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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享盤裏的方案，為什麽刪了？”張曜問。
    喬伊表情無害道：“您讓我重改，那之前那一版當然就作廢了，我修改後，您確認過我再傳上去。”
    張曜盯著喬伊的電腦屏幕，良久，他低聲道：“別做了，就這樣吧，你還是跟其他人一起畫圖，那些也很重要，施工方每天催。”
    張曜說完，準備離開，喬伊有些不解，下意識問：“畫什麽圖？”
    “酒店標間施工圖。”
    喬伊張張口，有點疑惑，之前張總監不是說了，她可以不用每天都畫圖嗎？她是可以做設計的。
    因為她進公司時，畫了三天圖，她覺得那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就鼓起勇氣進了張總監辦公室，表明自己來公司是想做設計，而不是成天畫圖。如果公司需要畫圖員，那就招畫圖員就是，她是設計師，不是畫圖員。
    張曜雖然對她這種好高騖遠的態度非常不滿，但最終還是允許了她的要求，開始讓她設計，並且獨立設計，以此給她下馬威。
    不是所有畫圖員都不能做設計，但所有設計師，都會熟練的畫圖。一個剛進公司的實習生，從基礎工作做起，哪裏不對了？
    還沒走穩，就想飛，異想天開。
    然而喬伊的專業水平，確實令張曜刮目相看，但張曜表麵也沒有多誇她，心底卻認可了喬伊是做設計的一根好苗子。有心要栽培她，既然有心要栽培，那麽對她的要求就會更加嚴苛。
    然而，出了今天這樣的事情，張曜自己位置不保，接下來公司還會給他什麽樣的處分，都還未知。
    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麽培養得了新人？
    張曜離開辦公室，喬伊坐在工位上疑惑久久。
    但盡管心底有疑惑，還是聽張曜的，將幾天的心血刪除，開始跟一組所有同事一樣，一起畫施工圖，反複移動鼠標、按著快捷鍵，不用動任何腦子的機械操作。
    天台上。
    管亮堒和喬芸芸兩人在上麵站著，喬芸芸有點心虛，但早已經鎮定過來。
    她想，她或許是受上天眷顧的人，所以才這麽幸運。
    “管總監，您叫我來這裏，有什麽話要說嗎？”喬芸芸輕聲問。
    從在會議室裏、他站在身邊用低沉的聲音安慰自己開始，喬芸芸的心，好像隱約開始發生變化。
    上星期這位新來的總監，她隻感覺人很嚴肅，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新來得總監有什麽。雖然是聽說這位總監目前單身，可管亮堒不是她中意的那一款。
    喬芸芸進公司，一是想多接觸優秀的男士，排除設計部的優秀人才。二是監視喬伊。
    然而經過今天，喬芸芸有點動心。
    那一刻他的確讓她心安並且感到滿滿的安全感，以至於再見總管亮堒，特別是這樣的單獨相處，她開始小鹿亂撞，有點智商受限。
    管亮堒轉身，麵對喬芸芸，嚴肅的表情和眼神成功阻止喬芸芸心花怒放的心思。
    管亮堒沉聲問：“《桃花島》設計作品是誰的？”
    喬芸芸一愣，果然還是不相信啊。
    “我們全組人……”
    管亮堒低怒：“不用跟我打這樣的馬虎眼，喬芸芸，你講真話，《桃花島》是誰的設計？”
    喬芸芸臉上瞬間委屈滿滿：“總監，是我提的概念，初步設計也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周一上班之後，我再跟同事一同商量溝通，請大家一通完成的細節與工程圖。管總監，雖然我也剛進公司沒多久，但我在學校裏就知道，如果做設計，寧願交白卷也不剽竊別人的靈感。總監，如果我沒有好的點子，拿不出好的作品，我寧願告訴您，我做不了，我寧願幫別的有更好點子的同事打下手幫他們準備資料、畫工圖出效果圖，我不會違背我要當一名出色的設計師的意願。”
    喬芸芸說得振振有詞，抬眼，眼裏全是堅定。
    “而我認為，一名出色的設計師，首先他得是合格的。”
