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字數:11760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走開!不要來攻略我! !
    這是和抓文機器作戰的防盜章哦, 訂閱50%可第一時間閱讀
    到了這裏便簡單了,剩下的就看運氣了。
    城門外不遠有個賣混沌的活動攤位,許是因為這會兒天色已晚,人們或急著進城, 或急著回家,混沌攤上一個客人都沒有,看店的老夫妻兩個正慢條斯理的收拾東西。
    雲起過去, 數了八個銅板遞給老板娘:“給我撈半碗就夠了,多了我吃不完。”
    老板娘笑笑, 又數回來四個給他, 道:“半碗混沌,四文錢就夠了。”
    爐灶的火都快熄了,還要為他這半碗混沌重新捅開,卻不肯多收他四文錢……雲起心中微暖,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運氣真的很不錯, 走到哪裏都能遇到好心人。
    混沌很快就端到麵前,雲起拿起筷子撈了一把, 裏麵擠擠攘攘的, 絕不隻是半碗的量。
    老板娘在他麵前坐下,笑道:“吃吧, 能吃多少吃多少,反正多的也留不到明天……像你這樣大的小娃娃啊, 就應該多吃一點, 好將腸胃撐開, 以後長的壯壯的!”
    雲起沒有多說什麽,道了謝,低頭開吃。
    老板娘問道:“你這孩子怎麽一個人出門,你家大人呢?”
    雲起道:“大人在城裏。我在這裏等人,如果關城門的時候他還不來,我就進城去,明兒再來。”
    老板娘道:“城門馬上就要關了,看來你等的人今兒不會來了。對了,我們夫妻兩個每天都在這裏擺攤兒,每天城門開的時候我們就來了,不如你把你要等的人的模樣跟我說說,我要是見到了,幫你問一聲,省的錯過了。”
    雲起點頭,道:“我要找個大和尚。”
    老板娘訝然道:“和尚?你要找和尚,應該去廟裏才對啊!城外就有好幾座廟,城內也有兩座,尤其是城外兩心廟的慈安大師,佛法最是高深,若是能得他點化,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雲起搖頭道:“我不找他們,我要找的大和尚,穿的又髒又破,長得又白又胖,杵著一根木棍,手裏托著一個大碗……”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很大一個碗。”
    老板娘笑道:“那個不叫碗,那叫缽。”
    又道:“天地下哪會有穿的又髒又破,還能吃的又白又胖的和尚呢!小家夥,你是被人家給糊弄了吧?”
    話未說完,卻見麵前正吃混沌的孩子抬了頭,眼睛愣愣的看著前麵,她扭頭一看,忍不住笑道:“啊,原來還真有這樣的和尚!今兒可是長見識了!小家夥,你找他做什麽?”
    雲起搖搖頭不說話,低頭開吃,隻吃的肚子圓滾滾,才停了筷子,道了謝,不緊不慢的進了城。
    和尚一路要化緣,走的慢,且模樣紮眼,隻要見到了,就不怕他跑了。
    這世上,除了有限的一些人,很少有人知道這個不像和尚的和尚,其實是整個大潛帝國最最高的高僧,但是在民間,便是他的法號都少有人知。
    前世的雲寂在六歲的時候曾見過他一麵,這和尚在山莊給他算了一卦,說他:“命運多舛,恐不壽。”
    又說,若隨他修佛,可求得此生順遂。
    當時那人大怒,揪著和尚的衣領將他丟出了山莊。隻是在第二天一早,卻又來問他,願不願意隨那和尚學佛,若是願意,大不了他去給那和尚陪個不是,再請回來。
    又說這和尚甚是護短,做了他的弟子,大有好處雲雲,還講了一些和尚的趣事給他聽,說了許多好話。
    隻是雲寂對修佛沒有半點興趣,當然是不肯的,那人也不勉強,隻是交代下去,誰也不許私自帶他下山。至於他自己,每次雲寂吵著要下山時,總是引開話題,勾著他去玩別的,漸漸的他便忘了下山的事兒。
    隻是由此可見,這和尚身份超然,連那個人也不敢輕易得罪,且他對和尚的卦,就算說不上深信不疑,可也絕對不敢輕忽。
    雲起見識有限,以他的身份能接觸到的人更有限,這和尚,卻是其中最好找、最好見的人。
    便是好找好見,能在到衡城的第一天就碰到他,也是意想不到的驚喜。
    白白胖胖的和尚,捧著比腦袋還大的飯缽化緣,越看越像是假和尚,自然招來一堆白眼,好半晌也沒能化到幾把米。
    胖和尚摸著鐙亮的光頭唉聲歎氣,忽然發現麵前多了個孩子。
    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男孩,生的粉妝玉琢,眉目如畫,正擋在他麵前,負著手,仰頭看著他。
    胖和尚微微彎下腰,眯起眼細細打量眼前的孩子。
    他從未見過這樣矛盾的人,分明破衣爛衫,卻渾身透著一股宛若天成的貴氣;分明年紀幼小,卻流露出一股隻有歲月才能衝刷出的從容平靜;分明風塵仆仆,卻讓人覺得他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幹淨;分明不諳世事,卻仿佛帶著曆經磨難後的通透和堅韌。
    雲起仰頭問道:“大和尚,你在化緣嗎?”
