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小人遵命。”
    章誌和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小吏還能說什麽？
    “不該你知道的，你也不要多問。”
    “什麽，八……八百？”
    章誌和並沒有告訴他，他已經私下裏答應李長恭的事兒。
    當然了，作為當地鹽官，章誌和也沒有和他解釋的必要。
    聽聞章誌和的話，小吏宛如看見活人遭雷劈了一樣。
    “您覺得呢？”
    李長恭直直的看著章誌和道：“您覺得我還有的選嗎？”
    聽聞這話，章誌和也不由一愣，隨後不免苦笑出聲。
    此時此刻，饒是他都不免覺得自己問的這番話有些多餘。
    正如他自己所說，如今的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若昨晚上，他就將精鹽秘方交給蔣家，或許蔣高義一高興還會留他條活路。
    但他並沒有交。
    而且通過他的情報得知，李長恭是徹底將蔣高義得罪了。
    以他對蔣高義這人的了解來說，事情進展到當下這一步。
    不論是蔣家采取何種方式得到精鹽秘方，最終的李長恭肯定是死路一條。
    而若李長恭不想死，當然隻有與蔣家對抗到底這一條路可走。
    如此想來，章誌和也算徹底的明白了李長恭的心思。
    他直拍了拍李長恭的肩膀，別有深意道：“你還有三天的時間。”
    “三天？”
    李長恭挑眉看著章誌和，不解的問：“大人，您這話什麽意思？”
    “這個……”
    “我不便多說。”
    話語至此，章誌和便邁步走向了人群。
    李長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良久後，他方才搖頭苦笑出聲。
    章誌和是官場老油條了。
    他的確是想通過李長恭上位不假。
    但這樣的時候，左右逢源才能將他的利益最大化。
    畢竟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來說，也得罪不起蔣家。
    而李長恭也不是傻子，倒也能聽得明白這家夥的言外之意。
    無外乎，這三天蔣家就要對自己動手了唄。
    李長恭握了握拳。
    想來，自己的時間是真的不多了。
    而同一時間，小吏也已經將銀錢送過來了。
    六百斤精鹽，足賣了五百多兩銀子。
    眼前這些都是窮苦出身的漢子，哪裏見過這麽多錢？
    此時此刻，這些人的目光也都被眼前裝錢的木箱給吸引住了。
    而這裏麵也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李劍宇。
    見到有人露出貪婪神色，李劍宇立刻抬手將木箱關閉。
    隨之，他學著李長恭的模樣，繃著臉說道：“別看了，這些都是東家的錢。”
    “再者昨天曲貴是什麽下場，你們都是看見了的。”
    “難道你們也想跟他一樣，被東家打斷腿丟出去喂狗？”
    聽聞這話，幾人亦是想到了昨天發生的一切。
    那恐怖的場麵，好似又一次在眾人的麵前上演。
    當下，幾個人連忙收回目光，隨之轉頭看向別處。
    而同一時間，李長恭也走了回來。
    剛才的一幕他看見了，也聽見了。
    對於李劍宇的表現，他十分的滿意。
    李長恭拍了拍李劍宇的肩膀，道：“走吧，該回家了。”
    “是，恭哥。”
    聽見這家夥總算是叫對了一次，李長恭也是很開心。
    一眾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鹽局。
    隻不過，李長恭卻沒帶他們回家，而是直接出了城。
    見狀，李劍宇忍不住道：“恭哥，我們不是要回家嗎，怎麽跑到城外來了？”
    “回家之前還得去辦點事兒。”
    李長恭目光閃爍著。
    如今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不能再錯過哪怕一分一秒的時間。
    想要與蔣家對抗，那他就必須得擴充場地，再度增產，增添本錢才行。
    今日，他已經與章誌和打聽過。
    那片充斥著鹽礦石的鹽山是軍戶夏和煦的。
    而在他的記憶當中，軍戶在這時代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
    隻有一個家族幾代人都在軍中奮戰並且立下軍功，方才能得到朝廷授予軍戶榮譽。
    而一般來說，這種人的人脈都相當廣泛。
    甚至不誇張的說，其中不乏有人能直達天聽。
    就算是官員見了他們，那也得客客氣氣的。
    這也是為何，章誌和都說沒辦法的原因所在。
    不過，章誌和沒辦法，不代表李長恭也沒有。
    別忘了，李長恭也是退伍老卒。
    而因他養父的緣故，他在軍中的關係與人脈都十分廣泛。
    不說旁人，單說那教軍司馬耿德元，就不是誰都能與之有交情的。
    或許別人對軍戶說話不管用，但耿德元一定行。
    而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李長恭才會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也是因為有了這一層關係。
    李長恭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便將耿德元從軍營中約了出來。
    見到李長恭，耿德元除了有些驚喜外，更多的還是狐疑。
    要知道，曾幾何時的李長恭，寧死都不願意跟他打交道。甚至都不願意跟他說話。
    可今時今日，這家夥竟然主動來找自己了。
    難道是……
    這家夥老毛病犯了，又想借錢？
    看了看他身後那幾個漢子，耿德元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對的。
    而後，他幹脆掏出了一枚銀錠子丟給李長恭。
    “今天出來的急，隻有這些。”
    耿德元麵無表情道：“要是還想要，等回去再說。”
    “我不是跟您借錢。”
    “再者，我的耿叔您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瞧見這家夥見麵就掏錢，李長恭無語的同時又有些尷尬。
    他直將那木盒打開，隨後笑著看向耿德元道：“我今天是來還錢的……”
    “還錢？”
    “你小子還能有錢還給我？”
    耿德元的眉頭蠕動兩下，隨之目光自然而然的下落，順著李長恭手指的方向低頭去看。
    而當他看清楚那木箱裏裝的東西時，直被驚得目瞪口呆。
    “當然是跟蔣家的事兒。”
    昨晚上他回去溜溜的想了一夜都沒想通。
    這小子要人脈沒人脈，要本錢沒本錢。
    而在這個空檔，章誌和也是拉著李長恭的胳膊走向了一旁。
    待來到角落後，他滿麵認真的問道：“你真的想好了？”
    “啊？”
    聽見他這沒頭沒尾的話，李長恭不免有些疑惑：“想好什麽？”
    “還能有什麽？”
    應了一聲後，就趕忙跑去給李長恭取錢。
    當下，他等了那小吏一眼道：“而且你哪那麽多話，我說什麽你做什麽就是。”
    究竟是哪來的自信，讓他覺得自己一定能幹掉蔣家的？
    章誌和此刻也是沉了口氣，隨即道：“現在你就跟我說句實話，你究竟是想對付蔣家，還是僅僅想多賺些錢而已？”
    而章誌和卻給眼前這家夥八百。
    自家大人這是瘋了？
    “大人是小的聽錯了，還是您說錯了？”
    要知道，當下的鹽價，峰值可才四百四十多啊。
    那小吏看了眼李長恭，隨即在章誌和耳旁低聲說道：“大人，就算是頂尖的好鹽也沒必要給他這麽多錢吧？”
    “該你知道的事兒，你自然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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