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不好醫館 第七十四章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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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眉頭緊鎖,若不是胸口還有著微弱的呼吸,怕跟一個死人無疑。
這個將死之人,正是蘇淩。
當先一人,懷中抱著一人,臉上滿是破碎的憂傷。
雨依舊,從未停。
順著手縫,鮮血滴滴答答流下,滴在地上,瞬間被雨抹去。
他早已渾身濕透,卻恍若未聞。
京都,龍台城。
“公子,撐住.....”
“公子,你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公子,你說過的,你要帶王鈞看看這個天下......”
“公子......”
王鈞瘋了似的跑進廂房,將蘇淩緩緩的放在床上。
可是,蘇淩胸前插的那把刀實在太深了,王鈞和杜恒皆束手無策。
門前腳步響起,黃奎甲和幾員憾天衛的腳步響起。當是將蕭璟舒安置在另一間廂房後,派人守著,便疾速的朝這邊來了。
“蘇老弟,如何了?”黃奎甲一邊問一邊朝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蘇淩看去。
眼中滿是心疼之意。
杜恒慌了手腳,隻是咧著大嘴哭。
倒是王鈞冷靜下來了,忽地倒在黃奎甲的腳下便拜道:“黃都督,公子和您最是相熟,公子更是救過您的性命,如今公子有難,您可要救他啊!”
說完這句,早已虎目含淚。
黃奎甲重重點頭道:“這是自然!我現在就派人去憾天衛營,把營中最好的郎中請來!”
王鈞搖頭,眼神堅定道:“不行!憾天衛營醫救不了公子!唯今之計,隻有都督去找司空啊!隻有司空出手,公子才有活路啊!”
“牽我馬來!”黃奎甲大吼一聲。
早有憾天衛牽馬而來。
黃奎甲翻身上馬,馬踏雨浪。
如星似火朝著司空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司空府。
書房之內,燈蠟輝煌。
蕭元徹興致正濃,正和郭白衣興致勃勃的談著什麽,旁邊另一個淡藍衣衫的文士模樣的人,雖話語不多,但所說的話,更是像在全篇總結著什麽。
這文士看年歲在四十多歲,兩捋淡淡的黑須垂在頜下,五官端正,眉眼熠熠似有星光。
聽蕭元徹喚他徐文若。
這人正是如今的中書令君,與郭白衣並稱“郭徐”的徐文若。
原來,最近北方渤海沈濟舟異動頻頻,雙方勢力交界之處,更是摩擦不斷。
因此蕭元徹覺得對北方的用兵,應該是提上日程的時候了,所以這幾日都留了二人在府中,多謀劃一些方略。
三人說的入港,室外大雨秋風。
正在這時,便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間或有人高一聲低一聲的吵嚷著什麽。
細細聽去,一人聲音粗重野蠻道:“魏大侍,莫要攔俺!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見司空,天大的事情,也沒有這件事情大!”
另一人聲音細如鴨嗓,急急的說道:“黃都督,司空正在議事,交待老奴不見任何人,您就別為難老奴了。”
“閃開吧你!......沒時間跟你浪費......”
似乎,還有推搡的聲音。
蕭元徹眉頭一皺,笑罵道:“這該是那個莽漢!這大半夜的發的那門子瘋!”
郭白衣和徐文若也淡淡一笑。
蕭元徹朗聲衝外麵道:“是奎甲麽?進來說話!”
不多時,黃奎甲碩大的牛軀闖了進來,看到郭白衣和徐文若也在,先是一愣,也不拜見蕭元徹,扯著牛嗓子道:“司空,大事不好了!”
蕭元徹眉頭一皺,嗔道:“忒也的沒規矩,我就罷了,令君和祭酒都在,也不去行禮,張嘴便是大事不好,能有什麽大事?”
黃奎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司空啊!快去救蘇淩性命!晚了怕是來不及了!還有女公子也在不好堂,俺走那會兒女公子還沒醒來,不過蘇淩護著女公子,女公子沒有受傷,如今未醒,應該是累的!”
