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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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睿言笑言相勸:“全文訂閱不過一杯奶茶錢,請支持晉江正版。” 若李太醫被牽連, 兄長的毒何時能解?換了別的太醫, 新君為女子之事,怎瞞得住?
她沉吟未語, 另有一禦史出列:“望陛下明察!切莫偏私!”
宋鳴珂怒意騰湧, 難道她尚在稚齡,眾臣就可隨意指責或激將?
安王細觀她的反應, 安撫道:“陛下不必過慮,核查乃……”
“準了。”宋鳴珂流露出少見的不耐煩。
緊接著, 宗親中有位老王叔提出, 是時候議定皇後人選。待新君守孝期滿, 即可迎娶, 以早日開枝散葉,繁衍鳳子龍孫, 接紹香煙。
宋鳴珂懵了,怎麽開?怎麽繁?怎麽接?
萬一兄長康複前,這幫臣子給她塞一堆嬪妃, 該如何是好?
總不能……先替兄長“寵”著吧?
恍惚間, 朝臣低議聲中, 隱約提到饒相。
饒相……繞相千金!宋鳴珂起了雞皮疙瘩!
居然忘了饒蔓如!那是上輩子宋顯揚的皇後!
她端莊秀美, 於延興三年當上了皇後。宋鳴珂視她為嫂, 禮敬有加。
可後來呢?為留住見異思遷的宋顯揚, 她日漸妖媚, 爭風吃醋, 打壓嬪妃。
甚至……假惺惺對宋鳴珂說——烽煙再起,霍家率兵在北境浴血奮戰,若長公主心懷百姓,何不考慮以和親平戰亂?
那時宋鳴珂隻當對方真為戰局著想,還覺自己無依無靠、無牽無掛,答應了。
直至……發生那兩件事,她終於看清宋顯揚的齷齪麵目,才重新審視他枕邊人的真實意圖。
往事不堪回首。
退朝時,宋鳴珂腦子亂糟糟塞滿前世恩怨,閃爍不定的眸光,既哀痛,亦有熊熊怒火。
百官散去,安王、左右相和定遠侯等十餘位重臣留下,與她詳談災後重建要務。
一開始,宋鳴珂頻頻走神,似乎沒聽懂“大人們”的論調。
最後兩方鬧得不可開交,她淡聲插言:“朕有個小小的疑問。”
眾臣連忙請示:“陛下請說。”
“諸卿對豁免稅糧、安撫民眾、大赦刑獄的方案皆已詳稟,但始終不曾談及款項的分配。”
眾臣目目相覷,萬未料到她傻愣愣半天不說話,一開口正中核心。
錢糧涉及的利害關係,極其複雜。多少人想從中抽點油水,又有多少政敵時刻緊盯,意欲借機拖對方下台。
兩派表麵上激辯方案優劣,實則爭的是任用人選。
宋鳴珂見他們一時無話,又道:“朕認為,除予以賑給與賑貸、進行大型祈禳之外,更需要‘以工代賑’,雇傭當地災民參與重建與興修,解決勞力需求,同時抑製流民,減少動亂。”
眾臣微愣,安王率先回應:“陛下所言極是!此事由戶部、兵部、工部共同協作,調動正倉和太倉,款項流向明細務必核清。”
餘人連連稱是。
當下,宋鳴珂就委派一事向安王提了意見。左右相越聽越不敢吭聲,安王與定遠侯則麵露喜色。
隻因,她任命一位地位尊崇的宗親為總負責,再從兩派各抽調數人,迫使雙方互相配合、互相監督,還強調,先定方案,以節省開支。
她調用的官員大多出身一般,本不起眼,卻踏實肯幹,為政清廉。
眾人無不動容,暗忖新君未滿十二歲,處事溫吞如水,竟知人善用至斯!往後不可小覷!
