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不好醫館 第七十六章 “君臣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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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書房門被緩緩推開。
    一個黑衣文士緩步走了進來。
    那黑衣文士年歲並不大,大約和蕭箋舒相仿,但神情氣度卻頗為內斂,身形有些消瘦,一身黑衣似乎顯得有些大了,蕩在身前身後,無風自蕩。一雙如鷹般的雙目,隱隱透著犀利,更有一番說不出的詭譎。
    他向前走了幾步,似乎下意識的回首向後看了幾眼,然而萬分怪異的是,他頭雖然全然轉向後麵,那身軀卻仍舊向前,未曾移動分毫。,再次轉頭回來,卻是一片風輕雲淡,鋒芒皆無。
    好一個鷹視狼顧。
    但見他走到蕭箋舒身前,竟忽的一躬伏地,半個身軀向上撅起,口中恭恭敬敬道:“溫褚儀拜見二公子!”那動作和口氣,端得是萬分謙卑。
    蕭箋舒心中滿意,卻還是欠身離座,走到溫褚儀身前,一把將他拉起,十分親熱的道:“溫先生何必每次見我都行此大禮,你可是我的心腹,我更是將先生視為知己啊!”
    溫褚儀恭謹的淡笑道:“雖是如此,然而貴賤有別,我溫褚儀不過是一介白衣,得公子賞識,已然誠惶誠恐。”
    蕭箋舒點點頭,與溫褚儀執手來到書案前,一指旁邊的座道:“先生請坐。”
    溫褚儀坐了,蕭箋舒給他斟了一卮茶,慌的溫褚儀站起身來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蕭箋舒擺擺手道:“先生這樣,便真就生分了。”
    溫褚儀這才將那卮茶接過,抿了一口,便道:“公子夤夜喚我前來,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麽?”
    蕭箋舒也不再多說什麽客套話,話鋒一轉談到正題上道:“璟舒遇襲之事,先生可曾聽說?”
    “什麽?女公子遇襲?何人所為?”溫褚儀一臉驚訝道。
    蕭箋舒不動聲色道:“溫先生以為何人所為?”
    溫褚儀略加思索方道:“渤海、清流甚至當今......”
    蕭箋舒點點頭道:“溫先生果真大才!我還未講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先生便猜出這裏麵的內情了。隻是明麵上還有一個勢力。先生可曾聽聞兩仙教?”
    溫褚儀聞聽眼神微眯,緩緩道:“略有耳聞......龍台西山。”
    稍加思索,溫褚儀又道:“借刀殺人罷了......那兩仙教是擺在明麵的棋子而已。”
    蕭箋舒哈哈大笑道:“先生於我心有戚戚焉!”
    蕭箋舒這才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
    溫褚儀似乎有些不怎麽上道,疑惑問道:“公子讓我來,是讓我想想如何處理這接下來的清算麽?”
    蕭箋舒心裏有點不悅,暗道,老狐狸,我的心思你怎麽能不知道,你要是真就不知道,我還會這樣養著你?
    蕭箋舒隻是低頭品茶,半句話也不說。
    溫褚儀似後知後覺道:“也是也是,這接下來的事情,想必司空心中已有所計較......”
    蕭箋舒實在有些穩不住,這才道:“先生啊,方才我說了,父親讓我辭掉越騎校尉,做那五官中郎將。”
    溫褚儀點點頭道:“這卻是好事情啊,五官中郎將無論從實權還是官秩都要比越騎校尉高上許多,恭喜公子得司空重用啊。”
    蕭箋舒心中真的來氣了,暗道我聽你說這些幹什麽?
    隻得又道:“可是這越騎校尉的候補人選,父親要我擬了呈他!溫先生,我思慮良久,心中也有幾個人選,可是始終覺得不妥,先生教我!”
    溫褚儀這才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但不知道越騎校尉的人選,公子都意屬何人,不若說來聽聽。”
    蕭箋舒這才歎口氣道:“原先想的是張仕佑......”
