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你來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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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百川走後,朱熙鍾又叫來沈萬仞,將蕭百川即將對張聰動手一事告訴了他,沈萬仞之前就看不慣張誠,因此對蕭百川也一直沒有好印象。此次聽說蕭百川被升了千戶,隻比自己低半級,不由得妒火中燒,酸溜溜地對朱熙鍾說:“大人將他升了千戶,料他蕭百川也不敢不盡力辦事。”
    朱熙鍾之所以把沈萬仞叫過來,就是為了用蕭百川刺激他。如今這北鎮撫司裏派係林立,人人都有小九九,如果不使點手段,他這指揮使恐怕是真使喚不動這幫大爺。朱熙鍾見目的已達到,便故作與沈萬仞親近的樣子說道:“不給他點甜頭他怎麽會給咱們心甘情願賣命呢?你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我還是更信任你的。我這指揮使的位置還能做幾年?以後我可是打算交給你啊,此次福建之行你表現得非常優秀,我都是看在眼裏的,你一定不能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沈萬仞還真被朱熙鍾這冠冕堂皇的說辭被感動了,說道:“大人,您有什麽任務就放心地交給屬下,屬下一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嗯。”朱熙鍾表現出對沈萬仞很欣賞的樣子,對他說道,“我這裏有一份名單,最近你帶一些信得過的人,把名單上這些人好好查一查,咱們錦衣衛該搞出點動靜了,不然朝中這些大人們該把咱們給忘了!”
    自從上次被黃子敬羞辱,沈萬仞就覺得錦衣衛地位遠不如從前,一直憋著一股勁兒想找回一點麵子。如今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他怎能不高興?沈萬仞接過朱熙鍾手裏的名單,高興地走了。
    蕭百川拿了朱熙鍾給的駕貼,便直奔尚衣監。尚衣監的掌印太監本想學黃子敬給蕭百川一個下馬威,哪知這次蕭百川有備而來,先是直接亮明錦衣衛拿人用的駕貼,見這老太監還是不識抬舉,便對左右使了個眼色,手下的錦衣衛們正想在新上任的千戶大人麵前表現一番,二話不說,抬手便打。那老太監畢竟身子骨弱,加上年歲又大,被錦衣衛們打得滿地找牙,直喊爺爺饒命。蕭百川見老太監服軟了,這才將張聰帶走,臨走還不忘對老太監說,以後東廠不要太囂張,不然這就是下場雲雲。
    這邊蕭百川拿了張聰,黃錦尚正是餘怒未消,那邊沈萬仞則是對照朱熙鍾給的名單,對京中一些官員明裏暗裏展開調查。沈萬仞雖然沒有直接拿人,但也是把動靜鬧得足夠大,先是上門問詢,故意打草驚蛇,接著就是派人明裏暗裏跟蹤、調查。那些被調查的官員本身底子就不是很幹淨,正所謂做賊心虛,被沈萬仞這麽一搞,頓時人人自危,生怕哪天自己就被下了詔獄。
    朱熙鍾的這一手不可謂不高明,在蕭百川和沈萬仞的雷霆手腕下,除東廠外,京城中各大勢力爭相對錦衣衛進行拉攏,朱熙鍾一時風頭無兩,北鎮撫司的威勢隱隱又壓過了東廠。
    就在錦衣衛上下以為終於要揚眉吐氣的時候,詔獄中發生了一件淩朱熙鍾都反應不及的事,張聰不明不白地死了,而且是被人打死的。
    朱熙鍾知道後,第一時間叫來了蕭百川,劈頭蓋臉地問道:“蕭百川,你怎麽搞的?我讓你抓人,沒讓你殺人啊!”
    蕭百川也是一臉委屈:“大人明鑒,我把張聰抓到獄中後,剛開始確實對他用刑了,他也都招了,連口供他都畫押了,但後來我再也沒有動過他,咱們獄中的弟兄沒有我的命令也不可能動他。”
    朱熙鍾還是一臉的憤怒:“那你的意思是他自殺嘍?仵作驗過了,他是被人活生生用鈍器打死的!”