隻有宋鳴珂知曉,她見了這幫人的名字,想起上一世的他們均為後起之秀,幹脆提前試煉。
見大家目瞪口呆的震悚模樣,先前憋半天的氣,總算消了些。
眾臣領命告退,她讓安王和定遠侯留步,以請教國法學製,了解邊境各族境況。
聊了半個時辰,霍浩倡有意無意扯到“立後”話題,建議她擇選柔嘉成性、貞靜持躬的世家女子,並隱晦的談及幾位大臣。
宋鳴珂內心是拒絕的。
他所薦之人出自望族,德才兼備,背後有龐大的關係網,可宋鳴珂豈能將宋顯揚前世的嬪妃納入兄長的後宮?
“表姨父,此事以後再說吧!”宋鳴珂換了私下稱呼。
霍浩倡似是怕她沒搞清狀況:“陛下犯不著害羞,這些萬裏挑一的賢德貴女,無論家世和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饒相之女……”
“朕如今沒這心情。”
安王見狀勸道:“陛下年方十一,眼下諸事繁雜,宜應勵精圖治。霍侯爺,咱們過兩年再操這個心吧!”
霍浩倡隻好作罷,改口談起年節事宜。
宋鳴珂本想讓表姨父帶兩位表兄入宮小聚,被這事一鬧,興致全無。
她真心希望,不論是她還是哥哥,總有一日羽翼豐滿,能隨心挑選合意之人成婚,不必屈服於權勢與財力。
…………
先帝駕崩不足一月,過年禁止宴樂,外加翰林醫官院正被清查,安王回蕃地與家人團聚,整個皇宮無任何節日喜慶氣息。
期間,宋顯琛以長公主身份,低調回宮。
他起初抗拒,慢慢適應妹妹的打扮,容顏相似,卻神色懨懨,無分靈動神采。
相反,宋鳴珂此際的儀表、聲線、神態、行止都越發讓人信服,仿佛新君宋顯琛理當如此。
久別多日,兄妹二人於殿閣中執手相看,無語凝噎。
“哥哥,再忍耐一段時日。”宋鳴珂微微抬目。
宋顯琛臉上敷了層粉末,神色略僵,最終緩緩點頭。
除夕夜,“熙明長公主”和太後謝氏隻參與了宴前祭奠,沒赴家宴,便早早回宮歇息。
宋鳴珂隻好獨自應對三位異母兄弟,以及宋顯揚的生母趙太妃。
多日未見,趙太妃一身素緞,姣好麵容不施脂粉,比起以往憔悴了許多。
家宴無酒無絲竹,菜肴也改作全素。熠熠燈火伴隨沉默,籠罩“兄弟”四人。
外人隻看到他們兄友弟恭的假象,殊不知宋顯揚明麵上待弟妹親切,實則自恃母妃得寵,兼之年長成熟,英俊不凡,並未將他們放在眼裏。
而晉王宋顯章母妃早逝,幼時不慎摔折腿骨,以致行走一瘸一拐,性格內向,隻能當個閑散宗親。
寧王宋顯維年僅八歲,生得俊秀伶俐,卻因生母曾為行宮宮女,位份不高,他在眾皇子中最寡言少語。
上輩子他們本無威脅,卻連受宋顯揚排擠,早早攆至邊遠地區就蕃。
宋鳴珂身為嫡姐,重活一世,以另一角度觀察二人,憐惜之情頓生。
她對兩位弟弟言談客氣,態度溫和,不住詢問晉王的身體,又詳細了解寧王平日的興趣與愛好。
相較之下,顯得冷落了宋顯揚。
熠熠火光中,宋顯揚持盞,以茶代酒敬宋鳴珂:“陛下,做哥哥的給您賠不是了!往日愚兄目光短淺、言語冒犯,請念在兄弟情份,切莫往心裏去。”
宋鳴珂習慣了他的種種做作,舉盞淺笑應對:“定王兄言重了。”
輕描淡寫一句話,教宋顯揚無所適從,他起身離席,跪倒在地:“臣深感惶恐,望陛下責罰!”
