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家中小輩，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代老爺子說完，趙氏也被大郎二郎拉開。
    趙氏現在幾近瘋癲的樣子讓大郎幾兄妹有些難受。
    “爺爺，我們這就把娘帶回房間去。”代清玉站在趙氏麵前對林氏二人說道。
    “罷了，先將她關回房間去看起來。”林氏頭疼不已，趙氏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偏偏眼下又是大郎任職的重要關頭。
    “我不走我不走，大郎，我是你娘啊，你不能這樣。”趙氏拽著大郎的衣袖不肯鬆手。
    “娘，我不走，讓我先送你回房去休息好嗎？”大郎輕聲安慰著趙氏，一手扶著她的肩膀，哄騙似的帶著趙氏出門。
    原本高芝芝也想跟著他們三兄妹一起去，被林氏喊住，“你就別去了，她如今神智不清，要是碰傷你怎麽辦。”
    “奶奶，為何娘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我們去京城時，她還不曾這般……”高芝芝歎了口氣，摸了摸肚子。
    “還能為什麽，是她自己想不明白，先前吵著鬧著要將她那侄兒帶回來養，被爹娘罵了，就越來越嚴重。”代之禮在一旁罵道，“以前我倒是沒看明白，她是這麽個拎不清的玩意！”
    “行了，她到底是你妻子，當著孩子們的麵前，胡說什麽。”林氏說道。
    “她的病情嚴重更加不能和大郎一起出去，再派人去找找這方麵的大夫來看看就是，眼下最要緊的，是大郎三郎兩人就要離家任職。”
    “芝芝，你既然決定跟著大郎一起過去，那你這一路上便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高芝芝點點頭，“是的奶奶，芝芝明白。”
    林氏喝了口茶又說道，“大郎那邊已經說定由芝芝跟著去，那麽三郎這邊呢，你們作何打算？”
    二房幾人聽了麵麵相覷，錢氏倒是想跟著兒子一起去，畢竟他尚未成家，年紀也小，去了外地未必能照顧好自己。
    代之義也是這般想法，況且他早等著這一天，兒子有了出息，自己也該享享福。
    “爹娘，這事還是聽您二位安排吧。”錢氏和代之義對視一眼，隨即說道。
    三郎沒說話，隻是眼底有些糾結。
    林氏笑了笑，說道，“三郎還未成親，他一個人在鹿縣我們也不放心，你們一家跟著過去如何？”
    錢氏一喜，忙說道，“娘，真的可以嗎？”
    她說完又一臉愧疚，“可若是我們真的和三郎去了鹿縣，我和之義便少能孝敬您們了……”
    代之義也點點頭，雖然跟在兒子身邊享福重要，但是爹娘更重要。
    代老爺子聽了說道，“咱們家人還少嗎？這事就聽你娘的，等大郎三郎離家，我們倆也鬆快不少。”
    “可是，縣裏鋪子……”錢氏見二老這般說，又不忍離開。
    “這事簡單，二郎和允兒一直在縣裏，咱們家人手也多，兩家酒鋪也都穩定，我瞧那袁，袁什麽來著，那姑娘，挺能幹的。”林氏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名字。
    “奶奶說的是袁星嗎，她確實很勤快，也給我們家簽了長約。”代清允適時提醒道。
    錢氏聽了也點點頭，“那倒是，這丫頭也跟著我學了不少事兒，是個能做事的。”
    林氏又說道，“李貴和牛大河也在酒鋪這麽久，也是時候曆練曆練了，問問李家牛家，願不願意讓他倆跟著大郎三郎出去。”
    “奶奶這是要給大哥三哥選人嗎，不若將代揚代偉兩人也分給哥哥們，他倆都練過武，跟著去也好。”代清允忙說道，著出遠門實在不安全，雖然會跟著車隊出發，但是聽說去滬州的水路還有海盜出沒。
    代老爺子“嗯”了一聲，“允兒說得對，如今家裏不缺人，他們去了新地方也該有自己人才是。”
    商議之後，又喊來李牛兩家人，林氏問了他們意願，都表示願意讓兒子跟著兩位少爺出門。
    兩家人雖是奴籍，但是跟在當官的少爺身邊那到底是不一樣的，能學到的東西也不少。
    就算是在普通人家麵前那也能挺直腰杆。
    況且兩家的兒子都到了娶親年紀，再攢攢家底，到時娶親也有麵。
    最後敲定代揚夫妻和李貴跟著大郎二人去水縣，代偉夫妻和牛大河跟著二房一家去鹿縣。
    大郎三郎任職的事情說罷，林氏便讓大家散了，又單獨留了三房四房兩夫妻在堂屋。
    “如今二房一家去鹿縣，你們大哥大嫂又是這般模樣，家裏的事兒你們就該頂起來，別萬事都想著找我們來解決。”林氏徐徐說道，窗外的陽光撒進來，林氏蒼老的模樣更加清晰。
    “老三你們兩口子都是怯懦性子，也該改一改了，多跟著老四他們學學，往後果園酒坊肥皂田地你們兩房一起打理。”
