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這便是最後一次呢？
    一時謝青清遲疑又忐忑了起來。
    如今再見南宮斐，積壓的這份情緒，竟慢慢化作了歉疚，這是讓她始料未及的。
    其實自遇見秦戰的那個世界，她對秦戰便有所虧欠。
    但對方一次又一次的付出，她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若要她回應，她又不知如何是好。
    心中隱隱有了虧欠。
    話裏話外都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謝青清心中酸澀，卻也隻能順著往下說起國事來。
    等到提及了關於丈量土地的事兒，南宮斐也難免擔心起來。
    “雖說百姓如今日子好了一些，但大片的良田卻還是集中在了鄉紳豪強的手中，不少農戶一年也沒有多少進項，反而隻能混個溫飽而已。”
    “這其中牽扯著的利益關係，恐怕深得很，清清打算以何處為突破口？”
    說起這事兒，謝青清的表情也凝重了幾分。
    “以幾大世族為首，皇室宗親之中，都不乏圈地占田之事。”
    “而這些人為了占有大片良田，甚至私下擁兵自重。”
    “所以若要出手，必然不能一開始就暴露咱們。”
    “一旦他們知道，是朝廷想要收回土地良田，必然會合縱聯合。”
    南宮斐點點頭。
    “如此的確是很麻煩。”
    “清清可有對策？”
    謝青清早已有了計劃，丈量之事在名，挑撥離間，分化世族在暗。
    其次輔之開墾荒地，三管齊下，才可有所作為。
    “你與各路人馬都打過交道，自然知曉如何偽裝。”
    “等我頒布詔令，重新丈量土地後，你就開始行動。”
    “王謝燕趙四大世家，在北方勢力最大，但也彼此多有摩擦，你須得利用好這一點，挑起事端。”
    “柳蘇曲方錢五大世家，則在南方坐擁大量田地。好在你在江南和福建一帶，已經有了根基，再行動也便宜很多。”
    除過打破舊有的土地格局，謝青清的目光又望向了天盛以北和以西的位置。
    等解決了天盛如今麵臨的內部矛盾，她會加重軍事方麵的建設，為之後的開疆拓土打基礎。
    但至少也是十年後的事兒，眼下自然是先將土地之患解決。
    南宮斐點點頭，明白了謝青清的想法後，立即表態。
    “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辦好！”
    “不過這一去，我不知何時回京……”
    “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謝青清一愣，隨即失笑。
    “我會的，另外我也沒說讓你一個人去。”
    這下輪到南宮斐愣住了。
    “莫非你……”
    謝青清笑道。
    “朝中局勢已經穩定，我也培植了一批信得過的官員。”
    “加上鄒大人與我素來配合默契，暫時將朝事交由他去打理倒也無妨。”
    “所以短暫離開個三五天倒也無妨。”
    她的輕功加上快馬，哪怕不過三五日，足以做很多事。
    再者，兩年的時間，天盛的情報係統已經被她完善好了，她隨時都能通過隱藏在各地的探子，獲得她需要的消息
    所以哪怕是不在京城，想要掌控局勢也並非難事。
    加之土地改革之事，如今是重中之重，單單交給南宮斐，她也有些不放心。
    所以在安排好了朝中之事後，謝青清悄悄離宮，和南宮斐的隊伍匯合，一道快馬加鞭的北上。
    正如她所計劃的那般，北方的四大家族因為相互牽扯的利益太深，所以在丈量土地之事頒布後。
    四大家族的人就聯合了起來，警惕著朝堂的動作。
    然而，丈量土地不過是一個明麵上的障眼法，自然不會動搖他們的根本，
    打的借口也不過是重新繪製天盛的江山圖，以防後事，以及重新統計人口，做一次人口普查，防止盜匪。
    在緊張過後，沒見朝廷有其他動靜，真的隻是量量土地，人口清點，相安無事，自然也就鬆懈下來。
    謝青清卻和南宮斐在這個時候，用了一些手段，讓四大家族的人，相互之間產生了摩擦。
    因為家族之間的聯姻不斷，土地的歸屬問題存在著不少的漏洞可鑽。
    所以為了一些田地的劃分，產生了小的摩擦。
    隨後謝青清以點破線，以線拉麵，不斷撕大口子，將家族中的嫡係牽扯進來，一時間大打出手，甚至鬧出了人命。
    於是四大家族不再鐵板一塊，開始陷入到了混亂之中。
    等到時機成熟，拉踩得四家去了三家，隻剩一家獨大。
    謝青清便悄然清理他們的人手，不斷地削弱他們的實力。
    最後再由南宮斐出麵，以雷霆之勢，直接覆滅了最後一家，完成了所有土地和四大家族積累數百年的財富。
    雖然手段十分不光彩，甚至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但謝青清速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為國家計，必然也要狠辣一些。
    處理完北方的這部分，已經過去了三年有餘。
    “今年的年景不錯，入夏以來雨水雖有不少但也未見洪澇成災。”
    “北方各地的旱情也並不嚴重，想必是清清治理的功勞被蒼天所認可。”
    “噢對了，江南一帶的學子們，都極為務實，總能在田間地頭，看見他們忙碌的身影。”
    大概是他真的在自己的生命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吧！
    但不管將來如何，這個世界，她已經按照自己的計劃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若要因他而冒險，甚至抱著任務失敗的風險，她又有些不情願。
    許久，她抬眸看他，囁嚅著卻終究無法開口。
    南宮斐卻憨憨地笑了起來。
    她從未曾想過，自己竟然也有一天，會為一個人如此進退兩難。
    如果下一次，下下次，一直還遇見他，或許她願意向他走去。
    “百姓們更是對你讚頌有佳……”
    他主動岔開話題，聊起了這一年以來，所見到的變化。
    漸漸地，她在對方無數次默默的支持和守護中，也感受到了那份炙熱的情感。
    但她依舊沒有回應的意思。
    但那時候，她不以為然。
    甚至，對這種因為所謂莫名的愛，而無怨無悔的付出感到可笑。
    等遇到了梵夜，她雖然感動，也願意回應，卻也未曾想過為對方做些什麽。
    哪怕匆匆離開，也隻是在心底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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