“哦?定王自行領罰,犯了何罪?”宋鳴珂容色喜怒難辨。
“妄議之罪。”
“哦?妄議了哪些?不妨說來聽聽。”
“這……”宋顯揚囁囁嚅嚅,“皆為酒後戲言,狂放無禮,有辱聖聽,臣……不敢再口出此等悖逆之言。”
宋鳴珂揚起描粗的眉毛,靜靜目視跪地不起的前世仇人。
她曾跪在他跟前,渾身顫抖,敢怒不敢言,何曾想過能有朝一日顛而倒之?
隨便以“妄議”的罪名,一筆帶過?想得美啊!
可惜,九月下毒、臘月行刺,她無憑無據,扣不到這人頭上。
宋顯揚上輩子權力無邊,壞也壞得無邊無際;今生詭計不成,諸多受限,這“請罪”之舉,無非想麻痹她!
宋鳴珂經曆了一些事,已不如最初那般懼怕,正好狠狠報上世之仇。
可她骨子裏和兄長一樣,心慈手軟,外加剛繼位,未必撼得動外戚勢力與她旗鼓相當的宋顯揚。
她暫時沒想出一舉擊垮他、又不著痕跡的法子,唯有靜觀其變。
倘若他再有異動,她定然饒不了這家夥!
氣氛陷入微妙,宋鳴珂端起一隻定窯白瓷碗,淡淡一笑:“朕對定王兄轄內的定州窯寄予厚望,還望你盡早就蕃,多加督造。”
宋顯揚臉色一變,小皇帝沒搭理他的謝罪,還催他離京!
他嘴唇微張,正要開口,席上的太妃趙氏忽然玉容慘白,連咳數聲,繼而噴出一口鮮血,濺在素緞前襟上,宛如雪中落梅。
這下變故,教人大驚!
不單宋鳴珂瞠目,宋顯揚也愣了極短一瞬間,才飛撲至生母身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青筋暴起,雙目圓睜,大聲疾呼,嗓音嘶啞。
“來人!太醫!傳太醫!快!”
天色漸暗,外頭喧囂如風來去。
霍睿言借散步為由,獨自走向小花園。
沿途不見守衛仆役影蹤,他正覺奇怪,沒走幾步,依稀聽聞疑似女子的悲切哭聲。
最初,他還道宮女受委屈,意圖回避,細聽嗚咽聲似曾相識,他的腳步不自覺挪移。
假山旁,熟悉的小身板換上龍袍,跪地哭泣。
人人都說“熙明長公主”受風寒所擾,咳得嗓子都啞了,但他料想實情是,自霍家壽宴後,公開露麵的“太子”,都是古靈精怪的小公主宋鳴珂。
一開始,他誤以為,是宋鳴珂胡鬧,喬裝成太子到講學會玩耍。
對照來因去果,他猜出宋顯琛出事了,且起因與霍家壽宴後的燉品有關!
天家兄妹沒追究,必定為了保密!並顧存霍氏一門的顏麵!
得悉暗藏的玄機,他的心如被無形的手揪住,寢食難安。
可有些事,他自知不該道破,能做的隻有默默守護。
夕陽之下,積雪流光淒美,而宋鳴珂低泣逐漸收斂,透著不屬於她這年齡的隱忍,比起嚎啕大哭,更讓霍睿言心碎難喻。
他無法予以片言隻語的安慰,一旦現身,等於宣告他知悉兄妹大秘密。
再難受,再掙紮,他都得強忍安撫她的衝動,靜靜地,陪她。
記得七年前,先皇長子為太子時,年僅八歲的霍睿言曾獲邀到東宮遊玩。
恰恰是在這小小花園內,他遇到四歲的小公主,陪她玩了一下午。
那時的宋鳴珂小圓臉小短腿兒小胳膊,肉肉的趴在他背上,指揮他到處跑,上躥下跳,追鳥逗貓,把同樣是孩子的他折騰得又累又興奮。
她歡天喜地吃光手裏的糖果,又要走了他的那一份。
霍睿言記不起當時的天氣,記不起品嚐過哪些宮廷美食,卻念念不忘她銀紅衣裙上的小小白色毛球,還有她那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時而好奇,時而笑成兩彎新月,小嘴奶聲奶氣:“晏晏最喜歡二表哥了!晏晏長大一定要嫁給二表哥!”
