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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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三鯉並未察覺,忽然感到一股熱氣傳來,回頭一看,一個油頭粉麵的男青年站在自己身後,頭發上抹滿發膠,領帶打得歪歪斜斜,很有點瀟灑浪蕩子的味道。
    他距離近得都快貼到她身上,榮三鯉想都沒想就跨出一步,從與顧小樓麵對麵換成站在他身邊。
    顧小樓也看到那個男青年,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不悅地問:
    “你做什麽?”
    男青年不搭理他,隻衝榮三鯉伸出手。
    “你好,在下常清廷,敢問你貴姓。”
    榮三鯉冷冷地看著他,“榮。”
    “原來是榮小姐,幸會幸會,沒想到居然能在西街口遇見如此絕色佳人,真是常某三生有幸。”
    常清廷說起話來像唱戲,慷慨激昂,語氣豐富,“不知榮小姐願意與我們去喝杯咖啡麽?你看,那些都是我的夥伴,開汽車來的。”
    平州街頭常年遊蕩著一群無所事事的二世祖,家裏有錢,自己有閑,每天不是在戲院看戲就是在舞廳跳舞。
    他們最喜愛包養漂亮的小伶人,第二喜愛在街頭尋覓美麗單純的女孩,憑借著自己打扮時髦的相貌和出手闊綽,把女孩用一杯咖啡或一頓西餐騙去,白睡幾天,睡膩了拍拍屁股就走。
    榮三鯉在平州長大,這種人見得多了,沒想到原來錦州也有同樣的人,還不長眼的看上了她。
    她朝那堆同伴瞥了眼,與這位常清廷是一般貨色,微微一笑,溫婉柔媚。
    “可是我不想跟他們喝,隻想跟你喝呀。”
    常清廷沒想到她如此主動,心中微喜,忙說:“那我就單獨開車帶你去,你等等,我去拿車鑰匙。”
    他風似的跑過去,又風似的跑回來,手中多了一把亮閃閃的車鑰匙,邀請榮三鯉去車上。
    榮三鯉跟著走,顧小樓自然也跟著走。
    常清廷這才注意到他,問道:“這位是……”
    “我弟弟,一向跟著我的,他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他。”
    榮三鯉勾住顧小樓的胳膊,姿勢十分親密。
    常清廷見他細皮嫩肉,模樣比許多女人都好看,心想今天莫非是撞了大運,可以來個騎龍弄鳳?
    如此一想,他的步伐更急切了。
    三人來到停車處,常清廷正要開車,榮三鯉突然哎呀了一聲,嬌滴滴地說:
    “我腳崴了。”
    他立刻挺身而出,“我幫你揉揉?”
    榮三鯉點頭,他蹲下身掀起她的薄呢裙擺,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纖細雪白的小腿。
    那麽滑嫩的皮膚,看得他心神蕩漾,握住腳踝正要揉,榮三鯉突然抬腿給了他當胸一腳,力度不大,角度卻很刁鑽,他足足滾了三四圈才停下,痛得眼前發黑。
    “玩玩伶人也就算了,畢竟你情我願,可到大街上來騙姑娘,不怕遭天譴麽?”
    榮三鯉抖抖裙擺,哪裏還有半點柔媚之態。
    常清廷活了二十多年,從沒受過這種氣,起身要反擊。
    顧小樓一腳踩在他脖子上,讓他重新倒地,差點踩掉半條命。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碰上了練家子,對方還特地誘他落單,鬥下去是自己吃虧。
    這兩人看起來麵生,估計是外麵來的。錦州是自己的地盤,隻要他們還留在這裏,怕以後出不了這口氣?
    常清廷定定心神,換了表情求饒。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色膽包天,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放了我吧……這些錢拿去喝茶。”
    他雙手捧出幾塊大洋,榮三鯉示意顧小樓接住,這才放過了他。
    經常清廷一打岔,回去的路上顧小樓忘記退衣服的事,悶悶不樂地看著那幾塊大洋。
    “三鯉你收他的錢做什麽?敢調戲你,就該把他的腿打斷,讓他留著臭錢當醫藥費去。”
    榮三鯉瞥見路邊有個拄拐討飯的老頭,將大洋丟到他的破碗裏去,側過臉笑道:
    “劫富濟貧,好事一樁。”
    顧小樓一看見她丟錢給討飯的,就忍不住想起當年的自己。一想起當年的自己,就想起她不顧他衣衫襤褸,滿頭跳蚤,溫柔地握住他的手,把他帶回榮府的情形。
    往後的餘生與其說是報恩,更不如說她是他的信仰,是照亮前行路線唯一的光。
    倘若以後沒有榮三鯉,他也就變成瞎眼的貓,不知該往哪裏走了。
    酒樓開張的餘熱維持了好幾天,由於不用再抽獎和發紅包,收支恢複正常水平,每天能做個一百來單生意,除去原材料和人工支出,差不多能賺四五百文。
    一天四五百文,一個月十幾塊大洋,交完房租後隻剩不足十塊,賺得著實不多,不過勉強能夠維持。
    然而到了第五天,錦鯉樓的生意一下子銳減,不僅沒什麽人來吃飯,連黃老頭的粉皮也不太好賣了。
    夜裏榮三鯉算賬,怎麽算怎麽不對勁,推開窗戶往對門一看,發現他們依然燈火通明,大堂裏隱約有食客的身影晃動。
    莫不是常魯易又想了什麽招,把人吸引過去?