黃奎甲這沒頭沒腦的幾句話,雖然糊裏糊塗,但聽在蕭元徹耳中,那句快去救蘇淩性命!晚了怕是來不及了!仿如晴天炸雷一般。
蕭元徹臉色大變,急聲道:“黃奎甲,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蘇淩怎麽了?什麽叫去晚了來不及了!”
他竟是半句未問蕭璟舒的情況。
就連郭白衣也騰身而起,幾步走到黃奎甲近前,沉聲道:“奎甲,不要著急,把事情說清楚,怎麽回事,女公子怎麽這麽晚了竟在不好堂,還有蘇淩到底怎麽了!”
徐文若倒還鎮定,眉頭微蹙,耳邊心中響著蘇淩的名字。
他是知道的,平素司空可是嬌寵唯一的女兒蕭璟舒的。
那這個蘇淩又是何人,讓城府極深的司空如此失態。
黃奎甲這才穩了穩心神,將所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待他講完,蕭元徹的臉色已然滿是冰霜,陰鬱而肅殺。
“黃奎甲,那十個鬼麵人呢,活口呢?”蕭元徹沉聲道。
黃奎甲以為他要先安排如何救蘇淩,沒曾想蕭元徹竟先說了這樣一句話。
黃奎甲隻得撓頭道:“我為了給蘇淩報仇,全殺了.....”
“什麽?全殺了!”蕭元徹頓時怒不可遏,朝著黃奎甲怒道:“腦子呢?長屁股上了?!!”
接著呼地抬起腿來,朝著黃奎甲就是一腳踹去。
黃奎甲知道蕭元徹正在氣頭之上,隻得順勢跪倒在地。
蕭元徹還嫌不解恨,瞥了他一眼怒道:“滾一邊跪著!”
郭白衣忙過來勸道:“主公息怒!息怒啊!奎甲是個粗人,眼下要緊的是女公子和蘇淩啊!”
蕭元徹這才一拍額頭道:“都把我氣糊塗了!魏長安!”
門口的魏大侍忙跑了進來,跪倒在地。
蕭元徹略加思索道:“傳府上總醫官丁晏速來見我!”
魏長安忙轉身去了,不一會兒,司空府總醫官丁晏打著紙傘小跑進來,左半邊身子已然被雨水打透了。
蕭元徹這才道:“你去朱雀大街響水巷不好堂,救治一個叫蘇淩的人,他左胸受了刀傷,另外看看璟舒丫頭如何了!”
丁晏忙點頭應下。
黃奎甲朝前跪爬幾步道:“主公,主公暫且記下我這一罰,不好堂的路我熟,我又是騎追風而來,我帶著丁醫官去吧,等這件事辦妥了再來領罰!”
蕭元徹哼了一聲道:“還不快去!”
黃奎甲騰的跳將起來,一把抓住丁晏的胳膊,連拖帶拽的將他拽出書房。
外麵雨下正大,猶如瓢潑,那丁晏頓時成了落湯雞,忙朝著黃奎甲作揖道:“黃都督,容我捎著落在屋中的傘啊!”
“都濕成這樣了,你還打哪門子傘啊!......救人如救火,快走!”
兩人方要離開這道院子,忽地聽到蕭元徹的聲音自書房傳來:“丁晏,若救不活蘇淩,你就不必回司空府了......”
............
不好堂,杜恒和王鈞正在焦急,忽聽後院門口一陣馬嘶,更有黃奎甲的聲音傳來道:“丁醫官,你倒是快點啊!”
緊接著便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王鈞和杜恒剛走到門前,但見風雨之中,黃奎甲像拽著一個小雞仔似的拽著一個老年郎中打扮的人。
那老年郎中背後背著藥箱,胡子頭發衣服全部濕漉漉的貼在臉上身上,狼狽不堪。
黃奎甲也渾身濕透,不過他本就是烏金甲,料也無妨。
進得屋中,將這醫官丁晏朝地上一甩,那丁晏本就瘦弱,年事已高,被他這一摔,差點哏了一聲,一口氣沒上來。
好半天,丁晏才站起來,黃奎甲忙道:“你快過去看看俺蘇老弟,莫要忘了司空的話!”