他被這猝不及防的表白驚得瞠目結舌,過後既羞澀又好笑,虛榮心悄然膨脹的同時,還滋生出甜絲絲的蜜意。
當晚回家,他一本正經,無比篤定地告訴母親——晏晏說,最喜歡他,日後要嫁給他!
母親差點嗆到了,哥哥卻笑道:“她盯上你的零食?上次,她也說大表哥最好,要和我一輩子不分開呢!樂得我把糖全給她了!鬼靈精!”
晏晏這小騙子!
霍睿言不知該氣還是該笑,見母親笑得肚子疼,他尷尬之餘,莫名委屈。
或許她此前最喜歡哥哥,現在更喜歡他?
出於小小醋意,當晏晏最好的表哥,成了他十歲前的目標。
直到後來,他意識到,四歲的小丫頭壓根兒不曉得“嫁人”是何概念,所求的,不過是和表哥們一起玩耍、吃糖果、不分開。
他覺得自己傻透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無關風月,大抵如是。
事實上,身為侯府二公子,按祖製,他可降三等襲爵,享相應的食邑與封地。
但他不甘就此止步,自幼加倍努力,力求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如若她那句無忌童言成真,他才不至於委屈她。
三年前,父母坦言,不希望他們來日娶公主為妻。
當朝慣例,駙馬固然可獲勳爵和品階職位,卻隻能做個富貴閑人,不可掌握實權。
霍家男兒,不該成為迷醉聲色犬馬中的紈絝子弟。
兄弟二人解釋,素來隻視宋鳴珂為妹妹,因而百般寵溺。
父母自然明白,尚在舞勺之年的兒子不可能對一名八歲女娃動什麽念想,隻是一再囑咐他們,公主日漸成長,理應避嫌。
此後,霍家兄弟將所有搜集的小玩意,一律由讓太子轉交宋鳴珂,並請其隱瞞來由。
對小表妹的關愛,皆出自兄妹情誼,無半分雜念。
至少,霍睿言自認如此。
直至前段時間,這份關懷,摻雜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尤其宋鳴珂假冒太子,親臨霍家,提出雪災預防計劃,使得他虛無縹緲的情愫,愈加明顯。
也許因她怔怔與他對視的眼神,有著似假還真的茫然?
抑或是她巧妙的點茶技巧,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又或者是……她預測雪災時,所展露的驚人判斷力,以及不計較個人名望的胸襟?
不得不承認,他的視線總禁不住追隨她。
籌集資金時,他花了好不容易攢的零花錢,買下她用作義賣的白玉小手鐲,心虛得無以複加。
她遇刺的當晚,他回府後稟明詳情,父親即刻命兄長不必北行,留京守護。
霍睿言選擇尊重此決定。
畢竟,兄長尊為世子,武功比他高出一大截。
既要遠赴北域,不知歸期,他且把她的手鐲當作紀念,好記住,曾並肩而戰的短暫時光。
沒準他從薊關回來,她已嫁作他人婦。
不料,今時今日,她竟膽敢代替兄長執政?
