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檔案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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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飛鷹一把把陳樂兵扯回來,慣性太大,陳樂兵直接給摜到了地上。
“警察還用暴力……”他憤憤道。
“對人不用暴力,對你用。”劉警官正因為失手懊惱,聞言沒好氣道。這他媽算什麽暴力,大男人娘們兒唧唧的。
一波已平,張經理這才從辦公桌底下鑽出來,躲在陳飛鷹背後對陳樂兵匆匆來了句“我對你很失望”——公司出了這樣的醜聞估計加班得加到死。
警察一窩蜂湧上,不少人聞到了熱鬧和八卦的氣息,沒有長*槍大*炮也對這邊哢嚓哢嚓不停。人類八卦心的生命力比野草還要旺盛,再艱苦的地方都能破繭成蝶。
劉警官匆匆扯了個裝垃圾的黑塑料袋往陳樂兵腦袋套上去,以免肖像權受損,樣子倒是有些滑稽。
估計要不了多久,最新的熱搜就又有了。
車子帶著警鈴呼嘯遠去。
回到公安廳,陳樂兵就被直接安排進審訊室,就算他不是割頭案的真凶也逃不了襲警的罪名,更何況他殺人基本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廳裏的氣氛終於鬆懈了下來,一直壓力山大的刑偵隊終於有了揚眉吐氣之感,不過不是所有人,還有例外。
“其實就是破了點皮,冒了幾顆血珠子就沒事兒了,男兒流血不流淚,有淚也不能輕彈。”小孫瀟灑地甩頭,力圖挽尊。
這次案件難在偵破而不是抓捕,結果還被一個長期待辦公室的程序員給劃拉了一刀子,因此小孫雖然負傷,但並不感到光榮,甚至還覺得有些羞恥。
陳飛鷹用沾了藥的棉簽往傷口一按。
“嗷嗷嗷嗷!”小孫淚牛滿麵:“輕點兒輕點兒,您可真是我親隊長。”
“嗯。”陳飛鷹三兩下的給他上完藥,手法嫻熟到有些粗暴,小孫心裏默默流淚,敢怒不敢言。
傷確實不是什麽大傷,就是血流的有點凶。
小孫咽了咽口水,直覺有些壓抑。
正想著,陳飛鷹忽然猛地站起來。小孫被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他就這麽走了。
他盯著自己的胳膊想:血還沒止住呢。
辦公室裏人聲鼎沸,離安靜兩個字有些遠,喧鬧讓人興奮。
幽靈一樣從人群穿插出去,陳飛鷹無聲無息地走到廳外,默立在高高的台階上。夜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過來,直到身上那微乎其微的血腥味兒完全散去,他緊攥的拳頭才慢慢鬆開。
密閉房間裏血腥味讓他煩躁暴戾,有什麽要噴薄欲出。胸口撕裂般的疼痛,那些迸裂而出的血珠就像一把鉤子,狠狠戳進心髒的軟肉裏,不知道到底想要勾出什麽。
陳飛鷹用力摁住太陽穴,眼前忽然閃過細碎的片段,一瞬間,腦袋像有千萬根針紮過來,密密麻麻,眼睛裏什麽也看不到。
“嗚嗚——”
揣在兜裏的手機陣陣震動。
他呼吸一滯,屈腿半跪下去,額頭上不停冒冷汗。
一道門把熱鬧冷清隔開,隻有手機振動的嗡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飛鷹睜開眼,氣喘著慢慢站起,餘光不經意瞥見半透明玻璃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玻璃門反射出的眼睛盯著他,他也盯著那雙眼睛。
裏麵血紅一片,像夜的赤潮。
***
接到劉警官的電話時,瞿英跑的有點遠,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等回廳裏才發現魚線割頭案已經破了。
愣了兩秒,瞿英才反應過來。
這麽大一個案子,在她不在場的時候居然就這麽破了!
