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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雪沒再開口，隻是低頭發了條信息。
    在外頭激情逛論壇的張嘉弈手機閃過一道光芒。他低頭一看，露出驚喜的神色，遞給了旁邊的齊林生。蔣小婉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們神色激動。
    她以為自己終於能專心工作了，但下一秒，齊林生看向了她，說：“小婉，老板說要找你。”
    “……啊，客氣了，”蔣小婉驚訝道，“是什麽事？”
    “你去一趟陽台，老板在等你，”張嘉弈說，“內部小事，他不想在外邊討論。”
    蔣小婉點頭便去。推開門，在一群貓之間看見了崔雪。對方見她來，倒也不寒暄，單刀直入地問：“小婉，我記得你上周來的時候，說自己是剛滿了16歲。那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
    這是要試探我的節奏？
    蔣小婉開啟旺盛的求生欲，迅速組織語言，表明忠心：“隻要老板你不炒我魷魚，我就一直做下去。”
    崔雪反倒是比較意外：“……你這麽小，就沒點別的打算，比如回去上學之類的？”
    蔣小婉兩眼一翻，破罐破摔道：“學習是不可能學的，這輩子不可能學習的。怎麽學都不會，就是要打工，才能維持的了生活這樣子。”
    “反正這裏離我家很近啊，走路回去就20分鍾，學校都比這裏遠。”
    “噗，”崔雪掩著嘴輕笑一聲，“你怎麽這麽好笑。”
    蔣小婉一聽就來氣：“老板，怎麽連你都覺得我好笑？我以前同學總說我是她們的快啥做啥她們都笑！”
    崔雪蹲在地上摸著貓笑：“是挺好玩的。”
    蔣小婉一臉不滿地蹲到他旁邊。
    陽台上的貓四腳並用，拚命往崔雪身上爬，有的還被前麵的一腳踹到地上。
    “老板，”蔣小婉說，“這些貓是你的快樂源泉嗎？”
    “差不多，”崔雪恢複了古井無波的神色，“之前算是的。”
    “現在多了一個。”
    蔣小婉福至心靈，居然悟出了對方的內心所想：“是秦哥嗎？”
    崔雪手上的動作滯了滯：“咳。他確實也很好玩。”
    “不過，叫你過來是另一件事，”又說，“我打算和他們幾個去參加比賽。”
    蔣小婉眨眨眼睛：“所以？”
    “這間網吧大概半年後停止營業，”崔雪說，“我會努力給隊員提供更好的訓練環境。齊哥和奕哥都跟我走，但我在想要怎麽安置你。”
    蔣小婉心情複雜：“……意思是，提前告訴我要被解雇了嗎？”
    “差不多，”崔雪說，“不過，我決定把你報進我們的隊，一起參加。雖然說你打得不怎麽行，但好歹是會玩。”
    “而且，我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覺得你長得還行，不像一般女主播都是網紅臉，挺有個人特色。”
    人生的大起大落總是尤為精彩。蔣小婉目瞪口呆。
    “想啥呢，”崔雪又說，“肯定不會讓你當正選，你太菜了。”
    “我是打算，哥幾個捧你做個女主播，存點錢留著嫁妝，免得往後繼續做網管。”
    ……
    “所以，你們就是這樣培養網紅的嗎？”
    蔣小婉幾乎是絕望地看著崔雪，張嘉弈和齊林生三個人，腦袋碰著腦袋，擠在電腦屏幕前逛某寶。
    “這件好看，”齊林生指著一條爆款的淡粉色碎花上衣，“穿起來有那種學生妹的清純感。”
    “不錯不錯，”崔雪托著下巴，“再襯這個深綠色的吊帶裙吧，知性又複古。”
    齊林生在滾動條上又點了一件：“配這個寶藍色方格貝雷帽，這個很有個性！”
    蒼天大地聖母瑪利亞……
    蔣小婉看一眼都快暈過去了。
    秦朗去了趟廁所回來，見到站在門口欲哭無淚的蔣小婉，頓時一慌：“怎麽了？”
    “……秦哥，”蔣小婉捂住胸口，作窒息狀，“你，你審美直男嗎？”
    秦朗撓頭：“我審美應該還算正常。”
    他往裏麵看了一眼，望見一雙鵝黃色的皮鞋，頓時頭大：“……這是在幹什麽？”
    “選衣服，”崔雪懶洋洋道，“總不能讓門麵擔當穿得這麽磕磣吧？”
    齊林生笑著點頭：“對呀，每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都該有一個體貼的男人。我們還是好幾個呢。”
    蔣小婉滿心期待著秦朗能幫她出個頭。結果，秦朗隻是麵如土色道：“……崔隊你開心就好。”
    真是偶像比天大。蔣小婉心中奔過十萬匹羊駝。
    幾經波折，最後還是她自己握住決策的權杖，坐在座位上。
    崔雪蹲在一邊，齊林生蹲下去拍他的肩膀。那人把臉埋在手臂上：“我挑的有那麽醜嗎？”
