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山河湮虛,百帳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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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程麵帶關切地問道。
“沒關係,我也是見過修士邪化的。”
“跑野外的那些家夥最喜歡練的法門……
董程說著也有些介懷吃味,要是沒有這入門費,他也未嚐不可在這紅河坊立足。
“這家夥體內汙穢堆積過量,距離完全邪化也不遠了,估計進坊也就是想最後一搏,或是拖些可憐人下水。
“隻是山河湮虛陣自帶檢測之能,像這種汙穢累積到已經快誕生邪化症狀的會激發陣法的防護機製,在他踏入陣法的那一霎,其體內的邪灶就被湮滅,倒是這種場麵……
“這也就導致了,紅河坊進坊市門要收取入門費,他們也需要靈石來維護陣法。相應的,這些成本就分攤到了每日進進出出的散修身上。”
散修們紛紛在坊市主路上用木料和獸皮搭起了簡易的帳篷,可通六架馬車的寬闊主道被一頂頂帳篷擠滿,一條大路硬生生給擠成了數條蜿蜒小道。
晚間正是紅河坊黑市出攤之際,昏暗的街道上一片忙碌景象。
不多時,開始有攤位帳篷搭建完畢,或白或黃的光線從內透出,使得整條黑市街都明亮了一些。
與之交相呼應的是路邊幾棟古樸雅致的小樓,鏤空木窗間隱約透出的紅光,頗有幾分曖昧,讓許羽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這地方……多攢些靈石可來探查一二……
正事要緊,漫步於門簾半遮的一頂頂帳篷間,突然間,他心頭一動,太上無極篇第一次不經操控便自行運轉起來。
憑借太上養魂氣的微妙感應,許羽拐進了左手邊一頂中等規模的帳篷中。
進到帳篷內才發現,這是一家舊書攤,一張張獸皮上,大大小小的書籍殘冊堆成一摞一摞的,給他以前世二手書店的感覺。
攤主是一看起來三十多歲的長臉散修,低頭捧著個封裝都有些破損的書冊翻看。
寥寥幾名散客有一拉沒一拉地翻動著攤位上的書冊,偶爾挑選完前去結賬,那長臉攤主連抬一下頭都欠奉,一副十分不好說話的樣子。
許羽也擺出細細翻檢,挑選的姿態。
實際注意力早就放到了一塊殘破的淡青色玉簡上,正是此物引動了太上養魂氣的變化。
玉簡與一堆各色的散碎玉石放在一起,無甚出奇之處。
漫不經心地翻著書冊,許羽以眼角餘光打量,同時暗暗思考怎麽以最小代價將其入手。
隨意翻揀的過程中,還真被他挑出兩冊鍾意的。
先是一極薄的道冊,僅有數頁,名曰《太上感應篇》,單看抬頭,便大概率與自身修習的《太上無極篇》同出一源。
此冊,他誌在必得。
再是一冊《清源道雷法》,是能融於無極劍式的攻伐之術,也是不錯的選擇。
隱蔽地撇了一眼,見無人關注那堆散碎玉石,許羽拿起兩冊書向攤主問詢道:
“這二冊,多少錢。”
那長臉攤主頭也不抬便斷然答道:“兩冊書六枚下品靈石。”
“老哥,你這價也太高了,羽化仙宮下設的書鋪都沒那麽貴的。”
許羽臉一黑,這黑市和地攤沒有任何區別,花多少錢買到什麽東西,全憑眼力和砍價技巧。
“我這兒的書冊你能在市麵上買到?別看有些都破損了,保不齊就是哪個大宗門的核心功法,我剛可是看你挑了一本殘冊的。”
撚了撚手中《太上感應篇》那薄薄的幾頁紙,許羽瞪大了眼睛:“就這麽幾頁紙,你也好意思將之算作殘冊?”
攤主這才抬起頭,才看到那不過五六頁紙的所謂殘冊,也感到有些過意不去,黑著臉回道:“算你便宜點,四枚下品靈石。”
“一枚,不能再多了。”
“一枚怎麽可能?三枚下品靈石,這是我的底線。”
“兩枚,這兩塊碎玉也搭給我,這種殘到隻剩五六頁的書冊,除我外沒人會買。且據我觀察,你這裏每冊的平均成交價在一枚下品靈石左右,兩枚下品靈石你這筆依然有賺。”
許羽邊說著,邊迅速出手從那堆散碎玉石中拿取了兩塊碎玉。
他後半段語氣突兀地平靜下來,使得攤主微微一愣,以至於被拿的是哪兩塊玉都沒看清。
轉念一想,少年挑選兩冊書中,那五六頁的殘冊多半是賣不出去的,隻有那冊《清源道雷法》還值些錢。
而他扔在攤位上的都是些經過辨識的不值錢碎玉,這樣一算確實如這少年所說,兩枚下品靈石,還有賺頭……
便順勢道:
“行行行……現在小年輕都這麽會講價了麽。”
長臉攤主嘴上表露著不滿,收錢卻利索得很,接過許羽遞來的兩枚靈石,便任由他將書冊和碎玉帶走。
此時,就是有心懷叵測之人窺視,多半也隻會關注那隻有五六頁的殘冊,很難將注意力轉移到碎玉上。
而類似於《太上感應篇》這樣一看便知是某種吐息法配套法門的殘冊並不是什麽吃香的東西。
本就是玄而又玄的感應之法,還是殘冊,沒有對應種類的靈氣強行催動,在這種世道下感應到什麽稀奇古怪的麻煩玩意兒都不稀奇,就真真是在搞玄學了。
“商隊此次會停留五天,於第六天清晨在此地匯合,過時不候!”
接著便示意二人可自行離開了,他則是要安排每部板車去向,它們對應的可能都是不同的商戶。
許羽也與董程道了聲別,便各自分頭散去。
董程拍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麽。
其他人也多是稍談論了幾句,便不再關注。
更甚者漠然置之,似乎這不過是一件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之事。
這隊一排,就排到了天色微暗,待許羽進入坊市,夜色已濃,整支商隊的入門費都由龔萬統一交了,這點上他倒是沒再坑他們兩個隨隊散修,讓他們再額外掏錢。
坊市口的空地上,商隊圍作一圈,龔萬先是對董程微一點頭,與兩人說道:
許羽腦海中閃過王管事滿臉黑汙的樣子,搖了搖頭。
“小兄弟,沒嚇著你吧?”
已有些疲累的他先尋了一喚作宜人居的驛館歇息,做完了每日吐納的例行功課後才開始逛起紅河坊來。
此時已是深夜,紅河坊市卻熱鬧不減。
他的身上不斷地滲出漆黑如墨的汁液,額頭還隱約長出了黑色牛角,隔開一段距離都能聞到一股帶著腥意的濃重氣味。
兩名守門散修見狀趕忙上前,幾刀輕易將處於邪化中的散修了結,姿態熟練無比,似排演了無數次。
沒有一定能力,要負擔入門費以及更昂貴的房租,實是力有不逮。
說話間,隊伍不斷向前移動,也就是這時,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一散修在經過坊門後,忽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董程在曆經片刻的神情緊繃後,才在邪化修士被滅殺中長舒了口氣,強作輕鬆道:
“隔三岔五地就要來一次,這次看樣子是左道吐息法《莽牛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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