    溫褚儀淡淡道:“此人不妥,段白樓的降將,雖頗得司空看重,然而無甚背景,你若用他,難免引司空猜忌。”
    蕭箋舒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於是又覺著蕭子洪莫屬。”
    溫褚儀又搖搖頭道:“子洪雖出蕭氏一門,但是,是與公子一樣的同輩,這些年方才成為後輩翹楚,公子可用,但不是現在,鋒芒太露,恐遭人算計。”
    蕭箋舒長歎一聲道:“是也是也!我又想不行便讓程公郡接替......”
    溫褚儀又搖搖頭道:“此人雖有勇有謀,然氣量狹小,睚眥必報,樹敵頗多,不妥不妥!”
    蕭箋舒雙手一攤,無奈道:“這也不妥,那也不妥,我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喚先生前來了。”
    溫褚儀鷹眼轉動,半晌方道:“公子,越騎校尉為北軍八校尉之一,位次列卿,屬官有丞、司馬等。領內附越人騎士,戍衛京師,兼任征伐。秩二千石。大晉淳光十三年,改京北營左校尉置,為五校尉之一,隸北軍中候,掌宿衛兵,有司馬一員。所掌北營為京師主要的常備禁軍,地位親要,多以宗室外戚或近臣充任。秩比二千石。這可是個關係京畿軍馬的要職啊!”
    蕭箋舒點點頭道:“的確如此,正因為這是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所在,我才如此慎重啊。”
    溫褚儀點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這個接替的人選,不能屬於任何一派,還要不為司空忌憚,同時還要沒什麽大氣候,這樣才可以讓他覺得公子施恩於他,往後他才可以......”
    溫褚儀說到這裏,便不再往下說了。
    蕭箋舒深以為然道:“溫先生說的正是我心中所想,依先生看,當選何人才好?”
    溫褚儀想了想,忽的提起筆來,在書案的紙上,刷刷點點的寫了一個人的名字。
    蕭箋舒看去,見那有些被墨點汙了的紙上寫著三個字:蕭子真。
    蕭箋舒忽的一拍腦袋道:“哎呀呀,先生一語點醒夢中人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呢!”
    溫褚儀笑道:“公子心中裝著太多大事,這等小事怎麽能擾了公子呢?這蕭子真跟蕭子洪,還有公子都屬同輩,更是司空的子侄,這麽重要的位置,用司空的自家人,司空豈能不高興?再者蕭子洪雖然和蕭子真一樣,但他如今已然在蕭氏後輩中拔尖了,若再加個越騎校尉,司空嘴上不說,心中定當見疑,弄不好冷落於他,公子兩麵都不討好啊。”
    蕭箋舒不住的點頭。
    “可這蕭子真便不同了,軍功未累,名聲不顯,為人頗為低調,更分得清親疏,無論是三公子、四公子都是敬而遠之,所以此人才是最好的人選,既全了司空要職安插自家人的心願,又不使得兩相見疑。”溫褚儀緩緩道。
    蕭箋舒這才覺得稱心如意,朝著溫褚儀一拱手道:“多謝先生今日教我!隻是委屈了先生,原本這越騎校尉......”
    溫褚儀心中一動,表麵上卻風輕雲淡道:“公子不可,溫褚儀名聲不顯,未立寸功,何談委屈。”
    蕭箋舒這才深深看了他一眼,頗為真切道:“那先生就隨我左右吧,我著實離不開先生啊!”
    溫褚儀淡笑點頭。
    兩人又喝了會兒茶,蕭箋舒忽道:“隻是,今日又讓四弟占了先機!”
    溫褚儀眼中冷芒一閃即逝,遂正色道:“公子且不可較一時長短,雖說四公子被賜了貂裘,可是貂裘於朝堂有何相益?再者說,這賜貂裘時,是徐令君在?郭祭酒在?抑或許統領在?隻有一個大伴老奴而已,算得甚事?四公子雖得司空寵愛,但朝堂軍中半點人脈也無,而公子呢,五官中郎將的重要之處,褚儀不必多說了罷!”
    蕭箋舒這才點了點頭道:“先生說的是!隻是心中憤懣難平啊!”
    溫褚儀笑道:“公子,英雄者何拘小節,一錘定音之時,那錘握在誰的手上才是關鍵!”