    天亮後她找到店裏最機靈的一個跑堂,塞給他一些喝酒錢,讓他幫忙打聽情況。
    別看錦鯉樓和常家飯莊互相搶生意,跑堂之間卻經常聚到一起聊天,交流一下彼此的工錢,或者埋怨一下工作。
    榮三鯉為人大方,常魯易則是出了名的摳門,哪怕連牙縫裏的韭菜也舍不得摳出來打賞雜役。
    雜役對他心有怨氣,敢怒不敢言,當錦鯉樓的跑堂一去問話,隨便給了點好處,他就把自家老板的秘訣說了出來。
    原來時至三月,城外大運河裏放養的河蝦已經可以捕撈了。常魯易開了這麽多年的酒樓,與幾個老魚販子保持合作,向他們預訂了今年第一批河蝦,每個足有少女的巴掌那麽大,活蹦亂跳,新鮮極了。
    他們的常家菜裏有道菜為汆蝦丸子,以最新鮮的蝦肉製成,不用麵粉不掛糊,憑著戲法般的好手藝,讓爽滑脆彈的蝦肉變成丸子。用清澈見底的白開水汆熟撈出,不放鹽油味精等調料,隻撒幾粒蔥花,倒幾滴東陰醬油,味道就極盡鮮美,使那些饕餮之客流連忘返。
    這在常家菜裏算一道硬菜了,耗時耗料,原材料價格也高,平日一盤十幾個蝦丸怎麽都得賣三五十文銅板,這兩天隻要消費就抽獎免費送,據說已經送出去幾十盤。
    為了搶占早上的生意,他們還特意弄出個鮮蝦雲吞,每天十點前限量供應,一碗也就三文錢,不比粉皮貴多少。
    錦州城的人一個冬天沒吃蝦,自然都上趕著去嚐鮮。
    原來是玩她玩過的手段……榮三鯉站在大堂裏看著對門,嗤笑了聲。
    顧小樓也從跑堂口中得知食客減少的秘密,走過來問:
    “三鯉,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沒人來店裏吃了啊?不如我們也做蝦丸怎麽樣,你怕不如他家好吃的話,我就雇個麵生的人過去,偷偷帶一盤汆蝦丸出來,咱們研究研究到底用得什麽秘訣。”
    “你是說找個臥底?”
    他點點頭,忽然想起黃老頭,招手叫他過來,小聲詢問:
    “你在他家門口幹了這麽多年,知道他們家的蝦丸子是怎麽做的嗎?”
    黃老頭苦笑,“就憑我一個月賺那麽點錢,哪裏吃得起蝦丸子?舔盤子差不多。”
    “看來還是得雇人。”
    顧小樓說著就要出門尋覓合適人選,榮三鯉卻伸出一隻手,攔住他的去路。
    “你不想用這種辦法嗎?”顧小樓道:“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
    榮三鯉搖搖頭,沉吟道:
    “他們家的秘方,我想我應該猜得出……”
    顧小樓大喜,“真的?那我們也開始做蝦丸子吧,賣得再比他們便宜些,肯定有人過來吃。”
    榮三鯉笑笑。
    “做生意總跟在別人屁股後麵跑,就永遠隻能賺他不稀得賺的錢。小樓,你別管這事了,幫我跑一趟碼頭。”
    “去買蝦嗎?”
    她抿著嘴唇笑,招手讓他過來,衝他耳語交代一番,末了拍拍他的肩膀說:
    “還是找上次的魚販,知道嗎?”
    顧小樓聽得滿頭霧水,不知她為何突然買這個東西,但是看她的樣子不像開玩笑,就理理衣襟出了門。
    他離開後,榮三鯉把為數不多的客人交給黃老頭夫婦和跑堂,自己回到臥室,拿出了曾祖父的傳家菜譜。
    曾祖父最拿手的是廣東菜,但是隨皇帝進京後,為了豐富他餐桌上的菜肴,特地走南闖北,學習了許多充滿當地特色的美食。
    早春三月,山上水裏的鮮物已經與河蝦一樣迫不及待地鑽出頭,她得好好研究一番,與常魯易切磋切磋。
    顧小樓很快就抵達碼頭,找到已與他們合作過幾次的魚販賀六。
    此時正值下午,豔陽高照,開船捕魚的漁民還沒回來。魚販子們無事可做,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打牌,隻有賀六一個人坐在太陽底下,屁股墊著裝魚用的筐子,手裏捧著一本線裝書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