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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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了你最喜歡的咖啡。”儒樂公司內,蔡舒萌端著兩杯咖啡徑直闖進了唐懋辦公室。唐懋正俯身把一份文件放進保險櫃,聽到動靜快速推上櫃門,坐直身子,明顯有些不悅。“這裏是公司,你進我辦公室不需要敲門嗎?”
蔡舒萌不以為意,站在辦公桌旁乖巧地敲了敲桌子。“唐總,咖啡。”唐懋低頭翻動文件,“放在這吧,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蔡舒萌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深吸一口氣道:“我在這兒喝杯咖啡都不行嗎?”唐懋越發不耐煩,正要說話,薑宇快步走了進來。“唐總,事情辦好了,不過……”他注意到一旁的蔡舒萌,打住了話頭。唐懋看他神色,起身道:“走,去看看。”又用冷淡的目光掃過蔡舒萌,“你就留在這兒慢慢喝。”說罷帶著薑宇走出了辦公室。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蔡舒萌向後倚靠在沙發靠背上,恨恨地踢著桌角。咚,咚,咚,隨著桌子振動,保險櫃的櫃門悄然打開了一道縫隙。蔡舒萌盯著那黑黝黝的縫隙出神,心裏轉過千百個念頭,終於還是起身打開了保險櫃。
保險櫃中大多是些文案資料,不過,在顯眼處擺著一個手掌大小的移動硬盤。蔡舒萌小心翼翼地將硬盤拿出,一邊注意著門口的動靜,一邊利落地將硬盤接入電腦。
一列列文件夾、一筆筆賬目飛快地劃過蔡舒萌的雙眼。拷貝失竊、錢寧橫死、文素汐被董事出局,龐朔和唐懋的莫名交情,這一切突然有了因果聯係。蔡舒萌倒抽一口冷氣,做低股價,惡性收購,唐懋——在幫人洗錢。她來不及猜想背鍋的為什麽會是文素汐,也來不及思考唐懋對文素汐的良苦用心,她更來不及慶幸差一點吞下苦果的可能就是她自己。握著鼠標的手瑟瑟發著抖,屏幕的藍光映在她慘白的臉上,仿佛一具還魂的女屍。
也不知過了多久,是五分鍾,或者一刻鍾?門口傳來腳步聲,蔡舒萌驚慌地拔出硬盤,關上櫃門。
“你怎麽還在這兒?”
蔡舒萌強作鎮定,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你不是怕別人說閑話麽,剛剛外麵人多,被人看見了不好。”唐懋煩躁不堪,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現在沒人了,出去吧。”明明被如此冷淡對待,蔡舒萌卻偏偏在心裏湧起憐愛之意。她上前拉住唐懋胳膊,“我有話要對你說。”唐懋冷冰冰的目光投射過來,蔡舒萌訕訕的鬆開手,像是失寵的小狗般用祈求的眼神注視著他。“我……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做過什麽我都不在乎,我隻想讓你知道……不論發生什麽,我一直都支持你、站在你身邊。”
唐懋冷笑:“你覺得我需要嗎?”
蔡舒萌再也按捺不住,大聲道:“我跟文素汐比到底差在哪兒了?”
唐懋不願再談,轉身走向辦公桌。“如果還想在公司繼續幹下去,就別再給我找麻煩。”蔡舒萌含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落下來,將手深入大衣口袋,死死攥住剛剛從保險櫃中拿出的硬盤。
太陽西沉,月亮東升。日間熱鬧的公園一片寂靜。
王小謎鬼鬼祟祟地從大樹後露出一雙眼睛,目光盡處,隻見董白正坐在不遠處的石椅上,與一個老大爺下象棋。“靠……不會吧,不願意和女孩子約會,偏要和大爺下象棋?!”
話說自從上次見了麵,王家父母對董白十分滿意,明裏暗裏示意王小謎要好好把握,把董家兒子變成王家女婿。王小謎不勝其煩,當初因為在林浩樹那裏碰了一鼻子灰,一時賭氣才答應跟董白見麵的。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好說歹說才同意再見一麵,怎知對方仍然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沒一會兒就推脫有事要走。王小謎擔心他還沒從失去至親的打擊中恢複過來,偷偷跟在了後麵,哪成想竟然看到這樣的一幕。
沒一會兒,董白落子將軍。對麵老大爺依戀驚歎:“小夥子,跟誰學的象棋啊?你這一手,跟我一個老棋友很像。”董白木著一張臉沒有說話,突然站起來,轉頭就走。
王小謎躲在一旁,有些不寒而栗。跨過半個城市,千裏迢迢來找老頭老太太玩兒,董白不會真的有什麽毛病吧。她剛想追上去拉住董白,突然發現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赤語!