    蕭箋舒點頭,心中這才鬱結稍舒。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溫褚儀這才轉身告辭。
    待溫褚儀離去,紅柱後轉出獨孤嫋嫋。
    蕭箋舒並不意外,柔聲道:“阿嫋,早來了吧。”
    獨孤嫋嫋掩唇一笑道:“自然,夫君和溫先生說的話,我可沒少聽去啊。”
    蕭箋舒似有深意道:“阿嫋覺得如何?”
    獨孤嫋嫋美目流轉,幽幽道:“此人,可用,亦不可用......”
    蕭箋舒聞言,默然點點頭,忽的大袖一揮,眼中看向獨孤嫋嫋的神情火熱起來道:“方才阿嫋可是偷聽了夫君談話不成?”
    獨孤嫋嫋俏臉嫣然,星眸顧盼,癡癡道:“聽便聽了,夫君要把妾身如何?”
    蕭箋舒快步走到獨孤嫋嫋的近前,一把將她橫抱在懷中,眼中火熱之色更甚道:“怎樣?今晚便要在帳榻上殺你滅口不可......”
    “夫君饒了妾身吧......”
    男女嬉笑聲隨著腳步漸行漸遠......
    ............
    翌日。
    蕭元徹方用過飯,魏長安走了進來稟道:“主子,二公子來了。”
    蕭元徹有些意外,他以為將那人選難題拋給蕭箋舒,依照他的脾氣,非要磨蹭到紅輪西墜不可。
    “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蕭箋舒走了進來,規規矩矩的給蕭元徹見了禮。
    蕭元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坐下回話。”
    蕭箋舒坐了,蕭元徹方道:“交待你的事情,想好了?”
    蕭箋舒忙從懷中遞了奏章道:“人選孩兒已經寫上麵了,這奏章父親若覺得中用,便以父親的名義呈給聖上吧。”
    蕭元徹打開奏章,粗略的看了幾眼,忽的目光灼灼的盯著那人選的名字,低低的念了道:“蕭......子真!”
    蕭箋舒偷眼看去,卻看不出蕭元徹的臉上是喜是怒。
    蕭元徹將奏章放在一邊,方道:“你也有心了,這奏章寫的倒也周正,還可一用。”
    蕭箋舒忙道:“是父親平素教導的好!”
    蕭元徹忽的話鋒一轉,話音稍重道:“隻是蕭子真這個人選,是你自己想的麽?”
    蕭箋舒心裏一哆嗦,早已千百個念頭閃過,他極力控製著,顯得自己自然一些,方道:“卻是孩兒自己想的......孩兒昨個想了一整夜。”
    蕭元徹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蕭箋舒,心中大約是相信了他所說的,這才笑了笑道:“一個人選,你竟想了整夜去......還是要多多曆練啊,五官中郎將可是個要緊的位置,你可明白?”
    蕭箋舒忙點頭道:“孩兒謹記父親教誨。”
    蕭元徹點了點頭,朝外麵道:“魏長安,備轎。”
    外麵魏長安應聲去了。
    蕭元徹這才轉頭道:“我去宮裏一趟,回來你便去五官中郎將營吧!”
    蕭箋舒應下,魏長安已然備好了轎乘,返回頭扶了蕭元徹向外走去。
    蕭箋舒有些訝異道:“父親不穿官服麽?”
    蕭元徹淡淡道:“問個安而已,穿甚官服?”
    ............
    京都龍台,禁宮鳳彰殿。
    皇宮巍峨,堂皇富麗,恢弘浩大。
    若有形容之詞,也無法盡數描繪這禁宮的龐然。
    九千九百殿,九千九百廊,亦不為過。
    金瓦飛甍,貔貅螭吻金光熠熠,栩栩如生,振翅欲飛。
    氣運蒸騰,浩浩王氣,訴說著大晉王朝的風雨滄桑,榮耀屈辱。
    皇宮各處,甲士昂昂,槍矛冽冽,不容侵犯。
    天下造極帝王家,人間萬姓仰頭看!