丁晏點了點頭,走到蘇淩床前。
蘇淩的雙眼緊閉,這會的情形比方才更加差了,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了,連嘴唇都幾乎變成白的了。
倒是胸前斷刀處的血不再留了,血都幹涸了,伏在傷口處,觸目驚心。
丁晏先看了看蘇淩的氣色,又看了看蘇淩左胸處插著的半截斷刀,不住的搖頭歎息。
他用手在傷口外圍比劃了一陣,大概知道這刀插進去的深度。
然後又搭在蘇淩的腕上開始診脈。
脈象微弱,若不是丁晏確有醫術,換個旁的來診,怕眼前的早已是死人了。
做完這些,丁晏忽地長歎一聲,撤步轉身,“撲通——”朝著黃奎甲跪了下去。
黃奎甲大驚道:“你這是做什麽?讓你救人,沒讓你給俺下跪!”
丁晏麵如死灰道:“臨走前,司空有話,老朽若救不活這蘇公子,便不要回來了.....如今我隻有拜托黃都督一戟給我個痛快......”
這話一出,王鈞和杜恒騰的站了起來,虎目幾乎瞪裂了,眼中淚水洶湧,齊齊顫聲道:“你說什麽?蘇淩公子)真的救不活了?”
丁晏搖了搖頭,臉色之上滿是苦澀。
王鈞悲從心頭起,大吼一聲,一把拽過丁晏的衣領道:“你胡說什麽,我家公子長命百歲!你給我治啊!”
說著一用力,將丁晏拽到蘇淩麵前。
黃奎甲噌的抽出大戟,厲聲道:“治還是死,給俺一個痛快話!”
丁晏隻得再次朝著蘇淩看去,看了良久,忽的雙眼微微的眯縫了起來,似乎在想著什麽。
半晌他方才歎了口氣道:“奇哉怪哉!”
“如何?有話快說,莫要如此磨嘰!”黃奎甲皺著眉頭道。
“老朽心中奇怪,若是常人,中這一刀,直入左胸,怕是不一時便死了,可是直到此刻,蘇公子卻還有微弱氣息,這便有些奇怪了。”
“也就是說公子還有救了?”王鈞急道。
“老朽再好好看看!”丁晏再次將手搭在蘇淩腕上細細的診起脈來。
過了片刻,他站起身,又在蘇淩傷口處比劃了一陣。
這才朝黃奎甲道:“黃都督,有救,卻也無救!”
“你到底啥意思!”黃奎甲實在對這個慢吞吞的郎中無語。
“方才老朽細細檢查過蘇公子的傷勢,蘇公子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老朽大膽猜測他的丹池心髒古稱)異於旁人,可能位置稍有不正,這才逃過致命一刀,隻是,雖然未正中,但也離得太近了。蘇公子那沒入身體的斷刀必須要拔出來,但若要拔刀,必然牽動丹池,那力氣火候不能差一絲一毫,而且刀出之時,蘇公子若一口氣上不來......拔刀的力氣是第一要緊,蘇公子自身也要能扛得住,兩者缺一不可啊。所以老朽覺得,橫豎無法救了!”丁晏慢條斯理的道。
“這......”黃奎甲、王鈞和杜恒同時愣在當場。
杜恒心一橫,吼道:“那也比等死強!”
說罷,便要上前。
忽的門前一聲嬌喝道:“你們都閃開,這刀,我來拔!”
眾人回頭看去。
漫天風雨如晦。
那抹淡黃站在雨中,任憑大雨淋漓。
似乎身體還有些虛弱,一手扶著門框,雙眼滿是深情的決絕。
“女公子......”黃奎甲想說什麽,卻隻低低的喊了一聲。
蕭璟舒緩緩走到蘇淩床前。
目光幽幽,呢喃低語。
“蘇淩,你豁出命了,救我,護我,你放心,你會好起來的!”