    “不怪你，”齊林生胡話張口就來，“女孩的審美和我們不一樣。”
    蔣小婉無奈：“碎花小背心我認了，原諒綠長裙我也認了，藍帽子我也認了。”
    “但是，為什麽要配熒光色的絲襪？！這是什麽糟糕的惡趣味嗎？”
    秦朗捂住了臉，但蔣小婉猜測他是在偷笑。
    “我放棄掙紮了，”蔣小婉說，“直播平台賬號都注冊好了。”
    “好，”崔雪趴過來，“我看看……嗯？”
    “怎麽是顏值區？”
    蔣小婉捂臉：“我又不是專門玩吃雞的，以後也會播其他遊戲呀，總不能播一個換一個吧？”
    崔雪沉默了十秒，打開自己屏幕上的鏈接，說：“小婉，你知道麽。”
    “這裏的規定說，隊伍幾人的直播間，必須是同一個網站的同一個區。”
    蔣小婉心中升起兩個字：涼涼。
    她幹笑著迎上另外三個男人的目光，聲音愈發虛弱：“呃……你們可以做顏值區技術最好的主播嘛。”
    “秦哥長得就很帥啊，像那種高中裏邊的校草，”蔣小婉慌不擇言，也不管對麵會不會心態膨脹，直接說了實話，“齊哥奕哥也很帥的，暖男型和酷哥型嘛。”
    “老板就不用說啦，我來的第一天就覺得，他如果用遮瑕蓋一下黑眼圈，就能去偶像練習生這種地方選秀了。”
    三人都沒有立刻回她，這讓蔣小婉愈發慌亂，正想繼續吹捧一番。結果，齊林生第一個轉過頭去，用職業選手的手速開了淘寶：
    “買幾個攝像頭吧。要不要淘點護膚品？大寶之類的。”
    “還有麥克風，”崔雪說，“音質無所謂，聽著都一樣。選便宜一點的。反正我聽說這些網站都自帶美顏特效。”
    齊林生快速貨比三家：“還好意思說價格，你那套護手的套裝就頂幾個攝像頭了。”
    崔雪委屈道：“我這兩年隻買過一次這麽貴的東西，還是趁雙十一大清倉買的，五折呢。”
    對方不提，秦朗還真沒想起這茬。之前崔雪給他看自己的舊傷，他隻顧著看傷口，倒是沒注意別的地方。他故作無意地往崔雪搭在鍵盤的手上掃了一眼。
    一般來說，崔雪這種把貓當親兒子來養的骨灰貓奴，手上多少會留下細小的傷痕。
    但秦朗清楚地看見，那人從手肘到指尖，均是修整得一幹二淨，沒有一點瑕疵。指甲溝居然還有隱秘的反光，大概是塗了護理油。
    精致過度，和本人那比較隨意的形象很不符合。
    除了手腕處有一塊驚人的厚繭。
    蔣小婉倒沒想過這幾人接受得如此迅速，一時還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太會體諒人了……”
    “這算什麽體諒，”崔雪一頭霧水，“我們長得又不醜，為什麽不能在顏值區？”
    “不和你說了，小秦填表，我逛淘寶。”
    哦。蔣小婉白眼翻得老高。
    原來不是情商高，而是臉皮足夠厚。
    “隊伍名填什麽？”秦朗在那頭問。
    另兩人把目光移向崔雪，等他定奪。崔雪把手上的筆轉了幾圈，說：“就紅塵唄，紀念一下我們的網吧同事情。”
    “連口號都出來了，直接就是，‘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幾人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蔣小婉忍不住嫌棄道：“聽上去一股風塵味……”
    “胡說，”崔雪輕輕敲她腦袋，“這叫接地氣。你知道dash這名字當年是怎麽出來的麽？”
    蔣小婉老實搖頭。
    “我們的第一任隊長叫吳霜，”崔雪攤手，“當時副隊叫他起名的時候，他剛好從訓練室門口進來，一頭撞在門框上——dash！”
    蔣小婉捂住了臉：“……這亂取名的技能還是祖傳的嗎？”
    秦朗木著臉輸入隊名，也不發表自己的看法。
    作為dash的老粉，聽到這隊名起得竟是如此簡單粗暴，毫無實際內涵，心情複雜。
    我當年到底是粉了一群什麽東西啊。
    “還有一個必填項，”秦朗說，“我們的教練是誰？”
    齊林生詫異道：“連這種都要填？”
    秦朗點頭：“嗯，主要是這裏要求全隊必須四個首發，兩個替補。如果隻有一個替補，就必須填教練。”
    齊林生托著下巴想了想，道：“這確實是個問題。畢竟教練一般都最好找退役的，有經驗的前輩。”
    “吳霜隊長本來挺好，畢竟算是熟人，實力也很強，也很願意提攜我們這些同隊的後輩……但他現在接很多絕地求生比賽的解說任務，估計抽不出身。”
    “其他隊的前輩要不就是離開電競很久，經驗少了許多；要不就是留在本隊，不可能會把重心放在我們這個……窮光蛋隊伍上。”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過了五分鍾，崔雪突然開口：“我想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