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也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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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他媽虧啊。
    要不讓他叫我義父?
    “你不行,但我可以啊。”贏越大笑道,“我不能姓檀,但你可以姓贏啊,你這樣的兒子,我愛生幾個生幾個,這誰管得到。”
    誰是贏越唯一真爸爸這件事,贏越或許不在乎,但他爸爸一定很在乎。
    媽的!
    檀纓竟無言以對。
    聽聞此言,檀纓瞬間收斂了笑容。
    但“越國的女人”短短幾個字,卻撩撥起了他基因裏中的本能。
    從《越女圖》中的小畫兒,到老鮑嘴裏那些年在越國開過的車。
    越國的女人,早已成為了少年心中的傳說。
    既然出現了,好歹也得看看。
    檀纓當即屏息提氣,與贏越一起,異常鄭重地四下打探起來。
    很輕鬆地,他們就發現了一個長辮短衣的小個子姑娘朝門前撲去。
    “小姐!”她招著小手脆生生喊道。
    順著她迎的方向,檀纓他看到了,看到了傳說中玉麵憂容,輕裙羅襪的越女。
    的確。
    越女,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越女。
    戰國末,越國本已基本淪為了楚國的屬國,身居七雄之下,早已失去了爭霸的資格。
    但光武帝以德服人,微言大義地“說服”了楚國放下這個地界,並將越國重新封給了他所信賴越王室成員,順便因地製宜,給他指了條路。
    於是在各國建學宮召名仕,渴求強盛之道的時候,越國主動放棄了武德,選擇了一條差異化的道路——
    美學。
    從書畫之美到韻律之美,直至人體之美。
    時至今日,越國已是當之無愧的文化之邦,越女更是為天下人所稱道。
    傳說就連光武帝,不時也會去一趟越國,指點兩個月的規劃,陶冶小半年的情操。
    至於越女之美,可謂內外兼具。
    就內容而言,她們從小生長在一個充滿藝術氛圍的環境中,幾乎各個都接觸過琴舞書畫,如此熏陶之下,言談舉止都自帶藝術的韻律。
    與此同時,在這樣一個尚美的國度,其服裝和打扮的演變更是領先了其他國家一截,是整個大陸的時尚風向標。
    這些年來,流行的是輕裙羅襪。
    輕裙,便是最長不可過膝,最短也要裹臀的小裙。
    羅襪,便是最短要到小腿中間,最長可以包到腰間的長襪。
    見這二者,八成便是越女了。
    至於眼前這位提著裙擺,小心翼翼邁過門檻的女子。
    淡青色的紗裙剛好至膝。
    米白中透著膚色的羅襪也剛好裹到小腿中間。
    在以開放而著稱的越國,大約是最保守的那類了。
    再看妝容,也不似印象中的越女那樣明勒,幾乎看不出塗脂抹粉的痕跡,隻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清澈。
    正如檀纓和贏越百看不厭,常讀常新的《越女圖》中所述——
    玉麵憂容,輕裙羅襪。
    翩若鶯鷺,足透春妍。
    細嗅……
    停,跑偏了。
    我檀纓是來修學求道的,豈能被女人亂了心神!
    忘記那樣的讀物,回到眼前。
    那位越國女子邁出門檻後,見到熱情接風少女,隻羞羞抬手擋在唇前,示意不要這麽大聲。
    遠遠地,檀纓和贏越好像都聽到了她瑟瑟地“噓”了一聲。
    即便隻是臆想腦補,這脆涼的酸爽感也依然激得二人一個哆嗦。
    哆嗦過後,贏越忙緊了緊衣領,負手正色道:“其實也就一般。”
    “不錯。”檀纓也隨之傲然負手,清白而立,“也就一般。”
    贏越接著又嗽了嗽嗓子,朗然道:“但越既為大秦世子,理應擔負外事禮儀,眼前有越人賓客求學而來,上去接待一下,實屬合情合理,不會令她為難的,對吧?”