    胖和尚笑應道:“是啊!貧僧是在化緣。”
    雲起又問:“可你為什麽要用這麽大的碗化緣?”
    “因為貧僧吃的多。”
    “你為什麽吃的多?”
    “因為貧僧胖。”
    “那你為什麽胖?”
    “因為貧僧的碗大啊!”
    “那你為什麽碗……好吧,因為你吃的多。”
    於是雲起不問了,不滿的嘀咕:“所以我最討厭和尚了,總喜歡繞圈子把人繞暈。”
    胖和尚眨眨眼:“你說什麽?”
    雲起也眨眨眼,看著他,道:“你不是要化緣嗎?你的碗太高,我夠不著。”
    胖和尚看了他一眼,將手放低了些,雲起道:“還是太高!太高!太高!”
    一連幾聲“太高”,最後胖和尚隻好歎著氣,將碗放在地上,道:“現在呢?”
    雲起嗯了一聲,道:“現在可以了。”
    他邁開右腳站了上去,然後是左腳,拍手道:“好了,我把自己化給你了!”
    和尚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雲起認真道:“你自己化來的緣,若是不要,佛祖會怪罪你的呢!”
    “你……”和尚深吸一口氣,又歎一口氣,道:“小施主,你能不能先從貧僧的碗裏出來?”
    雲起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大師,我都將自己舍給你了,你還嫌我不夠誠心嗎?”
    和尚歎道:“施主自然誠心誠意,可是和尚不吃葷。”
    雲起道:“沒關係,和尚不吃葷,我可以幫你吃啊!”
    “可是和尚連自己都吃不飽……”
    雲起認真道:“和尚吃不飽,是因為碗太大,和尚帶著小孩一起去化緣,大家會覺得和尚用這麽大的碗化緣,是為了養小孩,就不會嫌你的碗大了。而且,我吃的很少。”
    和尚摸著下巴沉吟:“好像很有道理啊!”
    雲起點頭認真道:“本來就很有道理!”
    大胖和尚一直低著頭、彎著腰和這個六歲的小家夥說話,這會兒覺得有點累了,索性在地上盤膝坐下,道:“這麽說,小施主想要跟著貧僧一起去化緣?”
    雲起點頭。
    大胖和尚無奈道:“小施主,你這樣胡鬧,你爹知道嗎?”
    雲起好奇道:“大和尚你精通醫卜星象,沒看出來我父母雙亡、親友俱喪,無依無靠嗎?”
    精通醫卜星象,這小孩……大胖和尚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又戛然而止,道:“這個,大和尚還真沒看出來。”
    雲起終於舍得從他的碗裏跳出來了,卻也不還給他,而是在他對麵坐下,將那個比他身子還要圓潤的大腕放在膝蓋上抱住,道:“你收我做徒弟,我幫你化緣好不好?”
    和尚道:“你不是吃葷嗎?和尚可不能吃葷。”
    雲起搖頭道:“我不做和尚。”
    和尚詫異道:“你要拜和尚為師,卻又不做和尚,那你想跟著和尚學什麽?”