    林氏說完，忽的咳嗽起來，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代老爺子一邊給她順背一邊皺眉說道，“這些事你別操心，明日就去縣裏看看大夫。”
    “爹，娘這是怎麽了？”代之孝心裏一緊，感覺有些不妙，連忙上前問道。
    孫氏李氏一人端水一人拿手帕站在林氏身旁，臉上都是擔憂之色。
    她們時常在家，怎麽會不知道林氏身體情況，她倆早就旁敲側擊的勸過林氏去看病，可她非不去。
    “娘，您別嚇兒子，您咳嗽這麽久，一直不見好，就聽爹的，我們去縣裏看看吧。”代之廉眼眶一紅，眼裏險些掉下來。
    “瞧瞧你們這樣子，要是代家都是你們這樣，準完蛋！”林氏怒道，“一點小事就一驚一乍，家裏還沒有多少產業呢，要是像以前那般，我看你們怎麽撐的起來。”
    四人紛紛低頭，一臉愧色。
    代老爺子歎了口氣，對於老妻的脾性，他是了解的，偏偏就是因為太了解，他才無奈。
    林氏最初身體有異樣時，他就想帶她去看大夫，可她偏說自己沒病。
    “家中的田地如今也算多了，都佃出去就是，記得找可靠些的農戶，別傻愣愣的被騙了。”
    “至於其他幾樣，允兒是想計劃將果園擴大，你們看著辦吧，能做就去做，不做也沒事，反正現在也算富餘。”
    林氏說完又喝了一大口熱水，這次她將倒了熱水的茶杯抱在手裏，絮絮叨叨的說道，“別聽你們爹胡說，我也沒有病我自己清楚，我可警告你們，別一驚一乍的，要是讓我的孫子孫女們知道，我非扒了你們的皮，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娘。”李氏更咽的說道，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林氏越是這樣說，就隻能說明，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
    “知道了娘。”孫氏也紅著眼，卻低著頭，生怕被林氏看見。
    代之廉兩兄弟也不敢違背林氏吩咐，隻得點頭答應。
    隻是到了吃晚飯時間，林氏也沒出來吃飯，代老爺子隻是說她有些疲憊，已經睡下了。
    其他人也都沒注意不對勁，畢竟老年人都是這樣，睡得早起得早，又因為大郎三郎的事情，嘰嘰喳喳聊的歡快不已。
    翌日祭祖，家中男丁梳洗之後，拿上一應祭祖物品去了代家祖墳。
    當初代家回鄉之後，代老爺子便領著幾個兒子孫子親自將祖墳修繕過。
    之前代老爺子托付張裏正看著屋子，也是想讓他順帶著維護維護代家祖墳，好在這麽多年，除了路難走一些，祖墳還是維護的不錯。
    再加上現在代家又有了錢，祖墳早已重新修建過。
    一眼看過去莊嚴氣派不已。
    上山的路也都修建的整齊幹淨。
    因為祭祖不能有女子在場，代清允一行女眷都留在家中幫著收拾行李。
    趙氏又被關在房裏，喝了藥後安靜下來，這會兒也不吵鬧了。
    高芝芝歎了口氣，明顯有些擔憂趙氏。
    “嫂嫂，你別歎氣，不然寶寶也會學著不高興了。”代清玉對她笑了笑，手上拿著她給未來侄子侄女做的新衣服，“娘的事情，還有我和二哥在家，你和大哥去了水縣，隻管好好做官養身子就是。”
    代清允在一旁沒說話，對於趙氏的事情，她一概不參與討論。
    高芝芝無奈的說道，“可惜你成親時我們來不了，不過到時候我們定會給你包個大紅包。”
    代清玉紅著臉說道，“還早呢。”
    二房那邊，錢氏和代清蓉也忙著收拾東西。
    “娘，我有些舍不得，離家後，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依兒她們呀。”代清蓉撇撇嘴，折衣服的速度慢下來。
    錢氏笑道，“鹿縣不遠，你想回家隨時回來就是。”
    “真的可以嗎，謝謝娘！”代清蓉來了精神，樂嗬嗬的說道。
    兩邊都在收拾衣物細軟，代清允幫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來了老屋。
    恰巧她想去找林氏說話，就看見李雲慌亂的跑出來，“四小姐！”李雲眼裏帶淚，剛喊了一聲，就聽見屋裏林氏就喊道，“讓她回來！你也不聽我的是不是！”
    代清允皺眉，“怎麽回事？”
    李雲緊閉著嘴，低著頭不敢說話。
    “我進去看看奶奶。”代清允說罷抬腳就要進屋。
    “小姐！”李雲慌亂的一把抓住她，“老夫人不讓我們說的，你，你進去，勸勸老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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