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這裏還沒有結束。

    就在這一場單方麵的毆打結束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喊叫。

    當寧昭雲快速的奔到方才的那個房間裏時，那老頭大半個身子已經被一處洞穴吞沒，整個人懸空在洞穴外，馬上就要掉下去了。

    她慌忙上前，扯住老頭的手臂，一陣用力之後，老頭整個人紋絲不動。

    寧昭雲皺眉：“老頭你的手裏若是有東西，那就放開！”

    然而這一次，老頭沒有和寧昭雲強嘴，隻是麵色痛苦的卡在洞穴裏，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姿勢，臉上的青筋暴起。

    突然，那老頭被裏麵一股更大的力道猛地一拽，右腿被拽進去的同時，整個腿部以劈叉的狀態被一起拉了進去。

    大腿骨被直接分成了兩半，沉悶而巨大的骨裂聲，聽起來就是鑽心的疼痛。

    而寧昭雲也險些被那老頭，下意識揮舞的手帶進去，幸虧慕容歎手疾眼快，將她攔腰抱起，這才沒有被扯進去。

    站穩身子，寧昭雲走到老頭麵前，看著老頭卡在洞穴裏，露出來的上半截身子，不由得皺眉：“你怎麽會落到這裏麵的？”

    然而老頭也不回答，隻是努力的抬起頭，對著寧昭雲，漲紅了一張老臉，用盡全身力道，將自己卡在洞穴裏的右手抽出來。

    磨破皮的手，此刻已經變得血肉模糊，幾乎可以窺見裏麵的森森白骨。

    老頭攤開手心，聲音因為疼痛而顯得顫抖無比：“求你求你把這個，埋到青山塚之中。”

    話音剛落，老頭被再次襲來的一股力道，整個吞噬了進去，連哀嚎都沒有發出來。

    他手中的東西落在地上，寧昭雲蹲下身去，撿起來，發現，是一個小巧的金手鐲，隻是因為外力，已經變了形狀。

    而後，在洞穴之內，發出了一陣陣骨頭與血肉被碾碎的嘎吱聲，以及血漿爆裂的聲音。

    寧昭雲隻是覺得心驚膽戰。

    她俯身朝那個洞口內望去，隱隱的可以窺見裏麵金屬構成的巨大齒輪。

    裏麵散發的陣陣惡臭，很顯然是因為剛剛老頭被絞進去的屍體，包括裏麵其他的不知道什麽年代的垃圾在裏麵。

    起身，她有看了看地上的蓋子，明顯這老頭是有目標，刻意打開了這個蓋子。

    作死？

    顯然不是。

    拿著這手鐲，寧昭雲回到原來的位置，蕭別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地上顯然掙紮過的土塊淩亂。

    她先轉身去了房間，將裏麵明亮的夜明珠捎上，追上正在潛逃的蕭別，看著他一瘸一拐痛苦的挪動的背影，上去就是一腳。

    蕭別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發現是寧昭雲的時候，聲音啞的哭都快要哭不出聲。

    就見寧昭雲蹲下身子，這一回，輪到她帶著幾分痞氣，模仿了幾分蕭別之前，簡直要氣死人的態度，說道：“誒，青山塚在何處？”

    說著，見蕭別躺這兒不動，幹脆又伸腿，壓著他的身子來回晃了晃。

    想裝死顯然不行，蕭別欲哭無淚：“城北十裏之外，就是青山塚。”

    寧昭雲拍拍蕭別的頭，微微一笑，看得蕭別一陣內心顫顫。就聽麵前這人說道：“帶上他，我們一起出去。”

    於是慕容歎前去，拎起蕭別的衣襟，將這人直接倒掛著背在肩頭。

    蕭別鼻青臉腫的，這麽一倒掛，更是涕泗橫流，眼淚鼻涕糊了一眼睛，口吃不清的哀求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這哭號聲，響徹整個隧道。

    聒噪了半晌，三人終於從這地道裏走了出來。

    此刻應當正值深夜，三人站在一個空蕩蕩的院落之內。寧昭雲抬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屋頂，已然得知這是巷道中的章府。

    這長相奇特的屋宇，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目前的線索實在是少的可憐，老頭死了，手上還多了個金鐲子。

    寧昭雲隻是覺得一頭霧水，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這蕭別打算背叛通州都督。至於這過程以及手法，還有關鍵性的證據，她現在是一概不知。

    這就有意思了，她此次來，是尋找關於江州案子裏，私銀的走向，如今有了新發現後，卻更是讓她一籌莫展。

    這感覺，實在令人有些內心不安。或者說，不甘心。

    故事沒有聽完，就讓她離開，這實在不是一個大理寺卿該有的態度。

    寧昭雲這也算是自嘲了一番。

    “我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寧昭雲轉身，拍了拍幾乎快吐出來的蕭別，隨後又嫌棄的在蕭別的衣服上擦了擦手。

    “這章家，究竟是做什麽生意才富庶起來的？”她問道。

    “大人這般聰慧，怎麽還需要問我這麽簡單的問題？”蕭別雖然被倒吊著，此刻反而是生出了別樣的勇氣。

    寧昭雲皺眉，也並沒有對蕭別的語氣覺得惱怒，反而是認真的思索，她是不是漏掉了什麽線索。

    低頭時，她便見到慕容歎胸前的一塊汙漬。走上前去，發現那些汙漬是一些黑色的殘渣，黏在了他的衣服上。

    伸手抓下來一些，寧昭雲用指尖撚了撚，隨後放在鼻尖聞了聞，隨後開口：“慕容歎，我問你，你在見到我之前，身處何處？”

    “地下酒窖，不過應當是廢棄許久的。”慕容歎回道。

    他雖然當時身處，隻有黑漆漆的一片殘渣，猶如火燒過一般，隻是鼻尖隱約能感覺到**的酒糟味，讓他想忽視都不可能。

    方才寧昭雲手上的殘渣，或許就是在房間裏行動的時候沾上的。

    回答還真是簡短寧昭雲對於這樣一個好像惜字如金的殺手，顯然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讓他幫忙分析是不太可能了，大約是觸及到他的專業盲區。

    那麽關於章府的線索，又多了一條。

    思索之間，故事的脈絡又充實了些許。寧昭雲隻是覺得，如果要將這個故事完善，還需要去青山塚看一看，那裏，或許會有其中最合理的解釋。

    畢竟，現在她一切都還是依靠著感覺在猜測。

    不過轉念一想，這破案，大哥曾經說過，破案和做生意一樣，也需要豐富的想象力。在線索上進行的猜測，並不是對破案沒有幫助。

    寧昭雲拍去手上的粉末，笑道：“走吧，我們該去青山塚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