“蘇淩,相信我!我能救你!”蕭璟舒的聲音如泣如訴。
丁晏忙道:“女公子且慢!老朽要準備一下。”
說罷轉頭對王鈞和杜恒道:“你們一人將他按住,拔刀之時,他會劇痛難忍,若稍有移動,必然功虧一簣,再有一人去端盆水來。”
說完這些,丁晏再不遲疑,將隨身藥箱打開,裏麵細麻、瘡藥、各種小刀、小鑷子一應俱全。
丁晏朝蕭璟舒示意道:“女公子,可以全力施為了,切記要全神貫注,摒棄一切雜念!”
蕭璟舒重重的點了點頭,再不耽擱,兩隻玉手顫抖著握住了插在蘇淩左胸上的斷刀。
蕭璟舒雙眸死死的盯著那把斷刀,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心中暗暗禱告,蘇淩,你會沒事的,對吧!
“噗——”的一聲,
鮮血迸流,蕭璟舒滿臉滿手全部沾染了蘇淩的血。
蘇淩原本直挺挺的躺在那裏,被蕭璟舒這一拔,頓時五官扭曲,身子不受控製的向上蜷起。
王鈞雙手使勁用力,將蘇淩死死按住。
蘇淩這才再次躺倒在床上。
杜恒已經端了一盆水來。
蕭璟舒身體一軟,那斷刀帶著淋漓血跡從她的雙手間滑落。
“當——”的一聲,滑進水盆中,斷刀上的血瞬間彌漫開來。
丁晏再不耽擱,取出一個小藥瓶,拿出一枚丹丸,送到蘇淩嘴裏服下。
然後用小刀、小鑷子開始在蘇淩的驚心的傷口上動作起來。
血肉片片割離。
蕭璟舒不忍再看,轉過頭去,淚無聲滑落。
丁晏這般行事了良久,額頭之上也滿是汗水。
最後蘇淩那傷口終於平整,丁晏將其縫合,又用了細麻塗了刀傷藥給他包紮好。
再次診起脈來。
王鈞、杜恒和黃奎甲連呼吸都變的壓抑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打擾了丁晏。
半晌,丁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給蘇淩蓋好被子,站起身來。
朝著蕭璟舒和黃奎甲淡淡笑道:“女公子、黃都督,諸位,蘇公子吉人天相,現下命是保住了,隻是他傷的太重,稍有不慎便會扯動傷口,我這裏還有些止血丹藥,你們每日給他服了,另外注意傷口變化,小心腐爛化膿。”
眾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蕭璟舒聞言,悲喜交加,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眾人皆緩緩退了出去,隻留下蕭璟舒陪著蘇淩。
蕭璟舒伏在蘇淩身邊,柔柔細語,似呢喃,似低泣。
............
天光放亮,一夜終於過去。
那雨不知何時終於停了。
深秋的清晨,雖冷,但天空湛藍如洗。
後院門前,來了一輛車,郭白衣跳下車來,疾步走了進去。
當頭跟眾人打了個照麵。
急聲問道:“老黃、杜恒,蘇淩如何?”
黃奎甲點點頭道:“受傷太深,現在還未醒來,命應該是保住了。”
郭白衣忙朝著丁晏一拱手道:“丁妙手辛苦了!”
丁晏淡淡笑道:“老朽隻是盡了綿薄之力,還是蘇公子身體強悍,硬生生挺了過來。”
郭白衣點了點頭,這才又問道:“女公子呢?”
黃奎甲道:“在蘇淩房中,怎麽也不願出來。”
郭白衣神情似有深意,緩緩搖了搖頭道:“隨她吧......”
日上三竿,蘇淩的房門被推開,蕭璟舒緩緩走了出來,見郭白衣也來了,這才朝他點點頭道:“蘇淩醒了,讓你們進去。”
眾人聞聽,這才魚貫而入。
蘇淩仍躺在那裏,麵色比昨晚好了許多,眼神也稍微有了些光彩,隻是仍舊虛弱。
見眾人來了,便要掙紮坐起來。
郭白衣和黃奎甲趕緊上前將他按在床上,郭白衣道:“不要動,好好將養。”
蘇淩點點頭,朝著黃奎甲點點頭,使勁擠出一絲笑道:“奎甲大哥......好久不見。”
黃奎甲心中一熱,顫聲道:“蘇老弟莫要多說話,等你好了,俺提了女兒紅咱們大醉一場!”
