上,認為十日並出是旱魃的作為,心中對旱魃的敬
    畏也漸漸被烈日點燃轉變成憤怒。」
    「最後,所有人同仇敵愾,不顧一切的代價終於抓住了旱魃,他們吵囔著要殺死旱魃,為了平複心中的積怨和怒火,他們將旱魃綁在十個太陽底下,如法炮製,活生生將旱魃給曬死在烈日下。」
    聽到這裏,饕餮和陰魂皆是一陣悚然,比起和旗鼓相當的對手激戰,被人心算計和各種討伐才是最讓人心寒所在。
    「因修行了昆侖神術,旱魃即便被十日曬死也沒有徹底消亡,而是轉變成另一種亡靈姿態存活下來,那時旱魃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報複那些傷害她的凡人,旱魃化成僵屍,不停的啃咬和傳染世人,讓他們也活在恐懼和憤怒之中,和旱魃一樣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即便到了現在,旱魃在說起從前的往事時,臉上仍是充滿憤恨和不甘,似乎當時絕望的一幕清晰浮現在眼前。
    「我撕心裂肺的解釋,我不甘的怒吼,在他們眼裏看來都是徒勞無功,他們能殺我,我為何就不能殺回去?我畫地為牢在此,借獄法陰氣修行,我想突破枷鎖邁入合道境,你們說,我何錯之有?」旱魃忽而仰頭大喝,語氣滿是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