    鳳彰殿,位於內宮,規模更是內宮之冠,莊重與奢華在這裏得到了完美的統一。
    鳳彰殿,乃是皇後的寢宮,當然更不同別處。
    母儀天下的所在,豈能有他處與之相提並論。
    十數年前,國賊王熙攻略天下,沙涼鐵騎縱橫無敵,半數天下皆喪於賊手。王熙一家獨大,以臣子之身,鳩占鵲巢,坐了天子龍庭,更是夜宿龍榻,殘殺政敵。倒行逆施,無惡不作。
    久之,激起天下熱血男兒的反抗,終將這惡魔誅滅。
    王熙不甘失敗,於各路兵馬攻入龍台勤王之時,一把火燒了大晉皇宮,一時間殘垣斷壁,焦炭湮湮,滿目瘡痍。
    時晉安帝劉端,更被各路軍閥挾持,顛沛流離,居無定所,毫無半點帝王尊嚴可談。
    司空蕭元徹,起義兵於充州,經過數年征伐,才平息了這場禍亂,更高舉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大旗,將安帝劉端迎回龍台。
    龍歸龍台,大晉的千萬百姓似乎才看到了再塑榮光的希望。
    安帝龍攆重臨龍台當日,萬人空巷,夾道跪伏,熱淚盈盈,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呼號更是如海如潮。
    隻是宮殿皆毀,龍體何安?
    蕭司空傾盡財力,與數年平地起了一座宮城,雖極盡奢華尊崇,若比之當年,仍是螢火不可與日月爭輝。
    好在晉帝劉端體恤萬民,連下數道天子令,曉諭不可再耗費人力物力財力,修建宮室,更引得萬民稱頌。
    體恤萬民,萬民稱頌,大體的確是這個樣子。
    鳳彰殿內。
    晉安帝劉端剛用過了早膳,正和皇後董氏一處坐著說話。
    身後宮娥采女,黃門太監無數,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那劉端年歲不過二十七八,麵色白皙,濃眉闊目,隻是那目中沒有半點當為帝君的威壓與神采,若不是頭戴龍冠,身披褚黃,萬不能讓人想到這是泱泱一國之君。
    他的眼眶有些發青,嘴唇雖然飽滿,但有些發幹。耳廓雖大,耳垂卻是單薄。
    倒像一個書生模樣。
    身旁的董皇後,卻生的鳳姿絕色,大氣端莊。滿身的華貴裝飾,頗有一國之母的風範。
    隻是小腹隆起,看來已懷了龍種多時。
    這董皇後年方雙十,正是風華年歲。如今又懷了龍種,更是恩寵的無以複加。
    董皇後乃是安帝劉端的第二任皇後,第一任皇後姓賀,乃是當今聖上舅舅賀思退的侄女,隻是身子從小就弱,賀思退身死閹宦之手,隻得隨著晉帝顛沛流離,可歎崩於中途,香消玉殞。
    如今的董皇後,乃是大晉名閥董氏之女。其父董祀,如今身為大晉朝車騎將軍,官位赫赫,又是董氏一族的族長。
    娘家地位顯赫,加上董後蕙質蘭心、頗識得軍國大體,深得劉端恩寵。由此更是寵冠後宮。
    兩人正說些閑話,那劉端更是對董後身懷有孕的事情頗為上心,言語之中多有囑咐董後珍視鳳體,順利誕下龍兒之語。
    一個太監手捧了一盤雪花酥走了進來,見今日聖上心情愉悅,似討好般的將這盤雪花酥捧過頭去,捏著公鴨嗓子道:“陛下,這是禦膳房新作的雪花酥,聽他們說,酥皮晶瑩,入口即化。”
    劉端聞言,似乎頗有興趣道:“哦?果真如此,那朕便嚐嚐!”
    那太監忙取了銀針朝那雪花酥上試了試,方道:“陛下請用!”
    劉端似乎被他的舉動惹得有點生氣,冷聲道:“何故如此小心,這可是朕的內宮!害怕那人害我不成!”
    慌得左右太監宮娥皆紛紛跪倒。
    這太監更是口稱奴才該死。
    董後歎了口氣,這才輕輕一扯劉端的龍袍衣袖道:“陛下這是做什麽,何必跟這些奴才置氣?予最愛這一口。予等不及了要吃!”