    “大人,張聰死在詔獄中,對咱們北鎮撫司沒有一點好處。您對我這麽信任,我怎麽可能擅自做主幹下這種幼稚之事呢?所以我懷疑咱們有內鬼!詔獄防範森嚴,刺客是不可能進去的,唯一可能就是咱們自己人做的!”
    經蕭百川這麽一提醒,朱熙鍾也從憤怒中反應過來,仔細想了一會兒後,突然一拍腦門,對蕭百川笑道:“哎呀,百川兄弟,我也是關心則亂,錯怪賢弟啦!嗯,你說得對,很有可能是內鬼,不過他是誰呢?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給本官查個水落石出。”
    聽朱熙鍾這麽一說,蕭百川總算鬆了一口氣:“多謝大人信任,百川一定把這人查出來。”
    張聰死在詔獄之事當天就被東廠知道了,當黃子敬把這事告訴黃錦尚時,黃錦尚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朱熙鍾啊朱熙鍾,你這是自己往咱家的刀口上撞啊!我這張聰孩兒死得還真是值,哈哈!”
    黃子敬說道:“幹爹,難道您就不派人查一查是誰殺的?”
    “不管是誰殺的,隻要是死在詔獄裏,都會算在錦衣衛頭上。”黃錦尚眯縫著陰鷙的眼睛,用一種試探的語氣說:“子敬,該你出手了,立即把那個蕭百川緝拿歸案!哦。我想起來了,蕭百川跟你是老相識吧?要不換別人吧,你就別去了。”
    黃子敬知道黃錦尚在試探自己,堅定地說:“孩兒隻知有幹爹,不知有什麽老相識。請幹爹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吧。”
    黃錦尚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出了黃錦尚的門,黃子敬馬不停蹄地召集人手趕往北鎮撫司衙門,未等門口守衛通傳,黃子敬就火急火燎帶人闖進門去。恰好迎麵碰上蕭百川,眾番子們在黃子敬的授意下上前直接就給他套上了枷鎖。嘈雜的聲音吸引來北鎮撫司的大小官員,朱熙鍾怒道:“是何人在我本鎮府司衙門放肆?”
    黃子敬不卑不亢,手持東廠令牌:“我等奉廠公之命,捉拿殺人犯蕭百川!有異議的,隨我到東緝事廠說話!指揮使大人,劉聰是被蕭百川抓走的,如今死在你們北鎮撫司大獄裏,難不成是你主使的?”
    “黃子敬,你不要血口噴人!”
    “有沒有冤枉你,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們錦衣衛抓我們的人的時候,我們可沒有皺一下眉頭,怎麽,現在我們東廠要抓人,你就要偏袒不成?”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朱熙鍾表示人可以讓東廠帶走。其實,在黃子敬抓蕭百川時,北鎮撫司上下包括朱熙鍾在內,就是聲音鬧得響,實際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真心要阻止。人群中有暗自高興的,有不聞不問的,有深表同情的,朱熙鍾拉著蕭百川的手說:“兄弟啊,你忍耐幾天,老哥一定想辦法救你!”。
    直到此時,蕭百川還以為這位指揮使大人會救自己,哪知朱熙鍾已經做好了放棄蕭百川的準備。畢竟張聰曾是皇帝的近侍,張聰一死,皇帝早晚會派人來查,與其將來自己受連累,不如現在先趕緊把蕭百川交出去應付了事。在朱熙鍾看來,錦衣衛能人多得很,少了一個蕭百川也無關痛癢。就像張誠,把他拿下,正好又可以騰出一個千戶的位置拉攏人心。
    黃子敬將蕭百川帶到東廠監獄後,連夜對蕭百川進行審訊。蕭百川沒做過,當然什麽也不會說,並大罵黃子敬這個閹貨忘恩負義。黃子敬最討厭別人提起他被閹之事,為了證明自己的忠誠,同時也為了泄私憤,黃子敬最蕭百川用盡了酷刑。怎奈蕭百川鐵骨錚錚,硬是咬緊牙關,幾度昏死過去。一旁施刑的魏永雖然殘暴冷血,但卻一直看不起黃子敬的小人嘴臉,他和蕭百川的過往魏永也聽說過一些,看到黃子敬對昔日的朋友下手如此狠毒,不由更加討厭黃子敬的為人,對寧死不屈的蕭百川反倒欽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