    雲起道:“大和尚醫術雖然精湛,卻也隻是精湛而已,連數一數二都算不上。至於星相之術,大和尚雖天下無雙,但我對國運大勢,毫無興趣。剩下的,唯有相卜二字,大和尚既在精研佛法的基礎上,還能精通醫卜星象,我隻習其中之二,應該算不上貪多。”
    和尚道:“可是和尚的醫卜星象,皆從佛法中來,你不習佛法,如何學得相卜?”
    雲起搖頭:“我不信。”
    “嗯?”
    雲起道:“和尚會卜卦,道士會卜卦,街頭的相士也會卜卦,學了易經的書生也會卜卦……老子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佛說,眾生平等。既然老天爺這般公平,那命脈運程這些看起來玄而又玄的東西,想來也不會隻拿給特定的人看……隻是有的人看得懂,有的人看不懂罷了。
    “我要學的,隻是如何看懂老天爺留下的信息而已,與佛法何幹?”
    和尚撐著頭道:“貧僧倒是覺得,小施主你頗有慧根,是個學佛的料子。”
    雲起搖頭,道:“我以前就不喜歡詩詞歌賦,如今自然也不會喜歡修佛。並非是他們不好,而是與我這個俗人而言,這些追求心靈的東西,就像自己和自己較勁一般,太累,也太耗時。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用來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情尚且不夠,哪有空研究這些東西?”
    “小施主感興趣的事,就是相卜之術咯?”
    雲起道:“我以前對這個也不感興趣,覺得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真假難測,似是而非,比不上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學問來的有趣,隻是經曆了一些事之後,又覺得這些東西比什麽都要好玩。”
    和尚歎氣道:“小施主攔下和尚要學這個,隻是因為覺得好玩?”
    雲起眨眨眼道:“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和尚看著端坐在自己麵前的小家夥,又忍不住歎氣道:“夠,當然夠!”
    對這麽小的孩子來說,要求主動學什麽東西,除了“好玩”這個原因,還能是什麽呢?
    雲起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收我做徒弟?”
    和尚想了想,道:“你方才說,貧僧收你做徒弟,你幫貧僧化緣……可是若是貧僧收了你做徒弟,你不僅不會化緣,反而要貧僧來養,那貧僧豈不是虧大了?而且貧僧本來就看著不像個真和尚,若是再帶個不是和尚的小孩,就更不像和尚了!現在貧僧就已經吃不飽了,到了那個時候,豈不是連口水都喝不上?”
    雲起瞪著這個睜眼說瞎話的和尚,問道:“那你要怎麽樣,才肯收我做徒弟?”
    和尚豎起一根手指,道:“一盞茶的時間,若你能給貧僧化來一頓飽飯,貧僧就收了你!”
    雲起起身道:“哪用一炷香的時間?等著!”
    抱著那個比他身子還粗的大碗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已經半支起身子的大和尚,道:“你若是想趁我化緣的時候偷偷溜走,我就抱著這個大碗,去你的苦度寺,告訴你的那些徒子徒孫,你始亂終棄!”
    大和尚一噎,重新坐了下去,嗬嗬笑道:“和尚吃飯的家夥在你手裏呢,能跑到哪裏去?快去快去,和尚還等著你孝敬的第一頓飯呢!”
    顧瑤琴苦笑一聲,又輕歎一聲,道:“不過是個小小的玩笑罷了,我們那麽多人,難道會由著他摔死不成?如今他毫發未損,陳大哥卻被打成重傷,他們還想怎麽樣?為了一個不知尊卑的雜役,竟然驅逐皇子,這苦度寺,是不是也太……”
    若換了在京城,隻憑那雜役上次對她的無禮,就算殺了,別人也隻會說一句自作自受,可在這苦度寺,不過嚇唬他一下,竟然連累兩個皇子和她一起被驅逐出寺,簡直讓她顏麵掃地。
    偏偏那雜役挑撥的話言猶在耳,讓她連向惹了事的陳群發作都不敢,還得替他在劉欽劉鉞麵前兜著。
    劉欽搖搖頭,沒有接話,看向陳群,問道:“能走嗎?”