盡管霍睿言早有預感,仍震駭得難以承受,心如被掏空,忘卻今夕何夕,此身為誰。
良久,宋鳴珂停止哭泣,呆望園中結成碧色琉璃的小清池,刺繡精美的龍袍更凸顯其背影柔弱。
一刹那,霍睿言心中陡然生出一念,他必須變得強大。
強大到……即便分隔千裏,他亦具備足夠的能力守護她,讓她安心定心,無須恐懼,無須惆悵,無須忍耐,無須流淚。
強大到……縱然有朝一日,她仍需以淚水宣泄,他也有堅實肩膀,隨時隨地供她依靠。
…………
先帝病弱,十日一聽事。
宋鳴珂即位後,頒布新令:文官五品以上,及監察禦史、員外郎、太常博士等常參官,每日朝參;武官三品以上,三日一朝;武官五品以上,五日一朝;文武官職事九品以上,則朔、望入朝。
新帝勤政愛民,百官倍感欣慰,卻不知龍椅上的小皇帝日日提心吊膽,生怕露餡兒。
她於登基當日痛哭一場,把煩惱、憤懣、悲怨數盡發泄完畢,斂定心神,日夜苦讀,七日後迅速融入政務中。
所幸,安王宋博衍一如她記憶中盡心輔佐,悉心教導。
宋鳴珂忙於熟習典章規製,遵照先帝遺願推行“明黜陟、抑僥幸”之策。
她任命徐懷仁為吏部郎中,命其采取相對緩和的手段進行改製。
然則,再溫和,仍觸動部分權貴利益,惹來一些爭議。
這些不利言論,大多被安王、饒相和定遠侯壓了下來。
此外,她留下父親貼身的老內侍劉盛,此人善於察言觀色,早將那夜的對話聽入耳中,唯有加以重用才安全。
劉盛盡心盡力,在大小事務上處處提點,免去了她許多惶恐。
日複一日,冬雪消融,宋鳴珂始終未能抽身前去北山探望兄長,唯有通過往來兩地的太後謝氏和李太醫詢問病情。
遺憾的是,宋顯琛因妹妹代他執政而更加憂心忡忡,阻礙毒性排解。
他若不能完好無損歸來,宋鳴珂為守住秘密,不好大肆清查下毒一案。
拖久了,更無跡可尋。
這日早朝,左右相為雪災後重建起了爭執,雙方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
最終安王發話:“諸位稍安勿躁,此事容後再議,不妨先聽聽其他幾位大人有何要奏。”
宋鳴珂總算鬆了口氣,頷首讚成。
禦史中丞執笏,義正嚴辭:“啟稟陛下,先帝染疾,久治不愈,臣等認為,需徹查翰林醫官院,問責相關人員。”
此言如驚濤駭浪拍向宋鳴珂,教她周身一僵。
她終於記起,為何前世等了五年,才得悉兄長死於中毒的真相!
——當年先帝駕崩,包括李太醫在內的重要醫官,一律遭到貶謫!
多年來,官員升任和降謫,不問勞逸政績,隻談資曆;紈絝子弟不幹正事,卻充任館閣要職。策略針砭時弊,轟轟烈烈推行半年,但用力過猛,因權貴反對而擱置,徐懷仁受多方彈劾,罷黜後鬱鬱而終。
宋鳴珂此時拿策略,原想蒙混過關,不料皇帝頗為重視:“甚好!你回去寫篇策論,三日內交上。若可行,朕便早日清理積弊。”
策論?這下頭大了!她可不會!不過……有太子哥哥撐著,不虛!
宋顯揚大抵沒料一貫平庸的“太子”忽然讓皇帝另眼相看,須臾震驚後,順聖心誇讚兩句。
皇帝聽了半日話,疲乏至極,擺手命“兄弟”二人離殿。
宋鳴珂心知他重症難愈,見一次,便少一次,內心交戰良久,一步三回頭。
殿外寒意席卷,未見餘桐迎候,她卻被突如其來的雪驚到了!
九月下旬,竟已飛雪連天?
遙遠而慘烈的記憶隨寒潮猛地撞得她心慌意亂,這年冬天,將有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災!
當時陸續收到的奏報——京城至北域,大雪封鎖千裏,數萬房屋倒塌,各縣城薪食俱盡,凍餓死者日以千數增加。
正逢國喪,聞者垂淚,亦瞬即凝成冰。
其後,瘟疫橫流,賑災官員中飽私囊,導致流離失所者紛紛落草為寇,引發動亂。攝政的安王不得不派兵鎮壓,連串後患持續一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