    “太對了,兄。”檀纓挺身點頭。
    但與贏越不同,他剛剛雖然也哆嗦了,此時心裏最大的念想卻是學習。
    眼看道選就要發榜了,這種時候不該抓緊時間補做一份卷子麽?
    越女再美好,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真想得到美人的垂青,最合理的途徑也是學成得道不是?
    雖然靠臉也是一條路,可真正有才華的女人,又怎麽會隻因外表而喜歡我呢,我這張臉所能吸引到的,無非就是那些空有豪宅的美豔富婆罷了。
    總之,無論是為了安身立命還是佳人春宵,都是要努力學習,向道而生的。
    於是,檀纓抓起贏越的肩膀,硬生生地將話鋒一轉說道:“在此之前,我有要緊的事相求。”
    贏越忙抽回了目光:“那還不快說。”
    “關於此次道選的主題天文,我有一些小想法。”檀纓比劃道,“如果我能在張榜前寫出一份論述,越兄能不能幫我交給學宮?”
    “……”贏越捏著下巴沉思片刻後,隻搖頭道,“舉薦走的是別的流程,我不夠格。”
    “不是舉薦,就當我也參加了道選,不求通過,隻求讓老師們看一眼。”
    “這更不行,換我父王都不行。”贏越更加確定地搖了搖頭,“自薦、麵薦是道選的必由之路,連我也不例外,任何人直入道選都是莫大的不公,為天下所不恥。不要說你真的參選,單是我試著幫你遞文章這件事,都是對學宮的侮辱。”
    檀纓聞言,唯有點頭一歎。
    世子說的不錯。
    與學術公正相比,我個人的學途又算得上什麽呢?
    罷了,一年而已。
    今晚就開始準備自薦,明年道選再來便是。
    贏越見檀纓歎息,隻以為他失望了,忙勸道:“你有心向道,我自是求之不得。天文的事,不妨先與我談談,如果真的有所創想,我將來會引薦你與老師見麵,倘若有足夠分量的老師舉薦,入宮求道自是不在話下。”
    “也好。”檀纓此時倒也不急了,隨之一笑道,“這事以後再談。走,咱們先去搞外交。”
    “外交?”贏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又望向門前的越國女子。
    此時,她和接風少女正在路邊左右躊躇。
    好像是不知道該往哪邊去?
    難道是……
    路癡?
    路癡好啊!
    贏越與檀纓當即一個忠義對視,這便齊刷刷朝越女挺去。
    “正事?”贏越忽然神色一肅,暗暗四望道,“有的,有正事的。”
    “哦?”
    “剛剛道選,我沒看錯的話。”贏越沉沉點頭道,“考場裏……有位越國的女人……”
    看著檀纓難受的樣子,贏越倚著牆笑個不停,考試發揮一般的陰霾也隨之一掃而空。
    “哈哈……不鬧了,直呼我為‘越’就可以了。”贏越捂著肚子點頭道,“就這麽說定了,纓?”
    檀纓不願道:“還是叫檀纓吧,隻叫纓像個女人……”
    “有麽?纓?纓?纓纓纓?”贏越說著,捂著肚子又笑了起來,“哈哈,確實像個女人,像是歌姬的花名……哈哈哈……”
    “你怎麽這麽無趣!”檀纓抖著臉罵道,“除了屎尿屁,父與子,腦子裏就沒點正事麽?”
    等等……怎麽越來越像呂不韋了。
    的確是這個道理啊,我當他兒子又不犯忌諱。
    “!”檀纓兩眼一瞪。
    本想罵他所謂的正事。
    贏越說的對,今後在外麵,無論多想叫他兒子,也得忍住。
    檀纓當即正色道:“那今後我叫你世子。”
    畢竟這裏秦王室,追根溯源的話,從始皇,哦不,從學王開始,誰是誰父親就很複雜。
    在本地和老贏家論父子,上一個這麽玩的還是呂不韋。
    “好,那我也繼續叫你兒子。”贏越笑道。
    “憑什麽?”檀纓怒道,“不是不能論父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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