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又是倭寇！天殺的倭寇！
    “你怎麽幹上這行呢？”
    “我不餓，來來來，你幫我吃點。”說完，就把粥往小刀碗裏倒。
    “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害我？”
    “淩大哥，讓你見笑了。”
    “哪裏的話，小刀，家裏就你和娘親兩個人嗎？”
    淩宇怒極，作勢欲打。小刀忙護住臉：“你剛才發的誓都忘了嗎？”
    正如厲小刀所說，他住的這個地方，跟昨晚見到的繁華場麵果真是天壤之別。各家房屋空間低矮狹小，路上行人瘦弱不堪、衣衫襤褸，街道兩旁屎尿隨處可見，蚊蠅亂飛，惡臭撲鼻，三三兩兩的乞丐畏縮在牆角，衣不蔽體，更有甚者，眾目睽睽之下直接隨地便溺。前幾日下過一場暴雨，不少地方又有內澇，積水嚴重，形成一個個漂浮著垃圾的小水窪，幾隻老鼠在裏麵不知啃著什麽東西。
    天子腳下，竟也有這種地方，淩宇內心一陣翻騰。
    沿著道路一直走，終於來到一處商販聚集的地方，見有人賣雞，淩宇立馬想到昨晚小刀娘遞過來的那隻雞腿，當即挑了兩隻大的，然後又去店鋪中買了米，還給小刀娘倆買了幾套棉衣，淩宇想：“到了冬天，他們就不會受凍了。”
    臨近中午，厲小刀回來了。
    “淩大哥，你讓我打聽的事我打聽到了。昨晚那個胖子叫鄭二，大家都叫他鄭二爺。這人背景可不簡單，黑白通吃，在京城這地麵上，還沒幾個人敢惹他。平時最喜歡喝花酒，教坊司的常客，大哥，你當真要對他下手？”
    淩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又問道：“住哪裏知道嗎？”
    “知道。”
    “那就好，今晚我要出去辦點事，你老老老實實待在家裏，聽到任何響動都不要出來。”
    “淩大哥，我路熟，我和你一起去。”
    “我給你和你娘買了點東西，我餓了，快做飯吧。”
    聽到有吃的，小刀肚子也開始咕咕叫起來。一看屋內多出這麽多東西，眼淚不自覺就湧了出來，來到京城這麽多年，每天接觸的都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小偷小摸、乞丐妓女，這些人自己尚食不果腹，又會有幾人對自己好呢？達官顯貴更不會正眼瞧自己一下，娘親身體不好，但沒錢誰會施醫舍藥呢？淩大哥不僅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怪罪自己，還給自己和娘親買了衣服和食物，唉，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好人的啊！
    “淩大哥，你有什麽吩咐你就說，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我要辦的事很危險，很有可能會丟了性命。再說你也不會武功，萬一打起來，我還要保護你，你還是別去了。”
    “淩大哥，除了我娘，這些年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心裏記下了。我厲小刀賤命一條，日後有用的著我的地方，盡管言語。你給我的錢，等我飛黃騰達了，我一定加倍還你。”
    “別這麽說，你還是留著你的小命照顧好你娘吧！你要真想幫我，就給我畫一張鄭二家附近的地形圖，再給我準備一套夜行衣。還有，你趕緊做飯吧，我真餓了。”
    “沒問題，這都是小事，京城沒有我不熟的地方。”厲小刀轉頭看見地上的兩隻雞，問道：“大哥，你這雞是不是在東邊集市上買的？賣雞人鼻子旁邊有個大痦子？”
    “嗯？你怎麽知道？這雞有什麽問題嗎？”。
    “咳，淩大哥，你被騙了！你想吃雞你跟我說啊！”說完，厲小刀利索地從雞的肚子裏取出雞胃，淩宇一看，裏麵盡是石子沙子，“咱們這假貨特別多，有假字畫、假酒、假胭脂水粉，賣雞的也摻假，他們就為了多賣幾個錢，偷偷給雞肚子裏灌沙子，專門糊弄你們這些外人。你看這雞表麵沒問題吧，回來養幾天就死了。你等著，我回頭找他算賬去。”
    淩宇暗罵一聲：“看來這個時代也有造假的啊！”
    “這麽多錢，淩大哥，用不完的，我幫你忙可不是想收你的錢。”說著，厲小刀就把錢往淩宇懷裏塞。
    “拿著，我還要在你這多住幾天呢！你要負責我的吃喝啊！”
    “太好了！一言為定啊！我辦事去了，淩大哥。對了，淩大哥，你是外地來的，咱這京城好是好，但我住的這個地方周圍可好人不多，有宮裏出來的老太監、暗娼、乞丐，看你穿這麽體麵，當心被人盯上，你要是想出門可一定要小心啊。”
    “昨天房間裏的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不過那個肥頭大耳的我之前見過他，教坊司的常客，就是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淩大哥，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我要你幫我打聽一下這個人的來曆，越詳細越好，能辦到嗎？”
    “沒問題，但你打聽這個幹什麽？難不成你要去他家裏……”厲小刀比劃了一個偷的手勢。
    “想哪兒去了！”淩宇輕拍了一下厲小刀後腦勺，“打聽到了有你的好處！記住，不要讓人發現，對了，這是中午的飯錢，給你娘買點好吃的。”
    “我們是逃難來的，用光所有積蓄才有了現在這麽個容身之所。我沒什麽手藝，阿娘身體又不好。原先我在客棧裏跑堂，掙的錢還不夠給阿娘抓藥呢。所以，我有時候晚上會偷偷去教坊司或客棧酒樓拿點客人的東西，一來二去，也就慢慢習慣了，不過你千萬不可以讓我阿娘知道啊！”
    “嗯，我和阿娘是逃難到京城的，阿爹和兩個哥哥都被倭寇殺死了。”
    說完，厲小刀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淩宇搖了搖頭：“唉，可憐他還是個孩子……”
    看著厲小刀家中一貧如洗，淩宇惻隱之心泛濫，加上早上就喝了半碗米湯，淩宇便想上街給厲小刀家裏置辦點吃食。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小刀早早就起床給娘親和淩宇打好了洗臉水，燒火做飯，忙得不亦樂乎。
    “我真沒想害你，本來我就是想去砸個窯，誰知看房頂上還有一個同行，我怕你嗆行，就扔了塊石頭。誰曾想，下麵屋子裏的人不好惹，叫來一大群官兵，我又怕真因此害了你性命，所以才救你。我這也算是將功贖罪了啊！”
    淩宇一聽，登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發火又下不去手，恨恨瞪了厲小刀一眼：“老子今晚不走了，給老子收拾床鋪去！”
    見淩宇從屋裏出來，笑道：“淩大哥，快洗臉吃飯吧！”說完，給淩宇遞上一碗新熬好的粥。自己也端起旁邊一碗喝了起來。淩宇發現，自己碗裏的還勉強是粥，小刀碗裏就是米湯。一時間，讓淩宇覺得很不好意思。
    察覺到淩宇的表情，小刀也很尷尬：“娘身體弱，我先讓我娘吃飽睡去了。家裏沒米了，淩大哥，您將就一下吧。一會兒我想辦法出去弄點，咱們中午吃點好的。”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