    陳群點頭。
    劉欽道:“那你先休息一下,片刻後我們出發。”
    起身就要出門。
    此時此刻,他真的有些後悔這趟差事帶上這位大小姐了,不是顧瑤琴不好,事實上,她的表現已經勝過京城絕大部分大家閨秀了——沒有嬌氣任性,沒有蠻不講理,便是身處絕境也不曾哭哭啼啼惹人心煩。
    可問題是,她到底是被千嬌百寵長大的千金小姐,而這裏,偏偏又是超然世外的苦度寺,沒人追捧這位天下第一才女,也沒人縱容她偶爾的小姐脾氣。
    劉欽輕歎一聲,他們此刻待在客房,雖然沒人來攆,但既然被下了逐客令,身為皇子,怎麽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賴著不走,好在他們傷的都不算太重,休息了一個晚上,好歹恢複了些元氣,下山不成問題。
    可也不好真這麽灰溜溜的下山,總要交代幾句,且那少年因為他們而跌下樓閣,如今不知情景如何,於情於理都要去看看。
    劉鉞顯然知道他要去做什麽,一語不發跟著起身。
    顧瑤琴站起來道:“我也去。”
    劉欽微微皺眉,到底什麽都沒說,轉身率先出門。
    此刻苦度寺瓦上雪已經除盡,整個前殿空無一人,三人隻好向後院禪房尋去,還未進後院,就聽見熟悉的笑聲傳來,正是莫急小和尚的聲音。
    “別耍賴啊!前麵就該我了!”
    “知道知道。”
    三人巡聲望去,卻見莫急正滾著一個大大的、嶄新的木桶飛快向這邊跑來,笑的好不快活。
    見到前麵有人,莫急連忙收住腳步,木桶因沒人再推,又滾了一截之後停住、倒下,莫徐暈暈乎乎的從桶裏冒出個小腦袋,晃晃頭,道:“到了?”
    一抬頭看見劉欽三人,頓時嚇了一跳,忙從桶裏跳出來,端正站好。
    劉欽笑道:“兩位小大師這是?”
    莫徐呐呐道:“我們給小師叔祖送浴桶……”
    顧瑤琴冷聲道:“你們不是說沒有新的浴桶嗎?”
    她幾乎按捺不住怒氣:直到現在,她隻要想到她用了一個男人用過的浴桶,就渾身難受,若是真沒有新的也就罷了,結果……
    莫急走到近前,頭一仰,道:“就是因為沒有新浴桶,所以才把小師叔祖的借給你用啊!我小師叔祖有潔癖的,你用過的東西,他才不要,當然要做新的!”
    顧瑤琴氣的渾身發顫,她顧瑤琴如今沒嫌棄別人,倒被別人嫌棄了!而且還是個不知道多大年紀的糟老頭子!
    忍了又忍,道:“不是說他有潔癖嗎?你們這樣又算什麽?”
    莫急得意道:“我們當然不一樣!我們不僅可以拿來玩,而且還可以拿來用呢!”
    又一字一頓道:“外人就不行!”
    說完還想再接再厲,刺上幾句,忽然看見莫徐正拚命的給他打眼色,一扭頭頓時嚇的一個激靈,吐吐舌頭,和莫徐兩個一前一後,抬著浴桶飛快的跑了。
    “你們怎麽還沒走?”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劉欽等人一回身,便看見背著木柴,提著籮筐的雲起。
    見他神色如常,劉欽鬆了口氣,微微一笑道:“這就走了,來看看小兄弟你有沒有受傷,還有,向方丈大師辭行。”
    雲起倒不知道該稱讚他好涵養呢,還是好城府,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道:“我沒事。辭行就不必了,出家人不講這些繁文縟節。”
    劉欽笑笑,正要說話,劉鉞忽然開口道:“小兄弟,我有個不情之請……”
    雲起不等他說完,打斷道:“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別說了……我很忙,告辭。”
    抬腳便走。
    劉鉞猛地上前一步,攔住他去路,看著他道:“可否勞煩小兄弟送我們下山?我們原本就不熟悉道路,加上雪深路滑,想必貴寺也不希望我們路上出了什麽意外。”
    若苦度寺因為驅逐皇子,害得他們有個什麽萬一,便是苦度寺底蘊深厚,也吃罪不起吧?
    威脅我啊?
    雲起看了他一眼,道:“從苦度寺下山隻有一條路,今天上午正好有兩位師兄下山,你們順著他們的腳印走就是了。”
    不怕死你就自己跳下山崖來陷害我好了!
