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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秦朗出口詢問，下一秒，齊林生瞬間解碼了崔雪的眼神，驚訝道：“你想找他？”
    “誰？”秦朗好奇地問。
    崔雪嘖了一聲，揉了揉眉心，翻手機找電話。
    “……我前隊長，舒羽。”
    舒羽。
    隻是聽到這個名字，秦朗心中就為之一振。
    在業內評價中，雖然當年dash雄霸絕地求生的時候，隊內的mvp基本都是崔雪。但實際上，論戰場上的真實數據來看，主突擊手舒羽的實力才是最令對手膽寒的。
    他擁有駭人的執行力，常在比賽中成為被集火的對象，槍法和戰術意識都十分優秀。
    在國外，尤其是歐美地區的選手眼中，比起崔雪這個神出鬼沒的神狙，dash戰隊裏更可怕的人是舒羽。畢竟，從csgo時代開始，舒羽就已經作為隊內的最強新秀，把擅長fps遊戲的歐美選手打得落花流水，毫無招架之力。
    他的字典裏仿佛沒有“後退”兩個字，麵對密密麻麻的槍林彈雨，從不退縮，打得那叫一個凶悍。
    如果說，是dash戰隊以單兵之力將電競比賽搬上電視，其中最大份的功勞必定歸功舒羽。他作為dash的第二任隊長，成功將戰隊帶上巔峰，在國際競賽中從不輸陣。
    而且，他在一場比賽的頒獎儀式上，將當年電子競技被質疑的“更高、更快、更強”實體化為“視野更高、意識更快、技術更強”，第一個打破了過往的陳舊理念。
    可以說，dash時代，又名舒羽的時代。
    崔雪一邊找電話，一邊給蔣小婉介紹舒羽的豐功偉績。
    “……總而言之，舒隊神格穩得要命。即使dash解散了，黑其他隊員的人一大批，但很少會有人敢拿舒隊出來叫板。但凡敢拿的，都被熱血沸騰的網友教做人了。”
    “哇，”蔣小婉萬分驚奇，“那他真的好厲害。可惜我出生得晚，都錯過了那個輝煌的時刻。”
    蔣小婉的由衷吹捧令崔雪心情大好：“先別說話，有機會我再跟你講。等我先問問他。”
    齊林生抱著手臂，在旁邊看著他笑。對秦朗小聲說：“你崔隊在給自己壯膽。”
    “什麽意思？”秦朗問。
    “崔隊很尊重舒隊，同時也有點怕他，”齊林生說，“舒隊當年出了名的嚴厲，明裏暗裏不知道訓過他多少回，估計被罵出心理陰影了。”
    “為什麽老訓他，”秦朗很意外，“你們不會被訓嗎？”
    “當然會，”齊林生說，“不過舒隊這人就這樣，對天賦越好的，他訓得越狠，基本每次都踩著人的短板往死裏踐踏，更別說崔隊這種性格還比較叛逆的；”
    “反過來，對沒啥天賦，性格又好的，比如……咳，我們鍾副，就比較寬容，說話基本都柔聲細語。極其雙標。”
    “畢竟，同一個問題，你跟崔隊本人直接點出來，他會很快找到解決辦法；但你跟我這種人講……講了也作用不大。要麽自己想不到辦法，要麽想到了辦法，卻沒有執行的能力。”
    秦朗點頭。他能理解那人的想法。畢竟，舒羽對崔雪的重視程度是顯而易見的——否則，也就不會在退役時把親手帶出的隊伍交給對方。
    那頭，崔雪屏著呼吸按下撥通，按了免提，往遠處推了段距離。
    鈴聲響了十多秒才停下，屏幕亮起，顯示對方已接通。
    兩邊都沒有出聲。
    崔雪的神色有些緊張，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舒隊，是我。”
    那頭沒有回應。
    秦朗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隻聽崔雪又開口，說：“舒隊，你現在做什麽工作？有空嗎？”
    對麵依舊沒有說話。
    崔雪像是下定了決心，徒然增大了音量，說：“舒隊，我想參加一個pubg的線上比賽，想找你當我們隊的教練。齊哥和奕哥都在，還有個你肯定很感興趣的新人。”
    安靜持續了五秒，那邊響起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像是鬆了口氣：“……我還以為又有什麽急事。”
    崔雪聲音中帶著局促：“那，那你過來不？”
    “我對你什麽時候不是有求必應，”那頭聽上去萬般無奈，“想著每次你打給我都不是什麽好事，我接你電話都心驚膽戰。”
    崔雪尷尬道：“抱歉……”
    “我跟你幾年交情，客氣也沒什麽意思，”那邊冷冰冰道，“地址發給我。是短期還是長期任務？”
    “算……中期吧，”崔雪說，“大概就一兩個月？”
    對方沒有對此作出評價：“我去收行李，大概明天下午到。”
    “謝謝。”崔雪誠摯道。
