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站在不遠處看得分明，阮曉霜進去沒多久，章雪就回來了。
    她站在門口，似乎是想進去，可到底沒進去。
    也不知裏頭說了什麽，她突然臉色蒼白地轉身，卻不意和正好推著醫療小車路過的護士撞了個正著。
    護士步伐急，速度有些快，章雪人是撞在車上的，看力道該是撞得不輕。
    這時桑淺淺也不便再隱身，忙幾步過來扶住章雪：“你沒事吧？”
    章雪搖搖頭，“沒事。”
    阮曉霜也出來了，她自然是認得章雪的：“章小姐。”
    似是怕章雪誤會，她解釋道：“今晚是桑先生冒死救了我，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他的情況，章小姐不要多想。”
    章雪低眸，“我不會。”
    她原本也沒有資格多想。
    這幾天，桑明朗幾乎夜夜很晚回來，但人卻並不在公司。
    章雪原本還好奇他做什麽去了，可方才聽他和阮曉霜說話，才隱約猜出，這幾天晚上，他或許都在醫院。
    方才她隻是不願再聽下去，怕自己控製不住情緒，隻是沒想到轉身時卻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阮曉霜也不好多說什麽，回頭看了眼桑明朗，“那我就先回去了，桑先生好好養傷，明日我再來探望。”
    聽得這句桑先生，桑明朗頓時麵色微冷，一言不發。
    場麵有點尷尬，桑淺淺挽住阮曉霜，“我送送曉霜姐。”
    正好也想問問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阮曉霜也有好些話要跟她說，“時安說，你辭職了？”
    “嗯，等寒禦回來，就回明城。”
    桑淺淺沒提阮曉蝶的事，隻說他們有了要寶寶的打算，明城是他們的家，早晚得回去的。
    阮曉霜有些悵然，“我眼睛才好，你卻要走了。”
    “兩個地方也不遠，咱們想見麵隨時可以，再說我又不是不回來啦。”
    桑淺淺安慰她，又問，“宋冠華那邊，是怎麽回事？”
    阮曉霜將今晚的情況跟她說了，得知宋域竟出事，桑淺淺有些震驚，“怎會這樣？”
    阮曉霜也是想不明白。
    她緊緊捏住桑淺淺的手，神色極為自責不安，“淺淺，你說他的死，會不會真和我有關？我去醫院看過他，給了他一筆錢，本意是想幫他，沒兩天，他給我發消息，說出院了，還是想見我一麵，我拒絕了。他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當時我正陪著曉蝶，壓根沒接”
    宋域死亡的時間，正是那個晚上。
    若是時光能倒流，阮曉霜無論如何都會接那個電話。
    “跟你沒關係，曉霜姐你別多想。”
    桑淺淺隻覺宋域之死實在太過蹊蹺，然而眼下事實不明，也隻能好言勸慰她一番，等警方調查結果出來再說。
    桑明朗的病房內。
    等阮曉霜和桑淺淺走了，桑明朗這才看了眼始終沒說話的章雪，淡淡道：“明天你就收拾東西回粵城吧，咱們的合約結束了，至於工作方麵，暫時也用不著你。醫院這邊就更不用你操心了。”
    章雪渾身猛地一僵。
    當初桑明朗從粵城叫她來，還讓她住進了自己的別墅。
    名義上是桑明朗的女朋友，可她心裏很清楚不是。
    因為桑明朗說過，“你可以當幫我個忙，你也可以當一個合約，完事後，我不會虧待你。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不會勉強你。”
    章雪怎會拒絕。
    隻要能和桑明朗在一起，哪怕隻是暫時的，無論要她作甚麽都可以。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或許，當初桑明朗讓她過來，甚至當著阮曉霜桑淺淺的麵，給了她一個身份，隻是為了打個幌子而已。
    從她在報紙上看到宋域和阮曉霜的婚禮中途取消開始，章雪就知道，她這個所謂的名義上的女朋友，怕是也做不長了。
    隻是她沒想到，會這麽快。
    章雪明知自己沒資格問什麽，可是，一句不經大腦的話，還是硬生生擠了出來：“你是嫌我，礙事麽？”
    “方才是誰說，她隻是我的秘書助理？”
    桑明朗笑了笑，“一個秘書助理，最重要的是識分寸，不該問的，最好不要問。”
    章雪緊緊地咬住唇，“對不起。”
    “我給你的那張卡，你也拿走吧。前兩日我剛往裏頭匯了一筆錢，便是你父親想要東山再起，也夠了。”
    桑明朗頓了頓，“若你以後不願繼續留在公司，可以辭職。若你還想在公司工作，你看看喜歡哪個部門，等我傷好回粵城，我會協調人事部，幫你調到合適的部門。”
    章雪是個聰明女孩，又怎會聽不出桑明朗話裏的意思。
    她甚至能猜出，桑明朗傷好後，會做什麽。
    曾經隻是因為她一雙眼睛長得像阮曉霜，桑明朗便不惜為她出頭，哪怕和合作夥伴鬧僵也渾然不顧。
    得知阮曉霜要嫁給宋域時，他喝得酩酊大醉回來，抱著她叫“曉霜”，問她還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
    章雪從來都知道，桑明朗心裏的人是誰。
    而今阮曉霜已然恢複單身，他自然，不會再錯過。
    隻是知道歸知道，真要麵對時，心裏卻還是刀割般的疼，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章雪強忍著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我會辭職的。”
    桑淺淺回來時，章雪已經不見了。
    她有些意外，“嫂章小姐呢？”
    桑明朗臉上沒什麽表情：“走了。明天她得回粵城。”
    桑淺淺本想問為什麽，可想到自己方才無意中聽到的那些對話，無聲歎了口氣。
    已然牽涉到三個人的感情，她就不要再多事了。
    況且，桑明朗此刻的身體，不宜思慮，需要更好的休息。
    “那看來，今晚隻有我陪你了。”
    桑淺淺回頭吩咐門外的簡崢，去護士室借床被子進來，同時伸手拍了拍沙發：“我們醫院單人病房的沙發，比上次你住的粵城的那家醫院，倒是要軟很多，睡一夜起碼不會腰疼。”
    “誰允許你睡這裏了？”
    桑明朗盯著她：“你信不信我給沈寒禦打電話？”
    桑淺淺悠悠道：“打啊，隻要你的手能拿得動手機。”
    桑明朗：“”
    甄家集團，大廈各個樓層的辦公區已相繼熄燈，唯有甄以平的辦公室內，仍亮著一點微光。
    甄珠嚐試輸入了好幾個密碼，電腦仍是提示錯誤。
    她擦了擦手心裏的冷汗，思索許久，終於再次輸入了一串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