赤語匆匆從片場趕來與花少匯合,根據那算命先生的情報,今夜黑白姑娘必然會現身引渡亡者。這魂魄滯留人間數日,因放不下紅塵執念久久不肯離去,那亡者生前每日必到公園練字下棋,因而靈魂找不到歸處,最愛在熟悉的地方盤旋。
花少上前一步,擋在董白麵前:“小子,你能看見他,對嗎?”董白一驚,目光漸漸凝重。“你們……是誰?”赤語抬手指向董白身側,開口道:“我們跟你一樣,是可以看到他的人。”董白移動腳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身後爺爺的魂魄。“你們要做什麽?”
赤語與花少相視一笑,“別害怕,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誰?”
“一會兒來接你爺爺的人。”
董白瞪大眼睛,嚷道:“你們不能……”話沒說完,忽然身子一軟倒了下去,赤語急忙扶住。花少收了手中的寫命筆,轉頭對赤語道:“沒事,隻是睡過去了。咱們先辦正事。”
亡靈現身,黑白姑娘終於從暗影出顯現,而亡靈並不是獨自一人,身邊還跟著赤語。
白姑娘冷哼:“什麽時候寫命師也要我們引路了?”
“還不止一個寫命師呢。”一聲輕佻的笑聲從兩人頭頂上傳來,花少正臥在樹上朝黑白姑娘拋媚眼。連掌管生死的嚴老見了寫命師都有三分敬,既是敬意,也是敬畏。黑白姑娘自然不是花少的對手,更別說旁邊還有一個赤語。
黑姑娘不想與花少周旋,徑直對著赤語厲聲道:“赤語!你私自潛逃,還屢次擅改凡人命運致他人枉死,已是犯案累累,現在竟然還夥同當值寫命師妨礙我們做事,我勸你們快快讓開,否則……”
話音未落,花少將寫命筆在空中一揮,眨眼間白姑娘已被他抵在樹幹上,牢牢掐住了脖子,柔聲道“否則什麽?”
“放開她!花也橙,你當真要為了赤語跟我們作對?!”
花少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白姑娘的頭發:“其實我真不想跟你們作對,大好時光做點別的多好……”
白姑娘掙紮半晌無法逃脫,轉頭望向黑姑娘。兩人對視歎息,黑姑娘終於開口:“嚴院長三日後會開新的通道。”
“在哪兒?”
“永寧古巷第一家。”
“希望你沒有說假話。”
黑姑娘神情嚴肅,“我不會拿她的安危開玩笑。” 花少聞言一笑,終於鬆了手。黑姑娘搶上前將白姑娘扶起,又將手一揮,拉起董白爺爺就走。董白爺爺卻掙紮著不遠離去,求救般望著赤語和花少。
赤語有些不忍:“讓那孩子跟他再見一麵吧……”
“啊?!”花少無奈地搖了搖頭,向黑白姑娘喊話:“美女們!商量個事兒唄——”
赤語俯身在董白頭上一揮手,隻見他悠悠醒來,眼神很快恢複清明。董白起身四處張望,卻隻看見了赤語一個人。“我爺爺去哪兒了?你們把我爺爺怎麽了?!”
董白爺爺站在孫兒身前發怔,赤語指了指他手上剛剛被黑姑娘印下的符文,低聲道:“看來這個印記,讓他沒法再看到你了。”董白爺爺伸手,在地上寫下兩個字——“正著。”
董白眼見字跡在地麵顯現,喃喃道:“正著……就是應該走的一步棋,是爺爺!”