    管亮堒看著喬芸芸堅定不容質疑的眼神，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喬芸芸，有些事情，遲早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現在是剛起步的新人，所有人包括公司集團的領導，大家都會原諒你的失誤和過錯。因為你剛開始入行，還是被允許犯錯的階段。但如果哪一天，你位置越來越高了，到那時候你犯錯已經不再被人原諒的時候，你想改正，可就沒有機會了。”
    喬芸芸似懂非懂，也似乎有點明白，“管總監，為何有這樣的感慨？”
    管亮堒看著眼神無辜的喬芸芸，好像她真的是個單純的小丫頭，這些事情不應該壓在她這樣剛踏入社會的小白兔身上。
    大抵是喬芸芸無辜的眼神和表情，令管亮堒動了惻隱之心。
    先前的猜測，被自己一點一點再推翻，再看喬芸芸，眼神裏就多了幾分別的味道。
    “沒什麽，隻因為我自己經曆得太多了，所以，看到你這樣的職場新人，難免會忍不住提醒一句。”管亮堒道。
    喬芸芸似懂非懂，隨後堅定道：“可我沒有做錯，如果說周末關在家裏不出門，拒絕朋友邀約窩在臥室完成工作任務是錯的話，我堅決不同意！”
    管亮堒下意識追問了句：“你是本地人？”
    “是的。”
    喬芸芸不太明白管亮堒這話的意圖，但話落再道：“管總監，我真不明白張總監為什麽會那樣汙蔑我。我的設計，我們小組的成果，怎麽可能會出現他的辦公桌上？還說什麽上周五就做出來了，怎麽可能呢，我周末在家裏不眠不休趕了兩天才做完的，他那樣的汙蔑，我真的不懂……明明就是一說出來就會被拆穿的，他居然會那樣說。”
    管亮堒看向喬芸芸的眼神，又帶了幾分冷意。
    “一般到了我們這個地位的人，是非常愛惜自己的羽翼的。我不相信張曜會隨便汙蔑一個剛入職的新人。”
    喬芸芸心下一驚，管亮堒這個人，確實沒那麽好忽悠，你感覺好像說服了他，然而他卻心如明鏡，她看不透他。
    “是啊……或者，會不會是他們組裏的人，故意無中生有。畢竟我們小組這兩天在休息室內討論的時候，他們一組的人也在。會不會是他們組的人想要邀功，所以在張總監問起項目進展情況的時候，有人就隨意用我們組的構思搪塞了張總監，以至於令張總監在會議室裏有那樣的反應？”
    喬芸芸小心看著管亮堒，要說服管亮堒，可真得費一番功夫。
    “旗駿張曜，不是那樣的人。”管亮堒道。
    他跟張曜曾經沒有正麵接觸，然而業界卻到處都是旗駿張曜的傳說。這個人做到今天這樣的影響力，不可能是個沒腦子的。
    但今天張曜居然會在會議室裏情緒失控，這也確實令管亮堒驚訝不已。
    心下大聲感慨：原來旗駿張曜也是凡人！也會情緒失控！
    喬芸芸說：“以前或許不是，可今天不是情況不同嗎？都說驕兵必敗，他們一組就沒把我們二組看在眼裏，認為您遲早會被張總監碾壓。今天再看到我們組這麽強的實力，可能有點氣急敗壞了。而且，我以前也想象不到，張總監會當眾打人……”
    喬芸芸說到這，小心看了眼管亮堒，又小聲問了句：“您……沒事吧？張總監傷到你沒有？”
    管亮堒不是沒看到喬芸芸眼裏的擔心，隻道：“沒事。”
    喬芸芸問：“管總監，張總監沒撤職了，以後一組、二組又會合二為一嗎？他們一組都瞧不起我們二組的同事。我在想，我們部門大概都不願意再合二為一。”
    管亮堒道：“設計部本就是一家人，大家都是為公司做事，還要問你們願不願意？”
    喬芸芸忙閉嘴：“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別的事了，你回去上班吧。”管亮堒道。
    喬芸芸點點頭：“那我走了，管總監，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
    管亮堒沒多話，但心底依舊是沒揭開的迷霧。
    與其說他相信張曜，不如相信他自己。因為張曜是他的競爭對手，張曜不可能在公司領導都在的情況下那樣堅定的指責設計作品是出自他們組。
    張曜今天的地位，他絕對不會無中生有。
    所以，喬芸芸的猜測，倒是合理。
    極有可能，張曜組的組員在應付張曜的時候，把二組作品拿來擋刀，所以，張曜再在會議上看到幾乎相同的設計，他才會有那樣激動的說辭好表現。
    其實不怪他，因為他維護的，也是自己組內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