    那頭冷笑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崔雪像被抽空了力氣，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電腦椅上一動不動。
    秦朗看了看齊林生：“這……這是算答應了？”
    齊林生捂著嘴笑：“習慣就好，舒隊那人就這樣。嘴上說得難聽，心裏又不是這麽想的。而且你也不用擔心，你性格比當年的崔隊好太多了，積極樂觀又向上，舒隊不會對你這麽凶的。”
    “齊哥又在背後說我壞話，”崔雪看向他們兩個，“小秦，把教練填上。”
    秦朗連忙照做。
    上傳成功，幾人倒是鬆了口氣。齊林生先行離開，隻留了秦朗，崔雪和蔣小婉三人。
    按照規定，他們必須把直播間開到一定的時間。主辦方不傻，為的自然是增加更多的用戶。
    開了直播間，總不能什麽都不播。秦朗和蔣小婉也拉不下臉，隻得打開遊戲，安靜地玩了起來。不過，作為新人的他們，播什麽倒基本都不會被關注。
    被許多人虎視眈眈的，是崔雪。
    幾乎在他建下直播間不到十分鍾後，一條帖子就悄然出現在流銀江汀論壇的首頁上。標題【你們知道嗎，飛雪真下海了，進來有料】。
    由於是周末，帖子的閱讀量以可觀的速度飛快增加，尤其是在一群眼手速都極快的職業選手當中，回複數很快就飆上了一百。
    除去幾樓無意義的前排合影，就數許音的大號紅字回複最為顯眼：
    “感謝樓主安利，我雪神開直播了！各位，我要去刷錢，有人一起的嗎？”
    在他的回複下方，id為【castle】的用戶向上畫了個箭頭：“把樓上這種腦殘粉先禁了，否則等會要歪樓。”
    許音回得比下邊插樓的還快：“牧南天，說得你自己好像不是粉絲一眼，在這裏裝什麽正直路人？忘了你當初是怎麽腆著臉跟我拿雪神的視頻了嗎！”
    “許音我去你媽，”牧南天在後排怒罵，“我又沒說不能粉！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可憐的樓主，麵對兩尊怒火衝天的大神，兩頭不討好，隻能安靜裝死。
    許多圈內的萌新見此陣仗，連忙慕名去崔雪的直播間轉了一圈，果不其然，在禮物榜的首位看見了許音的賬號。
    這位被欽定的“亞服首席雪吹”已經自覺地刷了好幾個大禮物。
    過了不到十秒，另一個名為【堡主】的賬號也浮上了禮物榜，不偏不倚，恰好壓許音一個頭。
    許音的好勝心被激了出來，兩人開始鬥起了全站等級的大禮。看得人眼花繚亂，心裏隻有“土豪”二字。
    崔雪對此一無所知。原本想著自己隻是在低調的玩個單機遊戲，怎麽突然就有了一撥人瘋狂地湧了進來。
    “這網站好貼心啊，”他不由得感歎，“怕我人氣太低，還給我發機器人？”
    一群職業選手們也懵了。說好前任亞服狙神，在線秀槍呢？怎麽是色調鮮嫩明豔的泡泡龍。
    崔雪玩了好幾關，終於感覺到不對勁，點開彈幕區一看，嘩一下，各種來自職業選手，普通觀眾的問候就像大河傾瀉一般湧進屏幕。其中夾雜著善意的問候，無緣由的嘲諷和吃瓜群眾的看熱鬧。
    和幾乎門庭冷落的秦朗，蔣小婉不同，沒有過直播經驗的崔雪，一下子麵對了龐大的消息，陷入了究極混亂。完全不知道怎樣回複才比較合適。
    崔雪打泡泡龍的手僵了一分鍾，決定繼續一聲不吭地打下去。他自認沒有必要向他人解釋自己的現狀。但這等高冷做派，很快就引起了部分吃瓜群眾的不滿，不少人喊著讓他開攝像頭，
    崔雪不勝厭煩，在彈幕區飆著手速飛快回答：
    “沒攝像頭！沒麥克風！”
    “隊友房間號是xxxx，xxxx和xxxx。具體是誰？不說。”
    “禮物能拿錢？怎麽看收益啊。”
    他看著禮物榜突然冒出來的一長串人，一臉懵逼：“這都哪跟哪啊……人傻錢多排行榜？”
    點進收益區，崔雪更懵了。
    原來……一刻暴富居然這麽簡單。
    那他這兩年的窮困潦倒都是為了什麽？為了他和他最後的倔強？
    崔雪忍不住登了幾百年沒上過一次的微信，給許音密了今年的第一條信息：
    你和牧南天都是傻子嗎？嫌錢太多的話，不如微信轉給我。
    話音剛落，那邊就發過來一個轉賬通知。
    【您的好友[許音]給您轉賬50000元】
    “雪神你終於主動找我了qaq！”
    “微信轉賬日額度最大隻有這麽點，你先收著吧！”
    崔雪覺得，三年沒見麵，世界變得太快，他已經無法理解這人的腦回路了。
    旁邊的秦朗見他表情難得豐富，疑惑地喊他：“崔隊，怎麽了？”
    “沒什麽，”崔雪把手機反扣在桌麵，“我就是突然覺得，自己像被包養了。”
    “賺錢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