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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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婆不太願意提老頭兒的私生活,我們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隻有她說實話,我們才能找到真正殺害老頭兒的凶手。
    老太婆終於說了實話。
    老頭兒年輕的時候,有過情人,嚴格來說,他們還不隻是情人這麽簡單。
    老頭兒年輕長的也是一表人才,是十裏八成的俊小夥兒,再加上他又有手藝,師從當地最好的木匠,學了一手絕活兒。整天早出晚歸,走村串巷的給人打櫃子,做嫁妝,還做壽材,他勤勞肯幹,口碑很好,也因此贏得不少姑娘刮目相看。
    老頭兒為人正派,從來不幹些跟主顧家姑娘勾勾搭搭的事,他的名聲也因此越發的好,上門給他做媒的媒婆踏破門檻。
    他誰都沒看上,偷偷跟鄰村一姑娘戀上了。
    這姑娘出身不好,家裏以前是大地主,聽說家裏還出過國民黨大官。
    這姑娘長得漂亮,身材高挑,皮膚白嫩,熱愛讀書看報,有知識有文化,聽說以前在中學當過教師,後來因為成分不好,被趕回來種田。
    這姑娘心氣兒高,在村裏從來不跟人來往,村幹部的麵子都不給,瞄上她的男人也不少,她誰都不搭理,卻唯獨對小木匠情有獨鍾。
    小木匠不但木工活兒做得好,還愛讀書愛看報,最重要的是,他還會寫詩,他的詩有種唯美的憂傷在裏麵,讀起來令人心疼。
    小木匠給姑娘家打碗櫃,姑娘起初當他大老粗,也不太待見,直到無疑中見他在讀雪萊的詩,非常震驚。而後聽說他自己也寫詩,他閱讀了他的兩首詩,驚為天人,頓時對他刮目相看。
    於是,姑娘原本想打一隻碗櫃,變成了打桌子、椅子、板凳、衣櫃等等,所有家裏可能需要的東西。
    小木匠的手藝讓姑娘家裏煥然一新,姑娘的如詩柔情讓小木匠的新房腫脹難耐——他們不顧世俗的相愛了。
    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兩人階級出身不同,門不當戶不對,是萬萬不可能結合的。
    可兩人在愛情的刺激下,衝昏了頭腦,忘了世俗社會的禁忌,愛的如癡如狂,要不是無意被村裏人發現,他們的地下情將會持續下去很久。
    如果是別的人,大家隻會把這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農村這種事太常見了,沒有還不正常。
    可他倆都是村民眼裏的異類,一個是有才有貌的小木匠,人品耿直,三代貧農,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勞苦大眾;另一個也是有才有貌,可惜她出身不正,是地主家的女兒,聽說家裏還有逃去台灣的國民黨,是無產階級需要專政的類型,這兩人要是結合在一起,是地主老財階級對我無產階級勞苦大眾的腐化。
    別說雙方父母不同意,村幹部也不同意,村民們更不同意。
    兩人在強大的阻力麵前,隻好選擇分手,雙方父母在村幹部的慫恿下,為防夜長夢多,決定用最快的方式替他們完婚。
    小木匠爹媽給他介紹了一位同樣是三代貧農出身的姑娘,姑娘長得粗手大腳,不識字不讀書,但手腳勤快,裏裏外外什麽活兒都能幹,村裏人無不羨慕。
    小木匠不同意,不同意他媽就絕食,絕食第三天的時候,小木匠心軟了,第四天兩人舉辦了簡單結婚儀式,進入洞房。
    地主家姑娘也跟著結婚了,村幹部做的媒。
    她男人是個勞改犯,因為偷竊進的監獄,坐了五年牢。從牢裏出來,家徒四壁,老婆帶著孩子跟人跑了。
    村幹部為了讓此人洗心革麵,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把地主家漂亮的女兒許配給了他,姑娘起初不肯,聽說小木匠已經結婚,心灰意冷之下,跟這個40歲的粗野中年人入了洞房。
    中年人大字不識,更別說寫詩了,他還粗魯暴力,女人稍有不順從,立刻拳腳相向,每天都是鼻青臉腫。
    小木匠和女人過了一年多安生日子,女人給他誕下一對雙胞胎子女,也算生活有了盼頭。
    地主家女兒生活不好的消息,不斷的飄進小木匠耳朵裏,小木匠決定偷偷去看她一回,他趁老婆走娘家,又聽說女人勞改犯丈夫又被派出所關起來,他半夜敲開了地主女兒家的門。
    兩人再見,有著說不盡的情話,小木匠繼續給她背詩,一來二去,終於越過防線,兩人好了。
    天沒亮小木匠回了家,他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被村裏早起牽牛的村民撞見,小木匠幽會地主女兒的事在村裏傳遍了。
    小木匠媳婦很快聽到,又哭又鬧,還以死相逼,小木匠沒辦法,發誓從此洗心革麵,不再跟地主家女兒來往。
    日子一晃二十年過去,有一天女人老公闖進他家,拖著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地主家女人,他們這才知道,女人當年生下的孩子,是小木匠的。
    小木匠抵死不肯承認,勞改犯也沒辦法,隻是揚言一定讓木匠後悔。
    他們走後,女人掐指一算,孩子的生辰八字跟小木匠偷情時間,剛好能對上。
    家裏又是一片刀山火海,因為這事,小木匠的子女對他誤會很深,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沒原諒他。
    從道理上說,勞改犯要真想報仇,早就該動手了,現在他孩子都四十多了,怎麽可能現在才來找老頭兒算賬。
    這是個疑點,警方很快找到那勞改犯,他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可謂風燭殘年。
    麵對警方的審問,他矢口否認,我盯著老頭兒的眼睛,他眼神渾濁,好像這世上的任何事,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審訊持續了整整兩天,勞改犯打死不鬆口,咬死他沒傷害木匠,他還能找到當時的認證。
    眼看案子有陷入僵局,這可急壞了我。
    我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那個殘缺的“井”字,這字寫的非常幼稚,小木匠文化不錯,寫字水平應該很高才對,而勞改犯是公認沒什麽文化的。
    要求痕跡組對勞改犯進行筆跡對比,結果很快出來,這個“井”字與勞改犯筆跡一致。
    老頭兒立刻被戴上手銬,押進我們村祠堂進行進一步審訊,勞改犯見已經暴露,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我們在場所有人聽了故事,都大吃一驚,因為這件事遠不止情殺這麽簡單,還涉及到另一件事。