蘇淩點頭,又環視了周圍,見杜恒和王鈞皆眼中含淚,看著自己。
又看到滿臉疲憊的蕭璟舒站在那裏,一雙星眸泛紅。
“謝謝你了......”蘇淩低低道。
蕭璟舒隻是點頭,淚撲簌簌的掉。
蘇淩又喘息了一陣,方才道:“白衣大哥,我有話說......”
郭白衣道:“不急這一時.......”
蘇淩有些著急,禁不住又咳了兩聲,方低低道:“事情緊急,不能再等了。”
郭白衣這才點點頭,看了一眼周圍,對丁晏道:“丁妙手忙了一晚,去正廳休息吧。”
丁晏知道其中關節,這才拱手出來。
郭白衣坐在蘇淩床前道:“蘇兄弟想說什麽......慢慢說!”
蘇淩這才將在兩仙觀所見所遇緩緩的講了出來,他講的十分艱難,待他說完,早已渾身是汗。
蕭璟舒忙拿了布巾細細的替他擦了汗。
郭白衣心中一動,似有深意的看著蕭璟舒的動作。
蕭璟舒做完這些,又把自己所遭所遇也講了一遍。
蘇淩握住郭白衣的手道:“白衣大哥,你智計無雙,這裏麵怕不止......”
郭白衣忙道:“蘇兄弟好好休息,莫要著急,我自有計較,放心便是!”
蘇淩明白郭白衣的意思,點了點頭,這才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郭白衣收拾思緒,緩緩站起道:“諸位隨我出來吧,蘇淩現在需要靜養。”
蕭璟舒原先是不走的,郭白衣出言讓她一同出來,她才戀戀不舍的看了蘇淩幾眼,隨著眾人緩緩走了出來。
來到外麵,郭白衣方道:“奎甲,留一百憾天衛守在這裏,你隨我回去見司空。”
然後看著蕭璟舒,一字一頓道:“女公子,也隨白衣回去罷,司空心中十分掛念你的安危。”
蕭璟舒想說什麽,卻也覺得再不走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這才點了點頭,對王鈞和杜恒道:“蘇淩若無事了,你們要給我回個信!”
這才當先走到了門外馬車,挑簾進去。
郭白衣這才對王鈞和杜恒道:“辛苦二位了,這幾日不好堂還是不要營業了,好好照顧蘇淩!”
王鈞和杜恒皆抱拳。
郭白衣這才和黃奎甲上車上馬,離開了不好堂。
所以,黃奎甲明白,留下十名鬼麵人中任意一個,都能撬開他們的嘴,問出幕後主使之人。
可是,他忍不了,他見蘇淩那樣,便隻有一個心思,要那十個人統統陪葬,讓他們多說一句話,黃奎甲都覺得是天大的仁慈。
“嘭——”王鈞一腳將不好堂後院的門踢開。
身後,是滿眼淚水的杜恒和一臉懊惱的黃奎甲。
這是蘇淩入京之後,第一次與他相見。
可黃奎甲從未想過是這種情形。
上好的女兒紅,酒尚溫。
可與自己喝酒的人,可還能醒來?
抱他之人,正是王鈞。
他懷中那人,麵如白紙,左胸上半截鬼刀插在上麵。抱他那人手上的血,就是從這裏流出的。
當先一頭紮了進去。
他口裏不斷的說著,似乎清楚,似乎含糊。
長街上的血,早已被雨水衝刷的無蹤無影,仿佛那場慘烈的戰鬥從未曾發生過。
不好堂。
這夜顯得尤為漫長,仿佛從來沒有盡頭。
睡夢中的人,仍在風雨中沉睡,仿佛從未曾醒來。
風雨之中,數個人披風徹雨而來。
身後數百憾天衛,烏金戰甲被風雨打的怦怦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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