    劉端這才笑了起來,一擺手道:“都起來吧,朕就是隨口一說,什麽該死該活的!”
    說完這些,劉端親自拿了一塊雪花酥,遞到董後嘴邊道:“皇後先嚐嚐!”
    董後這才伸出纖纖玉指接了,咬了一小口,嚐了嚐道:“陛下快嚐嚐,果然是入口即化,好吃的緊。”
    劉端這才笑嗬嗬的拿了一塊,剛咬了半塊在嘴裏。
    忽的大殿前門口,一個小黃門疾步走來,臉上帶著略微慌張的神色跪地道:“陛下......司空蕭元徹請見......”
    劉端正咀嚼著那半塊雪花酥,忽的塞在口中不動,神情也有些許的慌亂,聲音有些發顫道:“他......他這麽早來,作甚?”
    一時氣悶,口中雪花酥一嗆,咳咳的咳嗽起來。
    慌得左右連忙大喊:“快,取茶來!”
    董後先是微微變色,趕緊給劉端捶背,那神情已然變得恬淡許多,低聲在劉端耳邊道:“陛下,你是君,他是臣......何必如此!”
    劉端好半天才停止了咳嗽,聞聽董後此言,這才定了定神,扶了扶龍冠,方道:“請蕭司空覲見......”
    不多時,大殿門前,一個身影緩緩而至。
    蕭元徹走的端正,不慌不忙,身軀雖然稱不上偉岸,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壓和氣度。
    他走到殿中,這才朝著安帝劉端一拱手施禮道:“臣蕭元徹參見聖上、皇後!”
    聲音不疾不徐。
    說不上恭謹,卻也沒有半分慢待之處。
    原來司空早已被晉帝賜予了入朝不拜,劍履上殿的權利。
    劉端表麵鎮定自若,甚至臉上還有淡淡笑容道:“蕭司空今日怎麽來的如此早......更穿了便服,也是巧了,幾日不見,朕也有些想念蕭司空啊。近前來坐!”
    蕭元徹向前走了幾步,早有小黃門抱了木椅,蕭元徹也不客氣的坐了。
    待坐定之後,蕭元徹方淡淡笑道:“未曾大朝,故臣穿了便服來......想來聖上這裏未有大會群臣,臣是放肆了。”
    他這話雖說的像是請罪,卻半無請罪的口氣。
    劉端忙道:“司空哪裏話,這樣穿著更顯得親切。”
    蕭元徹哈哈一笑道:“多謝聖上體諒。”
    劉端剛想問他所來為何,蕭元徹卻是一眼看見他近前那一盤雪花酥,徑自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劉端近前,揚起手來。
    劉端大駭,聲音顫抖道:“司空,欲意何為?”
    蕭元徹不動聲色的拿起一塊雪花酥,這才抬眼笑吟吟道:“哎呀!臣放肆了,看到好吃的,實在是失儀!失儀啊!”
    又用詢問的語氣道:“臣,能嚐嚐?”
    劉端這才忙用袍袖遮了下臉,稍掩飾下失態道:“司空若喜歡,隨便嚐嚐。”
    蕭元徹拿了一塊,又重新坐定,當著劉端的麵嚐了一口道:“額......果真好吃,就是太甜了,臣府上又一種一盒酥的,酥脆爽口,等臣回去,進獻給聖上嚐嚐!”
    劉端隻得擠出一絲笑容,順著蕭元徹的話道:“好好,司空還有這等好吃食,送來,我也嚐嚐......嚐嚐。”
    蕭元徹這才笑著點點頭。
    君臣二人有說了些閑話。
    氣氛開始慢慢變得放鬆起來,蕭元徹和劉端二人時不時還傳出爽朗的笑聲。
    遠遠聽去,君臣一心,羨煞旁人。
    忽的,蕭元徹話鋒一轉,眼神灼灼的看著晉帝劉端,一字一頓道:“昨晚,臣府上小女蕭璟舒在朱雀大街上遇襲......不知聖上可知道否?”
    劉端神色驀地一凝,看著蕭元徹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