董白爺爺神情悲慟,待要再寫,身體卻開始消散。赤語歎了口氣,對董白道:“你爺爺讓我跟你說,你以前的房間他每天都打掃,等你回去住。床下麵有一雙球鞋,是你最喜歡的那雙,也不知道腳有沒有長大,號碼對不對了……還有,院子裏曬著你最愛吃的柿餅,不知道現在的小董白,還愛不愛吃甜?爺爺的那盤象棋也留給你,隻是……沒有機會……再跟你下棋了啊。爺爺真的……好想看著你長大……”董白垂手傾聽,隻覺得赤語的聲音幻化成爺爺的聲音,那麽熟悉,那麽慈愛。不知不覺間,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赤語走上前,抬手撫了撫董白的後腦勺。董白一怔,抬頭望向天空,星光璀璨,爺爺的音容笑貌仿佛再現眼前。
心願已了,董白爺爺被黑白姑娘牽引著,轉瞬間就已不見蹤影。赤語突然開口:“那亡靈也有惦念的人,未結的心願,這才滯留世間。”花少微笑:“人各有命,殊途同歸。走吧。”話音未落,突然一皺眉,望向不遠處的樹叢。那正是王小謎的藏身之處。王小謎轉身就跑,卻見花少已經笑眯眯地站在自己眼前:“姑娘,咱們還有點事情要商量。”不由分說抬起手中寫命筆,在虛空中揮了一揮,王小謎頓時定住身形,神情呆滯,手中的手機滑落在地。
拍攝進入第二天,文素汐越來越得心應手,看起來竟像個真正的導演了。朵拉明著從來不給文素汐得意的機會,即便是心裏有幾分服氣也得變著法子往反了說,堅定地走“明明是表揚,讓人聽了就高興不起來”路線。
這當口她跟赤語抱著盒飯挨坐著聊天,不覺流露了幾分“欣賞”的意思。赤語哪懂女生之間的彎彎繞繞,哪懂在一個女生麵前不能對另一個女生表達讚歎的“叢林法則”,他聽見朵拉說文素汐好,他也覺得文素汐好,甚至比朵拉覺得的“好”要再好上一層,理所當然的接口道:“我一直相信她可以。”
朵拉一聽心裏就不是滋味了,話頭在舌尖輾轉反側了幾個來回,也尋不到一個反駁的理由,畢竟是自己先說好在前,赤語充其量不過是附和,可這附和的眼神也太情真意切了。於是隻能悶悶地跟飯盒裏的飯菜作對。
“對了,那天去遊樂園你放我鴿子,準備什麽時候履行約定啊?”
赤語這次答應得格外爽快。也許是有感於昨日流連不去的亡靈,竟生出一些對“未盡之言,未做之事”的唏噓感歎來,這番被攪亂的命數不知道還有多少變數,心裏想著答應別人的事就要盡快做到。朵拉對赤語的轉變頗為意外,又怕他變卦似的,說:“好!那就明晚!後天我就進別的組了,我怕以後沒有機會。”說著打開飯盒,夾起菜遞給赤語,“我親手做的,嚐嚐!”
文素汐早就把兩人的往來互動看在眼裏,這時終於按捺不住要衝過去製止“影響片場士氣”的秀恩愛行為。剛走出兩步,隻見胡東凱“嗖”的一下從身邊掠過,跑到朵拉身邊一口咬住了朵拉的筷子。
“胡東凱,你幹嘛!”
“吃飯啊!”胡東凱伸手搶過朵拉手裏的飯盒,開始狼吞虎咽。
“劇組沒給你飯嗎?你給我放下!”
胡東凱側身護住飯盒,邊吃邊說:“劇組的飯沒有營養,我哪吃得慣啊!這是你自己做的嗎?好吃誒!”
朵拉揪住他的耳朵,“這是我給赤語的!”
胡東凱滿臉不高興,賭氣道:“吃都吃了,難不成你還讓我吐出來?”
文素汐原本是不爽赤語和朵拉膩歪,現在被胡東凱一頓攪合,聽他批評劇組飯沒營養,心道這就是說她安排不周到,瞬間忘了原來的批判對象,叉腰道:“是劇組的飯不好吃嗎,一盒飯推來推去的,要幹嘛?!專業一點好不好,別讓其他工作人員看笑話!”
胡東凱一腦子醋酸得冒泡,在朵拉那吃了憋,一腔不高興正愁沒處發泄,於是見誰懟誰:“是不好吃!吃了幾年劇組的飯就今天的最難吃!”又調轉槍頭對赤語發難,“赤語,我問你,朵拉給你帶了飯你為什麽不願意吃?”
赤語跟不上這腦回路,一時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朵拉也不知是袒護赤語呢,還是習慣了跟胡東凱抬杠,一把拽過赤語,對胡東凱說:“他不願意吃就不吃,跟你有什麽關係!”
胡東凱見狀更加生氣,“那我願意吃為什麽不讓我吃?!”
朵拉懟他:“我就願意做了飯不吃,給路邊的流浪小野狗不行嗎?!”
“各位……”文素汐剛一開口就被打斷,胡東凱炸毛了:“你寧願給野狗不願意給我……?”正吵成一團,林浩樹溜達過來問:“素汐,你們幹嘛呢?組裏放飯了,不去吃嗎?”眾人一致把怒氣撒向他:“不吃!”