錯過一個瓜,感覺像錯過一個億。
瞿英老羊倌兒似的蹲在牆根兒,想起白天的一無所獲,意興索然地歎了口氣。
走廊裏響起腳步聲,她轉過頭。
“隊長?”
瞿英連忙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土。
“你在這裏幹什麽?”話一出口,陳飛鷹才發現嗓音沙啞得厲害,他皺了皺眉,看向瞿英。
“出來鬆口氣。”瞿英道:“陳隊你的眼睛沒事吧?看上去有點發炎啊。”
陳飛鷹搖搖頭,沉默地越過她往前走。
瞿英連忙側身讓過,靠牆站著,忽然有點茫然失落,說不上的原因。
“我今天去了國貿大商場。”她鼓起勇氣朝他背影道。
陳飛鷹停下,轉過來:“你發現了什麽?”
瞿英眼睛微微睜大,趕緊道:“我,啊我是說趙恬甜的那件案子,今天上午我陪高如蘭去了看守所,聽到高秀的供詞,覺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接著把上午跟宋薑說過的那些話又重複了一遍,有了第一次的鋪墊潤色,第二次表達就流暢了許多。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跑到事發地點國貿大商場南門,那裏有幾棵樹。按高秀的說法車當時就停在正對門那棵大樹底下,太陽剛好能被綠蔭遮住,車內升溫也不至於太快。
瞿英四處看了看,沒發現有探頭,大約是新開的商場,剛投入使用,監控還沒完全到位,這裏剛好是死角。
她站在樹下,發現沒車停在這兒,反而都集中停在轉角處的一塊坪裏,快步走到那邊去看才發現原來這裏被劃成了臨時停車位,保安說商場南麵除這塊車坪,其他位置都不能停車。
在商場未標明停車的區域不能隨意停車,不然會被交通管理局貼罰單。
瞿英有點激動。
既然高秀把車停錯了地方,說不定當時有交管局的同事看到了?
“結果那天和今天值班的是同一個,”她低聲道:“他說那個時候剛好在西麵值班,所以不知道具體情況。”
陳飛鷹低頭看向瞿英。
趙恬甜死因特殊的事情很多人不知情,隻當是普通的中暑致亡案件,其中也包括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
於是他問:“已經確定死者死因,為什麽還要跑過去?”
瞿英皺了皺鼻子:“我覺得高秀沒有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不過還是要去現場看一看才能判斷。現在看來可能隻是我想多了做了多此一舉的事情,應該是高秀記錯了吧。”
她催眠自己:人在情急慌張的時候,記憶會產生錯亂。
可直覺又告訴說不是這樣,瞿英為難,畢竟辦案也不能光靠直覺。
“國貿大商場新開不久,高秀停車的那一塊是違停區。”陳飛鷹忽然開口道。
他指出瞿英敘述中的不合理:“最近嚴抓市容市貌,違停是治理重中之重,交管局的工作人員會定時巡邏,而不是守在一個地方值班。
事發地點隻有高秀一輛車,按理來說應該很顯眼,但最後發現出事的卻是路人,而不是附近巡邏的工作人員。”
空曠的坪裏有輛車違停,幾十分鍾都沒有開具一張罰單,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注意。
“這麽說確實很奇怪誒,可是今天我問那個人卻說沒有啊?”瞿英一拍腦袋,也發現不太對勁,不禁陷入困惑中。
“去查。”
“啊?”
“沒有無用的細節。”陳飛鷹淡淡地道:“也不會有天衣無縫的犯罪,既然認定了這件事上有疑點,那就堅持查下去,而不是輕而易舉就否定。”
做事的確不能憑著直覺去做,但對於刑警這一類危險職業而言,直覺也好,第六感也好,有時候是能救命的。
更何況瞿英的直覺並沒有錯。
瞿英眼睛都亮了起來,可隨即想起:“沒有證據……”
“證據都是找出來的,你不去找它不會自己跳出來。”
“什麽時候找?”瞿英有些熱血沸騰。
陳飛鷹笑了笑,然後澆了盆冷水:“現在九點半,你一個女孩子該回家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