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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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竟是將他們的關係,定位成了上下級,而她照應桑明朗,成了職責所在。
    桑明朗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你還真是”
    臉皮夠厚的。
    他似乎已然放棄跟章雪溝通,默默躺了一會兒,探手想要去按呼叫鈴。
    桑明朗從急救室出來,便掛上了輸液水,好幾袋打下來,他此刻很有些內急。
    隻是他渾身裹得跟粽子似的,極力夠了兩下,手怎麽都抬不起來,這才想起來兩隻胳膊都骨折了,根本動不了。
    有心想要忍忍,可實在忍不了,隻能繃著聲音道:“那辛苦我這位秘書助理,幫我叫下護士。”
    “是想上廁所麽?”
    章雪看了眼已然輸液瓶,善解人意地從病床下拿出便壺:“我幫你。”
    桑明朗臉上神色變幻莫測,“我叫你去叫護士來——”
    “叫了護士,也是這樣的。你現在動不了,根本沒法去廁所。”
    章雪溫柔道,“以前我爸住院,我在醫院照顧了他快三個月,很多事我比護士還清楚。再說,護士哪有自己人照顧盡心。”
    桑明朗黑著臉:“誰跟你是自己人?你還要不要臉?”
    “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章雪並不計較桑明朗的態度,隻是低聲小意地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想說,護士要照顧的人多,肯定沒法太細致——”
    她說著話,已然輕輕掀開桑明朗身上的薄被。
    桑明朗胸骨肋骨骨折,上身沒穿衣服,隻裹了繃帶,下身穿了個鬆鬆的病號褲。
    章雪到底還是猶豫兩秒,低頭伸手幫他褪下褲子,將便壺放在他兩腿間。
    桑明朗咬著牙,這女孩,怎麽半點不知羞!
    “我不看你便是。”
    章雪輕聲說著,一手扶著便壺,半個身子卻側了過去。
    桑明朗有生以來就沒這麽狼狽過,他真心不想在章雪麵前這個樣子,可到底抵不過身體本能的衝動。
    淅淅瀝瀝的水聲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停,章雪這才轉過頭來,拿紙巾細心幫他擦幹淨了,替他重新穿好褲子,不忘把被子又拉好。
    她端起便壺,仍是低著頭,不看桑明朗,“我去清洗下,很快過來。”
    門外,桑淺淺早在章雪揭開她哥被子的時候,便慌忙退遠了些。
    她站在連廊隱蔽處,看章雪端著便壺出來,去了洗手間,心緒複雜。
    老實說,她對章雪,印象其實還可以。
    第一次跟這女孩見麵時,貌似也在醫院。
    當時她哥在酒吧一時衝動替章雪出頭,結果受了傷,後來章雪捧著一罐自己親手做的湯來看望他。
    那會兒章雪還是學生,站在病房門口,有些怯生生的,可抬眼看到她哥時,眼裏閃著亮晶晶的光。
    桑淺淺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這女孩是喜歡她哥的。
    可她哥出言不遜,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直接把人轟走了。
    再後來,章雪得知桑家公司招聘秘書助理,愣是通過自己應聘,憑能力進了桑家的公司。
    不用想這姑娘在公司也該是極為勤勉上進,且能經受得起桑明朗的“摧殘”的。
    不然,以桑明朗眼裏不揉沙子的性格,根本不會留她在公司,更不會讓她繼續擔任自己的秘書助理。
    也不知她哥是怎麽想的,會要這姑娘做了女朋友,更不知這姑娘當初是著了什麽魔,喜歡上了她哥。
    就他哥那脾氣,少不得會讓章雪受委屈。
    可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貌似,也不能說什麽
    遠處,章雪已然進了衛生間,桑淺淺這才準備去病房。
    才抬腳,一道身影卻又映入眼簾,竟是阮曉霜。
    桑淺淺不得不再次頓住了腳步。
    阮曉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桑明朗心裏憋著氣,閉眼躺在床上,聽到腳步聲,隻以為是章雪回來了。
    他沒好氣道:“你不會今晚打算睡在病房裏吧?我不習慣和別人同一間房。”
    阮曉霜微愣,輕聲道:“大夫說,讓我再留院觀察一天,明天才能出院”
    桑明朗猛地睜開眼,“你不好好躺著,怎麽跑這兒來了?”
    “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了。”
    阮曉霜慢慢地走到他身邊,看到他渾身繃帶纏繞,眼神黯然,“今晚多謝你了。你的傷”
    桑明朗淡淡道:“死不了,不過是骨折而已。那人如何了?”
    阮曉霜知道他問的是宋冠華,“已被警察帶走了,他們剛找我問完情況來著。”
    宋冠華這次可是實打實的故意殺人罪,怕是至少得判刑十年以上。
    “宋域,真死了?”桑明朗仍是有些不信。
    “據說是。”
    阮曉霜雖然不喜宋域,可也不希望他會死,低聲道:“警方說,是自殺還是他殺,目前還在調查。”
    桑明朗擰眉思索了片刻,“這人也沒結什麽仇吧?至於有人會要他的命?”
    阮曉霜輕輕搖搖頭,“不知。”
    兩人一時無話,彼此靜默了片刻。
    “你還是”
    “你今晚”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互相對視了一眼,不免都露出點笑容。
    阮曉霜柔聲道:“你先說。”
    “我讓你先回去歇著。”
    桑明朗看了眼阮曉霜,“別沒問題又折騰出問題來了。”
    語氣仍是淡淡的,可任誰都能聽出話裏的關心。
    阮曉霜心裏動容,“我知道的,過來看看你情況便回去,不然,也歇不好。”
    桑明朗麵色雖平靜,眼底卻明顯閃過一抹微光,如深暗湖底,蕩起一圈微不可見的漣漪。
    “剛,你想問我什麽?”
    “我是想問,”
    阮曉霜輕聲說,“今晚,你怎麽會在醫院?”
    還那麽巧,恰好看到了她墜樓。
    她的問題,和先前章雪問的一模一樣,
    隻是,對著章雪,桑明朗可以隨便一句“來看朋友”就糊弄過去。
    就算章雪有疑問,也不會多問什麽。
    但阮曉霜很顯然不行。
    她太清楚,桑明朗在京城,有什麽朋友,而那些朋友,或許並不值得,他這麽晚過來探望。
    “之前聽我妹說,你眼睛做手術住院了,過來看看你。”
    桑明朗也沒打算隱瞞,笑了笑道:“這還沒上去呢,你倒是下來了。”
    阮曉霜失笑,正要說話,身後傳來“哐啷”一聲響,桑明朗和阮曉霜同時側頭看過去。
    便見章雪不知怎麽,和護士的小推車撞在一起,她臉色發白,神色慌亂,一個勁兒地說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