吵吵鬧鬧的時間過得飛快。文素汐看向監視器裏的朵拉和胡東凱,感歎果然是專業人士,情深如許簡直看不出剛剛還吵得臉紅脖子粗。這一天的拍攝內容很快順利完成。剛喊完收工,赤語就走到文素汐跟前,文素汐白天的醋勁還沒過,裝作看不見,收好東西背包就走。赤語眼巴巴的跟著,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做得不好,惹得文素汐生氣。服裝助理抱著一疊衣服往車廂趕,不小心掉了一摞,正要回頭去撿,文素汐眼疾手快的抓起衣服就往車廂趕,一邊招呼這大家動作麻利,待會兒有雨。
赤語伸手去接文素汐手裏那摞衣服,文素汐身子一側,幹脆利落的說了聲“不用”。
“你為何看起來悶悶不樂?”
“沒有啊。”
“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是不是我跟朵拉姑娘那場表白戲發揮的不好?還是……”文素汐總不能告訴赤語是因為你跟別的姑娘拉拉扯扯,親親我我,膩膩歪歪,我心裏不爽,不舒服,不開心!又看赤語頎長的身子,此刻耷頭耷腦巴巴圍著自己轉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終於將手裏的衣服往赤語懷裏一送,算是默認了他留下來的權力。
天陰沉了半晌,終於開始落雨了,啪嗒啪嗒如豆的雨點,很快就密成瀑線。
赤語和文素汐搶了幾步上了服裝車,索性沒淋著多少,一時卻也出不去。狹小的空間,昏暗的車頂燈,四周擠擠挨挨的戲服,還有淋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被體溫蒸發出來的潮氣,文素汐不自在的挪了挪,離赤語坐得遠一些。
“這雨真是說下就下,我得跟大樹說一聲讓他回車裏等我。”沒話找話,好像非得弄出點聲響才能打破這份不自在。
“林公子會在棚裏等我們。”
赤語見文素汐身上的衣服被淋濕了一塊,內衣的輪廓隱約可見,他脫下衣服想給文素汐披上,卻因為空間太過局促,手一伸開讓文素汐誤以為他要抱自己,緊張的往一邊靠了靠。發現赤語是要給自己披外套,又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懊惱悻悻然一時無話。
聽門外雨聲小了些,文素汐提議可以衝回棚裏,一推門才發現門被人從外麵鎖住了,一定是雨來的突然,兵荒馬亂也沒人發現他們。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文素汐拿出手機,竟然已經關機了。
“沒電了?!你手機呢?”
“沒帶。”
文素汐接著拍車門:“有人嗎?車裏還有人哪!”回頭看赤語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急道:“快想想辦法啊!”
赤語“哦”了一聲,學著她的樣子,輕輕拍了兩下車門:“有人嗎……”文素汐頭頂三條黑線,十分無語,準備教育一下這個狀況外的難友。
門外雨聲漸漸停了,沒有暴雨的陪襯,車廂裏顯得更是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喂。”
“嗯?”
“你說過你喜歡的那個人,跟我很像,哪裏像?”
赤語認真地將文素汐打量一翻:“其實不像。”
“啊?”
“仔細一看,你們不像。你嘴巴比她大,眼睛比她小,還有眉毛也不太一樣——”文素汐被看得好不自在,吐槽道:“至於看得這麽仔細嘛……再說了,我文素汐這麽特立獨行的長相,怎麽可能跟別人一樣呢!”
赤語忽然湊得更近,近的氣息相聞。“但是有一點,你們挺像的。”
文素汐心跳如擂鼓,死撐著沒有後退,“什麽……”
赤語笑道:“脾氣都不好,還有,眼神——是一樣的。”
車門被打開的瞬間,趕來“救人”的悠悠、林浩樹和服裝師呆立當場。
是的,他們的男主角正在壁咚女導演。曖昧到死,張力十足,戲外比戲裏精彩。
服裝師第一個反應過來:“哎呀,還真在這!文導對不住啊,剛剛我沒仔細看就鎖了。”悠悠扶文素汐跳下車,好像忍不住替她害臊似的,小聲道:“汐姐,你好歹挑個地方吧。”文素汐朝著她的腦袋狠拍一掌“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幾乎快停了的雨,又淅淅瀝瀝的下了一陣,文素汐躲進悠悠的傘地下,往雨裏走去,腳下踩碎一地水花。也同時踩碎了一個人的心。
林浩樹了解赤語望向文素汐的眼神,那再熟悉不過了,畢竟他用同樣的眼神看文素汐看了20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