    一把推開劉鉞,頭也不回的離開。
    劉欽看著兩名豬隊友無聲歎氣:原本準備臨走前再來修複下關係,好吧,修複成這樣!
    “走吧,下山。”
    上山的路坎坷,下山的路也不好走,四人從上午走到臨近天黑,才終於進入離寺裏最近的小鎮,卻發現和來時的空無一人相比,整個小鎮都忙碌熱鬧著。
    劉欽隨意找了個人問了一句,那人答道:“早晨苦度寺的大師下山交代了,三日後還有大雪,讓清理瓦上雪,多備幹柴呢!”
    “苦度寺的大師們很準嗎?”
    那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煩的揮揮手就那麽走了,竟似連話都懶得同他們說了。
    劉欽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人離開,末了道:“我們先去客棧住下,烏大人他們就這兩日也該到了,等他們到了,再正式上山。”
    他們是帶著皇差來的,自然不可能還未宣旨就離開,原本想著先一步上山,委婉傳達皇帝的旨意,等儀仗到了再正式宣旨,以示尊重,不想先是遭遇襲擊,身邊侍衛死傷殆盡,自己也差點喪命,末了又因為一點不算意外的意外,被攆出苦度寺。
    如今,隻好直接宣旨了。
    劉欽苦笑,他這輩子,還真從沒這麽窩囊過。
    ******
    夜深人靜,天上有星無月,地上瑩瑩白雪映照著星光,倒顯得比明月當空時還要亮堂幾分。
    星光下,一道人影無聲無息越過不高的圍牆,輕飄飄落在院中的積雪上,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響。
    來人站在院中,並沒有隱藏身形的打算,伸手從一旁的樹枝上捏起一撮積雪,一彈指射了出去。
    隻聽“啪”的一聲輕響,積雪在窗欞上碎成粉末……窗內無聲無息。
    來人在院中靜靜等了一陣,也沒等到裏麵有動靜,無奈歎了口氣,舉步向窗戶走去。
    他走的不緊不慢,步履如常,然而從第三步開始,步幅便越來越大,速度便越來越快,最後躍向窗欞時,已如同從天上狠狠砸下來的隕石一般,帶著無與倫比的速度、排山倒海般的氣勢,撞了過去。
    窗欞轟然一聲粉碎,緊接著是一聲鈍響,再然後,悶哼聲,撞擊牆壁聲,踢翻桌椅聲,摔碎瓷器聲……各種聲音接踵而來。
    再然後,原本就已經破碎的窗欞又被人從內而外撞開,一道比先前高大許多的人影倒著飛出窗外,落地後又連退數步,還不及站穩,先前撞入的人影又飛射出來,手中一根七尺來長的木棍,向他當頭砸來。
    高大人影一聲不吭,騰身後躍,同時手中長劍橫在頭頂,擋住從天而降的一棍,悶哼一聲落地,驚怒道:“是你?!”
    卻是陳群的聲音。
    持棍人彷如未聞,落地後一個旋身,棍隨身走,旋風一般橫掃而來。
    陳群一躍而起,不想持棍人仿佛早料到他這一招,長棍速度最快時忽然棍稍杵地,同時一腳踹中棍身,右手一壓一鬆。
    頓時七尺長的木棍如同離弦的箭矢,如同噬人的毒蛇,從地麵彈起,扭曲著,震顫著,狠狠拍在陳群身上。
    陳群高大的身影轟然落地,激起飛雪無數,張口吐口一口鮮血,將地上的白雪染的殷紅。
    來人全然不給他喘息之機,抬手抓住彈回的長棍,又是一棍從天而降。
    千鈞一發之際,陳群一拍地麵,身體旋轉橫飛,險而又險的避過這一棍,但緊接著,第三棍、第四棍、第五棍……一棍比一棍更快的襲來。
    又是“啪”的一聲,陳群背上紮紮實實挨了一棍,被狠狠拍下地麵,地麵都為之一震。
    來人“咦”了一聲,落地後沒有第一時間出擊,而是訝然道:“你受傷了?”
    聲音清澈如水,猶帶幾分稚氣,不是雲起還能有誰?
    陳群坐起來,吐出嘴裏的雪沫和血沫,慘笑道:“笑話,我有沒有受傷,你不清楚?”
    雲起冷哼一聲:“果然是欠揍!”
    再不說話,又一棍搗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